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幫她解開紗布,看着那一刀刀猙獰的傷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然後重新將紗布一層層纏好,纏得嚴嚴實實,手法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
“你說你是黃侍中的精英,醫術了得,怎麼纏個紗布都纏不好。”陵天蘇語氣抱怨道。
駱輕衣靜靜的看着他幫自己纏着紗布,迴應道:“誰說醫術好就一定要纏紗布纏的好了,纏紗布這是小事,自然會有下手幫我完成。”
陵天蘇笑了笑,看來這女人還覺着自己的時間寶貴的很。
治療期間,還不願被纏紗布這種小事所耽擱。
他指了指她受上的傷口,道:“既然有下手幫你纏紗布,爲何你自己的傷就要自己動手?怎麼,還不想別人知道?”
駱輕衣沉默不語。
他也學着她之前的動作,將她衣袖撫平,淡淡道:“若是我兩個月沒有醒來,你打算就這麼一直放血放下去?”
駱輕衣暗道這世子還厲害的洞察力。
她道:“若是你一直不醒,那便意味着體內殘留的雷鞭力量並未消散。”
陵天蘇其實不難猜想到駱輕衣爲何要將自己的鮮血引入藥中。
他開始之所以說烏荊草根擠出來的汁與墨魚花,無根水,寒霧草等藥物對於他體內的傷勢只有杯水車薪的效果。
那是因爲這些藥,除了無根水,皆爲靈藥。
但凡是靈藥,唯有需要用以元力來引導其中藥力,才能發揮出最大的藥效。
若是陵天蘇以如今這副普通人的體質,只能將這些靈藥發揮出最末微的效果。
而駱輕衣在這些藥汁中加上自己修行者的血液,其中元力充沛,便可自行引導藥效。
這便是陵天蘇爲何體內會流轉着一股微弱的,不屬於自己的元力。
那是駱輕衣血液中的元力力量,在與藥汁融合後與雷鞭之力消融下遺留下來的。
不得不說,駱輕衣的確是醫道天才,這種辦法都能想得到。
但……陵天蘇不喜歡這種以傷換傷的治療方式。
人體的氣血本就有限,在短暫的時間裡很難迅速回復過來。
而對於修行者來說,修行者的氣血更是無比難得,即便靠着補充氣血的靈藥獸血也難以恢復一二。
畢竟想將其他氣血化爲己用,所吸收的力量也不能完全的吸收過來。
而駱輕衣這一放血就是整整兩個多月。
她不知他是半妖身份,對於他來說,其實內服比外敷的效果更爲顯著。
但日後無論是內服還是外敷陵天蘇都不會接受這樣的治療方式了。
“自殘可不是什麼好行爲,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孱弱,雷鞭之力是沒辦法要我性命的。”陵天蘇道。
駱輕衣道:“可你必須要儘快的好起來。”
“養傷這種事,不是應該順其自然嗎,急於求成反而不好。”陵天蘇隨口答道。
“看來世子忘了,萬首試即將開啓,陛下曾與葉公私下商談過此事,葉公對世子的期望很大,若是你身上傷勢不好,禁元丹不想辦法破解,便可能與這次的萬首試失之交臂了。”駱輕衣耐心解釋道。
萬首試……
陵天蘇心中一動,算算日子,萬首試差不多還有三個月就要開啓了。
如今城中他國強者亦是變得絡繹不絕起來。
可他現在的處境確實挺尷尬的。
也不知道溯一能不能在三個月內將禁元丹給破了。
那傢伙雖然經常自誇是九重鳴幻鈴的器靈,聽起來牛逼哄哄的,可經常一到關鍵時刻可是要掉鏈子的,
而且他的目標是萬首試前十,進入遠古試煉之地。
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便會錯過很多機緣。
想想都心疼。
陵天蘇沉吟片刻後道:“萬首試,我肯定是會去參加的,至於禁元丹的事情我也會想辦法解決,你近日以來辛苦了,如今我已經醒過來,不需要你再照料,你先回去好好調養調養身子吧,若是缺什麼就跟我說。”
駱輕衣垂簾道:“世子說的是,既然世子已經醒了,屬下也算是功成身退,不過在屬下離去之前,有一件事得跟世子稟告。”
陵天蘇眼神一動:“何事?”
