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精靈,她在幹什麼?

我遠遠地望着她卻沒有走近的打算。這個女精靈以她的實際行動詮釋了恐怖的含義,連我一個亡靈都不敢接近她了。

“你,在猶豫什麼?”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我左顧右盼,發現我四周確實沒有其他生物存在,我這才斷定她這番話是對我說的。

“猶豫,我沒有什麼猶豫的,將軍。”我向她行了一個禮然後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轉過了身。

“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彷徨,我能感受到你自我意識的甦醒,我能感受你靈魂在欺壓下的掙扎,你不甘做一個傀儡是嗎?亡靈?”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我第一次感覺內心如此迷茫。同時,我也發覺某種東西在靈魂深處萌芽。

“我能看透你的心靈,士兵,”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你在猶豫,你在渴望自由,就像……”

話剛一說到這她便停了下來,同時她的腳步也剛好停留在我的旁邊,我擡起頭,發現那雙血紅的眼睛裡似乎有了某種感情。

“會有機會的……總會有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會……”黑暗遊俠開始喃喃自語,踏着似乎有些凌亂的腳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回味着她的話,感覺如同混沌中看到了一絲光明。或許,我可以通過一種方式,找到屬於我自己的歸宿……

然而就在海加爾聖山諸神的黃昏戰役爆發的時候,我們天災軍團的主力卻被放在了最後。同胞們不安地看着世界之樹下的戰火,心裡不約而同地升起了一股暴躁。唯一鎮靜的恐怕就只有我們的統帥——阿爾薩斯國王與巫妖克爾蘇加德了。

“爲什麼我們不去參加這場戰鬥?”希爾瓦娜斯站在阿爾薩斯的身前,與他一同望着那遠方燃燒的火焰問道。

“這是阿克蒙德大人的命令,況且,”話到此處,阿爾薩斯突然換了一個語調,就如同死亡般的陰寒,“我們的主人已經預見到燃燒軍團在艾澤拉斯世界的必然失敗,留在大後方,對我們來說未必沒有壞處。”希爾瓦娜斯聽完後只是看了阿爾薩斯一眼便再也沒作聲。

一切都如阿爾薩斯,或者說是巫妖王的預料般,阿克蒙德最終被炸死在世界之樹下。隨着這位最高統帥的陣亡,阿爾薩斯國王也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海加爾山下的天災軍團幾乎沒有耗費什麼兵力便在這場聖戰之中全身而退。

戰爭過後我們重新回到了洛丹倫,這裡仍然是天災的地盤。與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僅存的人類與高等精靈結成了同盟,意欲奪回一切。

可他們仍然被強大的天災打得潰不成軍,即使有了高等精靈的幫助,敵人的防線依然節節敗退。據說他們還在起着無聊的內訌,我實在搞不清這羣無聊的人類,在這種關鍵時刻居然還把種族的爭端看得比眼前的威脅還重,恐怕這就是他們爲什麼總討人厭的原因吧。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我們很快就會消滅這股洛丹倫境內殘存的勢力,將整個大陸的北半部分都變成天災集團的領地,可就在某一天,一切都變了。當我們不停地呼喊着耐奧祖的名字衝殺的時候,那股盤踞於腦海中的魔法突然逐漸消散,慢慢的,我們中的一部分從狂熱中被解放出來,卻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一陣陣空虛。“我是誰?”“我在做什麼?”“我爲什麼而活?”種種問題迴盪在我們的內心,久久不去。

天災軍團終於遇到了自成立以來最大的困境——獲得了古爾丹之顱的惡魔獵手伊利丹,通過這件神器撼動了冰封王座,耐奧祖的力量正在逐漸流失,而我們這一部分自我意識較爲堅定的亡靈們,也就理所當然地獲得了自由。可我們明白,這根本不是真正的解脫。

就在這個迷茫的時刻,她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是作爲一具傀儡繼續生存下去,還是同真正的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刻?”她血紅的雙瞳裡充滿了一股憤怒與憎恨,同時她的話語中彷彿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我們這些行屍走肉真正地找到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就在那一天,聯合了恐懼魔王瓦里瑪薩斯,我們的女王,站在提瑞斯法林地的石質道路上,站在我們數以萬計覺醒後的亡靈士兵們面前,指着不遠處那座昔日雄偉而如今頹敗的建築喊道:“爲了自由,爲了勝利,攻入洛丹倫!!!”

“爲了希爾瓦娜斯的勝利!!”我不知道體內的那股狂熱由何而來,我只明白,從這一天起,我的戰鬥才真正有了意義。我甘願作爲她的勇士,爲了她戰鬥到最後一刻,我們潮水一般地衝入了洛丹倫宮殿,擊潰了其他恐懼魔王的勢力,將一面染血的旗幟升在了皇宮的最高層。

從今天起,我們有了一個特別的名字。

是的,我們非生非死,是一羣遊蕩於世間的亡靈。

正如同我們的名字般,被世界遺忘,被過去遺忘。

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將阿爾薩斯與他的天災軍團從這個世界上徹底驅除。

我們是希爾瓦娜斯的勇士,我們是,被遺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