“今天買點肉回去，我好久沒吃肉了！”
“前些日子你不是還吃了魚麼?”
“你爹我不要魚肉那種白肉，我要吃紅肉，五花最好！”
梅莓和梅優沒想到最不淡定的居然會是梅郵謙。
說好了出門在外，有一個大人帶着會格外沉穩呢？
出了九寶軒之前，和林守財約好了乘船回去的時間。
距離返程現在還有一個多時辰，梅郵謙那叫一個激動。
一心就要買肉！
“娘讓你悠着點，家裡‘沒錢’，而且老宅那邊……”
大庭廣衆之下，梅莓小聲提醒，“可別招人眼了！”
梅大虎傷了腿的這事後來老屋的人還特地過來說過這事。
當時是她老爸和梅三馬出於情面還是去看望了一眼，兄弟二人一起拎了兩根大骨頭。
就這還被她奶嫌棄好半天，當時梅郵謙就想把那倆大棒骨拿回來。
不吃拉倒，他回家熬骨湯喝去！
回來之後梅郵謙只道梅大虎這波累狠了，瘦了不少，雖然拄着柺棍能夠下地，但是看着人還是挺狼狽的。
因爲受傷，眉宇間的陰沉看得人不舒服。
尤其是看見自己和梅三馬精神奕奕活蹦亂跳的模樣，他那臉色更加臭了。
當時聽見梅郵謙這形容，魏漂亮還叮囑他們不要在外太張揚。
紅眼病可不分時代，什麼時候都有這樣的人。
“咱們就買些滷肉，做好的，回家不用動明火燒，味道不就少了麼？誰家都不能發現。”
梅郵謙想的還挺好，梅莓和梅優也沒話說，只能跟着梅郵謙看着他買。
不過偶爾梅優也會跟着買點。
實在是，她二伯描述的太誘人了。
不管是醬香濃郁的滷肉、還是清甜軟糯的糕點，到梅郵謙的嘴裡那都快被吹上了天。
連賣吃食的店家聽了，都眉開眼笑最後還得送些。
梅郵謙的揹簍很快將他們買的全都裝滿了，朝着碼頭那邊去的時候沒想到迎面遇上了和同窗一起同行的梅陽。
“咦？”
梅郵謙一看見梅陽，礙於原身血緣關係，心底雖然嘆了一聲倒黴，但是面上還是該打招呼的。
結果讓梅郵謙驚訝的是，不等他打招呼呢，就見梅陽先一步扭過頭去就和身邊的同窗聊天。
迎面而來的三人，他彷彿都不認識一樣，徑直地掠過梅郵謙。
“這老四……”
梅郵謙看見梅陽這德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對方這個行爲。
他又忍不住和自家閨女幸災樂禍：“就梅陽這德行以後能對老梅家那羣人有多好？得虧咱們不聽你爺的PUA。
瞧着和他同行書生打扮，家裡條件應該不錯，這老四我看挺有白眼狼潛質，這還沒中秀才呢，就開始不理自家人。嘖嘖嘖……
也不知道以後梅大虎和梅老頭他們會不會後悔養了這麼個玩意。”
“也不一定嘛。在古時候還是很重視這種倫理綱常，要是傳出去不孝的名聲……他這官都不能當啊。”
梅莓覺得對方充其量會變成一個僞君子，並不會像她爸說的這麼離譜。
只是梅莓一說完，卻對上自家老爸和梅優兩雙無語的眼神。
“怎麼了？”
梅莓看着二人的表情，很是迷茫。
她剛纔說的有錯？
“你……爲什麼認爲他能當官？”
梅優先開口，對於梅莓的假設有些一言難盡。
而她的話也得到了梅郵謙的肯定：“對啊對啊！我今天聽林掌櫃說那科舉，咦！感覺比你考大學都難，就他那樣能考中？”
梅郵謙面露鄙夷又道：“不是我看不起他啊，我是真的覺得很難，老梅家墳頭有沒有冒青煙，一家子歪瓜裂棗的，根子都不行……反正，我都考不上，他那樣更難！”
梅莓：？？？
她爸考不上不是很正常麼？
梅優：“……”
雖然……但是，她二伯真沒必要說最後一句。
***
“幼陽兄，從碼頭回來就見你心神不寧，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梅陽在那走神想着剛剛看見的梅郵謙，忽然被同窗喊回了神，還有些錯愕。
“沒、沒什麼。”梅陽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我只是爲那些師兄有些緊張罷了……
前兩日聽先生給師兄他們最後說策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我看着多少有些嚴肅，有些爲趕考的師兄們緊張。”