駱輕衣想說的自然是月兒的事情。
不過那日陵天蘇渾身是傷的被她帶回府中,她沒有當即明說。
若是在那時將事情與他說了,無疑是雪上加霜。
“那晚,世子被風多年帶走後,你身邊的那位月兒姑娘離了王府,被人追殺重傷,直到前些日子,才完全康復,而香兒姑娘當晚去找她亦是受了不輕的反噬傷勢。”
“有人追殺月兒?”
陵天蘇心中一沉,他的第一想法是難不成北族的殺手尋了上來。
他與香兒月兒皆有手段騙過世人以及皇城之上的玄武神像。
這代表着北族的人說不定也有着相似的手段潛入永安皇城,意圖將他們趕盡殺絕!
可仔細一想又不對。
若是真的是北族的殺手來此,目標應該是他們三人才對。
而且頭號目標應該是他這個南族少主纔是,爲何單單隻對月兒動手?
至於月兒爲何會夜半時分離開葉王府的原因,他不難猜想出。
只是如果真的是北族的人,追殺地點絕不會選擇在這王府之中,這樣打草驚蛇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他選擇在王府內動手,甚至逼着月兒離開葉王府。
那便說明此人十分狂傲,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
如此推算下來,那名追殺者的身份是北族之人的可能性便只剩十之一二了。
陵天蘇皺眉道:“月兒如今傷勢痊癒,又是你爲她診治的,她可曾說過是誰傷的她。”
駱輕衣道:“對於傷她之人,她與香兒二人隻字不提,不曾與屬下透露過,若是世子親自去問,屬下相信也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的。”
陵天蘇“哦?”了一聲,道:“看來你已經通她們身上的傷勢,猜測出是何人動手的了?”
駱輕衣暗道這世子殿下果然聰明,三言片語的功夫就能推測出話中隱藏意思。
“不錯,依屬下看,十有八九是越國吳嬰所爲。”
“吳嬰?”
陵天蘇皺着眉頭將這個名字重複一遍。
不知爲何,心底隱隱的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可他十分清楚,自己對於這個名字,毫無疑問是陌生的。
“他是越國人?難不成也是來參加萬首試的?可他爲何要傷月兒,月兒與此人應是毫無瓜葛纔對。”陵天蘇皺眉不解問道。
駱輕衣雖不知眼前這位世子殿下在未歸京前是在哪座山上拜入那個高人門下潛心修煉。
但也知道他處世未深,雖然在回到大晉的這些日子以來,對於大晉的形勢以及各方有名人物都瞭解了個熟透。
但對於他國名人事蹟怕是也就不是那般熟悉了。
所以對於他不知吳嬰之名,駱輕衣也沒有過多的意外。
只能耐着性子將那越國吳嬰的事蹟一一的與他說着。
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鬼嬰轉世的這個傳聞以及他長年虐殺鬼嬰事也並無遺漏的盡數交代了。
陵天蘇越聽神情越發的凝重,面上頓時籠上了一層烏雲。
鬼嬰轉世?
世上真的會有如此荒謬之談嗎?
如此說來,那他爲月兒帶來的兩隻鬼嬰豈不是害了月兒?
可若他真的是鬼嬰轉世,爲何又要如此殘殺同類?
聽到駱輕衣對吳嬰的描述,不知爲何,陵天蘇腦海內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在他受刑那晚。
在自己眼前掠過的那抹驚鴻黑色衣角,以及那一聲帶着狂傲之意的輕嗤。
駱輕衣將他神情盡收眼底,平淡道:“世子殿下可是想起了什麼?”
陵天蘇擡頭看了她一眼,道:“你醫術如此了得,想必早就診出了我體內的傷不僅僅是雷鞭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