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
演戲者,唱歌者,作樂者,跳舞者等都包含在其中。
李鴻儒講述自身經歷,若是能講的繪聲繪色,又相當於說書一般。
他此時就像一個賣藝的伶人。
講的好,自然有人買賬。
若是講述的一般,大抵能獲一個少年英才的評價。
若要說話的水準太差了,大夥兒也只能勉強聽完,自己灰溜溜跑下來繼續喝酒。
李鴻儒清了清嗓子,纔開始做闡述。
四門館的助教照本宣科,太學的助教擔心出錯誤導人,規規矩矩講述,而袁學真能講述的天馬行空。
這就是等同賣藝的三種境界。
講故事也需要有袁學真那種本事,才能讓衆人願意聽。
此時大夥兒正在興奮頭上,講述或許還有幾分加成。
李鴻儒的角度沒有直接從戰爭開始。
他引入了一個自身的角度。
故事從幷州軍區的落頭氏開始。
有產後抑鬱心生畏懼的張蘭芝,有枉死的趙啓明,有幫忙不成將自身陷入進去的朱遊簡。
又有刺探白道城,見識金雕,又到倉惶逃生,見得雲中驛站猖狂的掠奪團,死亡的唐國女子。
他的故事更是引申到幷州刺史封不讓和黎雪落身上。
“那時我就在想啊,咱們大唐什麼時候能平定此等惡國,封刺史那份薨書,讓我至今還能回味出來!”
太上皇和唐皇此前承受汗國的恥辱,兩人明顯有着苦大仇深。
李鴻儒則是從另一個角度,講述了這種憋屈。
一時諸多人摸着酒杯沉默。
一些小皇子和公主難有感觸,更加註重於聽李鴻儒故事中的妖怪。
李鴻儒話鋒一轉,講到了幷州固守下的另一種模式。
江湖司!
報復是一步步來。
他的故事推動也是步步而來。
這是以剷除幷州的掠奪團爲重點。
野鶴湖事件涉及諸多,更是可能牽扯到真武宮,李鴻儒進行了略講。
“慢點兒講!”太上皇擡手緩緩道:“你慢慢講,我想多聽一聽,聽一聽大唐子民們面對汗國的情況。”
“講述無須着急”唐皇亦道:“我們今天慶功宴的時間會很長,不歡不歸!”
李鴻儒講述江湖司第一波掠奪團成員死亡事件有着不詳盡,頓時被直接聽了出來。
這讓李鴻儒心中微微一頓。
他想在這種故事中進行虛假性描述是件難事。
這也讓李鴻儒將故事轉到萬文石身上。
能讓他冠出幷州當前最好的頭銜,萬文石的經歷能說出一個好故事。
“少年難能可貴!”
“仇恨是最大的動力!”
“若大唐子民人人如萬文石,便是我等手無縛雞之力,那藩國也無人敢侵犯!”
太上皇,唐皇,帝后連連開口盛讚,便是臉色微微有些陰鬱的太子也展顏開來。
諸多朝臣連連點頭,幾個小皇子和小公主則覺得太過於悽苦,有人雙手還捂了眼睛。
萬文石大仇得報,李鴻儒亦開始正式進入到軍中討伐的故事中。
不管怎麼說,他將江湖司的正面和光輝點都齊齊提了出來。
講述故事之時,他讓故事生動之時,不免也夾雜了一些小私心。
這與萬文石最初算計不符,但相比之下會更好,遠比高儉向帝后轉述,又向唐皇提及更有效。
苟富貴勿相忘。
李鴻儒沒想到此時就有美言的機會。
他不欲將自己突出的太厲害,顯得自己過於中心化。
除了引入徐茂功和李靖徵調事件,他尤爲重點講述了周飛衛和蘇烈兩人。
一者箭術少有人敵,可以超遠距離射傷到楊荷,又將他慫恿推上祭壇鬥法。
一人勇猛果敢,帶隊的鐵將團敢於豁出性命取富貴,拼殺時奮不顧身,蘇烈還與咄苾有着激戰。
這段故事聽得唐皇不時將眉頭豎起,又不時將臉色舒展開來。
他在封賞大會訓斥了李靖,大棒和蘿蔔齊齊下。
但他沒有對蘇烈說任何話,獎賞依舊。
朝堂需要平衡,更是要剎住蘇烈這股歪風邪氣,這避免不了秋後算賬。
但唐皇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蘇烈有錯,但也有功。
這種人只是脾氣需要打磨打磨,秉性並無多少可挑剔之處。
可以責罰,但並不宜過。
一時間,一些賞罰在他心中流過,也讓他微微點了點頭。
“妙!”
一個以李鴻儒講述的故事娓娓道來。
從憋屈到部分反擊,又到大反殺,推翻汗國陰山駐地,擒拿擊殺楊荷。
李鴻儒的故事到了尾聲。
這也讓衆人一口悶氣吐出,大爲暢懷。
李鴻儒這個故事與太上皇等人經歷有異曲同工之妙。
頓時引得這個老皇帝連連稱讚。
“皇上,你去年斬了那條涇河龍王,取龍頭精血做了點小酒,秘製如此之久,想必是能飲用了,不如賜這國子學生一杯!”太上皇道。
“當飲!”唐皇點頭道:“我觀他身體上有開鋒的儒家文氣,氣血之氣卻是混沌一團,助他一臂之力也好!”
“年少有爲,文武雙全,將來若是有機緣,可以多和李卿親近一番”太上皇亦道。
“臣領命!”
聽得太上皇點名,李靖頓時站起身來,連連點頭才坐下。
“聽得這故事,本皇真是開懷,來人呀,取我那琵琶來!”
太上皇興致起來,頓時叫人下去取樂器。
“太上皇若是奏樂,我便來起舞助助興!”唐皇笑道。
“好!”
太上皇撫着鬍鬚,一時神情極爲滿意。
唐皇這番開口,態度顯得極爲恭謙,免了他自彈自樂。
他一顆心上上下下。
思索此前衆皇子奪皇位相殺,他心中悲傷。
但走到如今,他一段段悶氣吐出,心中難於再念。
一把白玉琵琶取了過來。
太上皇手指微彈。
本想彈出的悲傷和憤慨,但落到弦上,又變成了歡快。
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傳來,唐皇臉色一喜,隨手取了貞觀劍,跳落到空地之處,開始揮劍舞動。
“衆卿無須拘謹,今日大喜,隨意暢飲,縱情歡娛,不需要有君臣之分。”
帝后笑着開口,頓時讓衆人將麪皮放下。
有人拍桌伴奏,有人駐目觀看劍舞,有人聽樂聲,又有人飽食,更有一羣年齡小的孩子嘰嘰喳喳。
“各位公主,各位皇子,你們且讓我喝了太上皇御賜的這杯酒,我再給你們講妖怪!”
被一堆小孩子圍着,李鴻儒不免有些頭疼。
這些皇子和公主年齡尚小,又有各種來頭,非富即貴,一個個都得罪不起。
妖怪的故事可以講,如果蛙哈哈等妖怪不夠用,他還能瞎編。
但他得先喝了這杯酒。
聽太上皇的意思,這應該是涇河龍王精血釀成的酒。
涇河龍王能化成人形,血肉中妖氣極盛,服用便是大毒。
但皇宮秘釀如此之久,想必毒效已經驅除大半,變得適應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