“哎，莫提這事。小心先生回來就讓我們寫策論。自打前幾年先生的妻子去世之後，先生這脾氣越發陰晴不定了起來，大概也只能對那兩歲小兒才能一展顏色……”
同窗一臉苦惱梅陽看在眼裡，只是那小聲嘀咕的話到後面卻越發的不值得一聽。
梅陽只聽了一耳朵便乾脆偏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梅陽又忍不住地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
掀動書頁的指尖微顫，最後他一把將手中的書合攏按在了書案上，闔眸，擰眉，像是強忍着什麼怒意。
他的思緒又忍不住想起了幾個月前的端午，家裡發生的那一切是梅陽從來沒想過的。
一向老實寡言的兄長們忽然分家，性格大變，言語咄咄逼人；
兩位膽小瑟縮的嫂子們也開始言辭犀利，連他母親也說不過去。
與以往他們看向自己帶着討好的笑容不同，頭一次，梅陽感受到了被衆人輕視、忽略甚至是嫌棄。
他的父親也是私下一臉疲憊地告訴他，等到明年他考中秀才之後，就要開始給他張羅親事，待到成親就徹底分家。
他們，這些人都嫌棄自己如此麼？
一羣土裡刨食的，目光短淺之輩！
梅陽咬着牙暗自罵着這些人，心想着等自己中了定要讓他們後悔！
甚至是今日，一方面梅陽自己是不想讓同窗知道自家的情況，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沒想到“自家人”先嫌棄自己。
真是欺人太甚！
……
對於梅莓他們一家來說，梅陽也不過是個插曲，更不值得他們爲其多想幾分鐘。
乘船回家一路順利。
梅莓和梅大虎他們回到家的時，魏漂亮已經燒好了洗澡水。
等父女二人清洗乾淨一家人便坐在院子裡吃飯乘涼。
此時，天還亮着，但是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地平線下。
今晚梅莓家的飯菜也很是清爽。
一碟開胃清爽的涼拌蘿蔔絲、一碟鹽水花生、還有梅莓他們今天帶回來的滷肉。
魏漂亮切了小半斤，剩下讓梅莓全部收在了空間。
就着並不燙口溫熱適中白米粥，一家人這頓飯吃的真是舒坦。
這白米粥，米粒都被煮開了花，濃厚的米油，梅莓連菜都沒吃一口，就先幹了一碗粥。
直到吃第二碗粥的時候，梅莓這纔開始慢條斯理起來。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吹着微微涼風，十分愜意。
期間，父女二人說起了今天白天的事情。
魏漂亮一邊聽着，嘴角就沒有彎下去，因爲羊毛這生意魏漂亮很是高興。
“對了，你們回來前一步，我看見梅蓮回來了。”
“啊？她怎麼回來了？”
梅莓一愣，但是很快的，她媽就說梅蓮跟着自己舅舅和舅母一塊回來，看看望她父親的。
“大伯母的孃家人？”
“嗯，好像是大嫂的小弟。”魏漂亮點點頭，“不過我瞧着梅蓮的這位小舅舅挺有氣勢的，這次過來怕是來者不善。”
魏漂亮可不太清楚江氏的孃家情況，但是架不住江氏每年逢年過節回去一趟，回來就會在她和苗氏面前一陣炫耀嘚瑟。
說她的弟弟們多出息出息云云。
就算知道的不清不楚，但是毫無疑問，她大嫂的孃家確實給力。
“不過我記得去年大嫂這位弟弟還沒成親，要不是梅蓮介紹，我都不知道。”
想到先前她在院子裡的餵雞的時候看見那位年輕的漢子，身邊那嬌滴滴的美貌婦人。
當時梅蓮和自己打招呼，並介紹她的舅舅和舅母的時候。
魏漂亮感受到了那對夫妻倆看向自己身上那打量的視線。
魏漂亮不喜，並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倆人都不是省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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