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也沒認得出來嗎?
不遠處的紫月內心第一次升起一股絕望,甚至一度有回到曾經在雲都地下實驗室,被高層暗中操控做各種實驗時的那種絕望。
現在所有人都看不見她,所有人都將那個傢伙當成了自己,自己的聲音沒人聽得見,自己的情況也沒人看得見。
她原本看到陳卿飛速趕來,以爲他能做些什麼,可就連他難道也和其他人一樣嗎?
冷靜紫月,一定要冷靜,不能絕望.
察覺到內心越發無力的紫月突然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她很快就意識到這是那怪物的情緒操控手段在做怪,對方能操控負面情緒,只要自己稍微有點負面的情緒升起,對方就能無限放大。
自己要是再這樣絕望下去,甚至可能都不用人家動手,自己怕就得自絕於此。
想到這咬破舌尖的紫月忍着疼痛,儘量的讓身體撐起來,而不是屈服於疲勞睡在地上,此時自己的狀態很差,若是精神上撐不住,很可能就會無聲無息死在這裡。
她不要這樣死去,她受過那麼多磨難,想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到呢,怎麼能倒在這裡?
眼中閃過一絲堅毅,虛弱無比的她竟強硬的站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嗎?”
陳卿很敏感的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詫異,故作關心的問道。
內心深處,陳卿卻忍不住驚喜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立刻就強行壓住。
能在這個時候引動這傢伙情緒的,只有紫月。
這傢伙除臨摹以外,還有一個非常噁心的能力,便是能調節情緒,它能將人的喜怒哀樂無限放大,若是利用得好,能讓人瞬間失常,甚至在關鍵時候化爲情緒的奴隸。
此時的紫月一定很絕望,身受重傷,經歷那麼大的痛苦,好不容易換來四聖軍的尊重卻被一個詭異的怪物摘了桃子,關鍵是自己不被人看見、不被人聽見,這樣的絕望陳卿想想就知道有多崩潰。
最關鍵是隻要心中升起一絲絕望,這怪物就能幫你無限放大,讓你精神崩潰。
陳卿都不敢想紫月現在的處境,但是她還是扛過來了!
他到現在都不確定紫月身體裡到底是血魔族的公主還是當年那討人厭的數據總監,但是.無論是誰,她的意志力恐怕都是超人級別,有這麼一個隊友,還真是可靠.
“沒事.只是有些疼痛而已。”對面的紫月笑了笑,血肉模糊的臉笑起來格外猙獰,在陳卿眼裡給人感覺就像隨時要撲上來撕咬他一番一樣。
陳卿不動聲色,他知道對方在懷疑自己,在試探自己,對方能掌控情緒,若自己情緒波動過大,很快就會被對方識別出來,自己其實已經知道它的存在,即便到現在,陳卿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不受影響。
與當年千面狐不能改變他的記憶一樣,眼前這怪物也沒辦法像對周圍人一樣對他。
周圍人根本就記不起魔像的存在,但陳卿記得,對方在試探這一點,所以對方會說出剛纔那句話‘只有你我二人記得。’
陳卿並沒有說自己不記得,因爲他斷定對方是不確定的,他也在試探對方,有沒有對輪迴者使用過自己的能力。
對方如果沒有對輪迴者使用過,那它就不能確定輪迴者是否能記得它,當然,這也是一個賭博。
現在看來,對方的確沒用過,還在不斷的試探自己,也顯然,對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識破了它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就保留了在暗中的優勢,爲了保持這點優勢,陳卿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隨時會暴露。
想到此,他依舊關心道:“沒事,雖然痛苦了些,但那蕭家那一位沒想殺你,你只傷了皮肉,恢復是很快的,稍微忍一下。”
對方聞言微微皺眉,只是點了點頭。
眼前這傢伙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實在有些判斷不出虛實。
“接下來怎麼做?不可能讓你拖太久的,侍衛長那邊情況危急,若不及時支援,恐怕好不容易得來的人心就會散掉。”“可用守住中殿爲理由,儘量留住所有士兵,再讓祭司看情況支援對方,先拖延時間。”
“倒是個沒辦法的辦法。”對方微微白了陳卿一眼。
陳卿撇了撇嘴,這傢伙白眼的動作都和紫月一模一樣,當真是可怕.
這讓自己怎麼找出破綻?
所謂破綻可不是自己說了對方是假的就可以認定對方是假的,那是唯心,若是一點懷疑就能讓對方能力消失的話,這能力也太不中用了些。
陳卿知道,對方這能力,需要實實在在的證據,用實例證明對方不是紫月,讓它情緒崩潰,才能破解能力。
越多人覺得它是假的它的情緒就會崩潰越嚴重,這是對付白畫唯一的辦法。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紫月從畫中世界裡走出來,但陳卿不可能完全指望對方,畫中世界想要找破綻有時候比人更難,人是最難臨摹的,也是破綻最多的。
可即便如此,陳卿到現在都找不出一絲的破綻。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陳卿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情緒後決定來一記猛料,想要對方露出破綻,又不能自己表現得太過不合理實在有些難爲人,但有一個話題卻正適合拿出來。
“你想問什麼?”對方審視着陳卿問道。
“伱覺得你到底是血魔的公主還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討厭的女人呢?”
紫月:“.”
這話一出,不僅對方愣住了,在不遠處觀察他們的紫月也愣住了,甚至連周圍悄悄偷聽的幾個軍士也愣住了。
周圍的空間仿若一下停滯下來一樣,變得詭異的安靜。
要說什麼問題最敏感,莫過於此,哪怕紫月之前表現得再好,四聖軍歸心的前提依舊是她那高貴的血統,而若她已經不是紫月公主,而是一個輪迴者,哪怕她做得再多,也不可能讓四聖軍服氣。
對於陳卿來說卻是相反的,不論兩人關係再好,倘若紫月是血魔而不是陳卿認知裡的那位,那陳卿待她.還會那般交心嗎?
這是一個極爲敏感的話題,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現在不宜拿出來的話題。
這傢伙.爲什麼此刻拿出來說話?
他難道想和紫月撕破臉皮嗎?
白畫心中萬般疑惑閃過,甚至覺得對方有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份,故意拋出這個話題,尋找自己破綻。
“這對你重要嗎?”白畫謹慎的問道。
“很重要”陳卿開口笑道:“你也不用過於緊張,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我想知道,這些日子,與我交心的人到底是曾經熟悉的那個人,還是其它的什麼,無論結果是什麼,都不會影響你我結盟.”
“既如此何必問?”
“於勢力利益而言沒必要問,甚至要儘量避免問,但那個人與我關係很好”陳卿很認真道:“我至少得知道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