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石屋。
紙人張領着轎隊靜靜的站在那裡,在夜空那模糊的藍月亮照耀下,猶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王乾慢慢的從石屋裡走了出來,緩緩的上了轎子。
幽冥的轎隊開始在出巡。
“這村子到夜裡果然沒有人了啊。”王乾一隻手拄在轎子的窗口,看着一個個黑漆漆的木屋,猶如墳地一樣。
“要不要回來的時候進他們的屋子查一下水錶?”在轎子一旁跟隨的紙人張問道。
“不用。”王乾搖搖頭,“人家能收留我們就可以了,不要節外生枝。”
鬼魅的速度要比常人快的很多,雖然它們有着實體,但不久的功夫,王乾便看到了那個他們所說的海邊柵欄,裡面的小木屋的窗戶處,還亮着昏黃的燭光。
第二顆紅色的月亮已經升上了高空,與藍色的月亮並肩而立,紅與藍混合的紫色月光照射在那海邊小木屋和宏偉的大殿上,反饋出微微的熒光。
“這大殿成精了吧,這是在吸收月之精華!”紙人張微微一摸腰部,一沓紙捲成的哭喪棒瞬間被它抻了出來“看我降妖!”
柵欄被打開,轎隊進入了圍欄的禁區之內,紙人張衝入小木屋裡,緊接着就看到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從裡面跑了出來,然後被跟在身後的紙人張敲了一棒子。
“這地方有成精的一說麼,普通的折射罷了。”轎子停留在海邊,王乾從上面走了下來,他伸出手來看着月光照射下的反光,回頭瞅了眼被紙人張敲昏在地的老酒鬼,問道,“你們紙人是不是都喜歡拿哭喪棒當武器啊?”
“都是早期出來的冥物,親切。”紙人張笑了笑,嘴又裂到了耳朵旁,它走到王乾身邊,就看到下面那因爲生人的到來開始翻騰的骷髏頭。
“怨氣到是不少,不過看樣子被這海水束縛了,出不來。”王乾看着密密麻麻聚集在海水最上層的骷髏頭們,遠久的年代讓有些骷髏頭都被浸泡成了黑色。
“先撈上來一波吧,試試效果。”王乾退後了幾步,對紙人張說道。
“是!”紙人張領命到,只見它掏出一沓紙來,口吐一股陰火將其點燃,就見那白紙一瞬間就變成了四張漁網,被它分給了其他紙人。隨後紙人張將一個沒有分到漁網的紙人一腳踹到離岸邊最近的海水裡。
紙人的落水立刻引來了骷髏頭的注意,就見那深黑厚重的海水被骷髏頭們捲起一股旋渦波浪,帶着昏黃的怨氣向落水的紙人撲了過去,它們帶着對生者的怨恨,圍上躺在水中的紙人就是一頓撕咬,就見幻化成人類模樣的紙人身上出現一個個手錶大小的傷口,緊接着就被瘋狂涌過來的骷髏頭淹沒,岸邊這隻能看到海中的一個個黑色的球狀物體。
“啪,啪。”
兩張漁網被紙人們扔入海里,網住滿滿的兩兜骷髏頭,四個紙人一組,拽着漁網向岸外走去,就見其中一個被套入網中的骷髏頭開始死命掙扎,跟着那組紙人角力,巨大的力道讓紙人們前行的腳步猛的一頓,若不是因爲骷髏頭在網裡四下用力,那四個紙人絕對會被拽到海里面去。
在一旁剛剛點完糧倉的紙人張連忙上前兩步,一把抓住那那掙扎的漁網,手中的邪氣一動,瞬間就將那四下掙扎的漁網拽上了岸。
被拽上岸的骷髏頭猶如果體上街的少年,瞬間爆發出癲狂的一面,那黑黃色的怨氣瞬間沖天,無形的聲波從頭骨堆裡向四處散去,那束縛它們的漁網瞬間腐敗,變成了一堆爛繩子。
“砢柯呵~”
恢復自由的腐朽黑色骷髏頭在海邊的上空盤旋飛舞,發出着猶如錄音機錄製的怪異笑聲,它們在空中盤旋了一陣,之後飛快的樸向下方的人羣。
紙人們放下漁網,以身爲餌,一旦有骷髏頭咬在它們身上,它們就往紙人張剛剛建立的糧倉跑去,而紙人張只是站在糧倉的門口,將它們身上的骷髏頭扯下來,然後仍如糧倉裡,再把門關上。
王乾脫掉了上衣,露出如同鋼鐵俠盔甲的外形,聖光的依附讓他的胸口在黑暗中形成了一個圓形的耀眼光環,只不過他胸口的洞要比鋼鐵俠的大很多,而且還是貫穿類的那種。
隨手抓了一隻撲向自己的骷髏頭,王乾把它放在洞穿的傷口前,就見依附在傷口處的聖光立即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將那個黑色骷髏淨化成了一團灰色的骨灰。
“有用。”王乾感覺到胸口那聖光減少了一根頭髮絲的量,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用修煉個百八十年了。
被怨念充滿的骷髏頭彷彿沒有恐懼一般,或者對於生者的仇恨戰勝了恐懼,它們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向王乾飛去,然後被他填入胸口的聖光竈坑。
“砰噔!”
正淨化得爽的王乾轉過頭看向紙人張那邊,就見它整個人坐在糧倉的房頂上,屁股下的倉蓋不時的震動一下,它見王乾看了過來,露出了那標誌性的笑臉,“小人燒的祭品只能比原物高那麼一丟丟的品質,這種邪祟,普通的糧倉是關不住它們的。”
“你可以往上面貼道鎮邪符。”王乾隨口說道,他來到糧倉前打開倉門,留下了有些無語的紙人張走了進去。
“可我是邪祟啊。。”
在籬笆外面不遠處的樹林裡,天狗傭兵團的人在那裡蟄伏着,他們悄悄的觀察着海邊的動靜,一點都不敢鬆懈。
“表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土狗問道。
“等他們的法力耗費差不多的時候。”刀疤男輕聲的說道,“沒看到那個人胸口的聖光像太陽一樣明亮嗎,這個時候上去對我們不利,就讓他們先跟深淵中的惡魔拼個你死我活吧!”
報仇是必須得報的,這輩子都要生活在報仇中,消除怨念又不會,只能領着這幫剩下的兄弟找找教會的麻煩,才能得到心理安慰的這個樣子。
從這個靠着海卻打不了魚,種着地又要交大量租金的窮苦之地一路闖蕩到大城市,花費了近二十年的時間纔將原本只有幾個人的傭兵小隊組建成了羅切斯特數一數二的大型傭兵團,並在王都建立了傭兵營地,光那段地的費用就花了團裡的大半積蓄,結果被遠征軍趟一趟就沒了,你說氣不氣人。
更可氣的是明明自己都說了保持中立,守城的時候更是沒有去幫忙,我們是傭兵啊,傭兵無國界的,你們進城之後打我們總部幹嘛?真是後悔放進來那幾個說是抓捕王室成員的聖職者啊!
然而刀疤男腸子悔青了也沒用,他只能蟄伏在這裡,看着那邊的聖職者法力用盡,然後斬下他的頭顱,才能爲心中的不平付一點點利息。
隨着紙人張不斷的釋放誘餌打撈骷髏頭,王乾胸口的聖光傷口終於微微的縮小了一圈,雖然不仔細看不出來,但利用邪惡之物過渡聖光的威力確實有效果,看着已經消失無影的雙月,感覺離天亮差不多了,王乾朝紙人張招招手,該打道回府了。
紙人們收拾着海邊的痕跡,那糧倉和漁網也跟着化成紙紮後自燃,將那都快堆積成山的骨灰撒回海里,王乾坐着轎子飛快的裡去。
埋伏在樹林中的一衆傭兵就這麼的看着他們離去,也沒有等待到刀疤男的攔截命令,直到王乾的轎隊走了,他們才從樹林裡爬了起來。
“聖職者沒有這麼厲害,他身上一定有着光明教廷的秘寶。”刀疤男沉聲的說道,爲他們苦等一宿卻沒有報仇做出瞭解釋,那一晚上的骷髏頭飛舞,決不是一般人能夠解決的。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放任他們不管?”站在刀疤男身邊的傭兵皺着眉頭問道,“看他打了一宿的樣子,那胸口的聖光連弱都沒弱一下,這樣的人即使是傭兵團滿編的時候,也未必能拿的下啊!”
“表弟找兩個本地人,每晚守在這裡。”刀疤男沉思一會兒,對有些動搖的傭兵們說道,“深淵神殿在我爺爺出生之前就存在了,祭祀更是每週不斷,絕不會讓他們輕易的端掉,一旦他們引出了裡面的正主,兩敗俱傷的時候,就是我們下手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