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茂雷一聽公司賬上是否有錢,便揚着手裡的一張支票對黃建功道:“燕子走的時候說公司可能只有這筆錢了,拿去取了吧。”
黃建功接過來一看,笑道:“哈,還有五萬塊!這筆錢夠了,公司春季訓練與上就可招人了,這筆錢就拿來做朱總的醫藥費和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吧。”
黃建功說罷,又問趙茂雷道:“朱總最近安排什麼事了嗎?”
趙茂雷道:“朱清宇安排我和李正風、左定軍、鄭威開展武術比賽的賽前訓練,其他的人養傷。”
“鄭威是何人?”黃建功問道,他還不認識此人。
“他是燕子的堂哥,省軍區特務連退伍,有幾下子。”趙茂雷回答道,又偏頭一喊:“鄭威,黃主任叫你。”
鄭威這時躲在桂花樹下,堂妹燕子和伯父鄭成根走後,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但他並不想離開公司。聽見黃建功在問,更從樹下畏縮着走了過來。
黃建功一看此人眉目清秀,身體健壯,滿意地點了一下頭,道:“你可願意留下?”
鄭威道:“我願繼續和大家一起幹,我堂妹和伯父的事與我無關!”
“好,我代表公司表示歡迎!”黃建功說罷,熱情地與他握手,鄭威心裡有些許的感動。
黃建功舉手說道:“朱總不在,我就作一回主,將大家的工作安排一下吧。趙茂雷你繼續組織訓練,左定軍在醫院裡 馬上叫回來。洪正你們四人繼續養傷,儘快恢復身體。趙茂海、左定民、左定海隨我去銀行取錢,然後一起去醫院看一下朱總。”黃建頭腦清晰,臨危不亂,臉上的一副眼鏡似乎閃爍着智慧的光芒,真不愧是一個優秀的辦公室主任。
黃建功一行開着公司的豐雷越野車,在建設銀行取了錢後直接到了地區醫院。
庥紹兵等人見黃建功幾個到來,心裡一陣激動,主動講述了朱清宇的病情,還有燕子的情況。
黃建功隔窗看了看重症室的朱清宇,臉上盡顯陰鬱之色。他對麻紹兵等人道:“鄧紅櫻和燕子都離開公司了,鄧大媽還要關門呢,被我們阻止了。”黃建功說道。
麻紹兵一聽,氣憤地說道:“看看吧,這些女人靠得住嗎?一到關鍵時候就跑了,以前那個親熱勁哪去了?看來男人如果有個閃失,感情再好也有可能被女方拋棄啊!”
黃建功笑道:“這已不盡然。世間還是有同甘共苦、不離不棄的好女子。”
“但願我今後不要像朱總那樣運氣差啊!”麻紹兵嘆道。
“朱總進醫院多少時間了?”黃建功又問。
“已經快十十四個小時了。”麻紹兵答道。
“這樣吧,你們幾個回去吧,我們來守候一天。你和左定江、鄧和平都有傷,回去休息。左定軍還要參加武術訓練呢。”
“那好吧,有事打電話。”麻紹兵說罷,從黃建功手裡接過車子的鑰匙,帶着三個人走了。
黃建功幾個又在門窗邊觀察了一會,朱清宇還是直挺挺的一動不動,幾個人都嘆了一口氣,在木條凳上坐下了。
其實,朱清宇的靈魂在黃建功到來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他離開自己的軀體來到過道上,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忽然幾聲悲憤的長嘯。兩個曾經如妻子一樣的人離他而去了,這怎麼可能!那個他曾經認爲大度、無私、聰穎的鄧紅櫻,還有那個曾經浪漫、熱情、溫柔的燕子,竟是見死不救、看風使舵的角色?這、這、這真叫人無法接受啊!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這些兄弟絕不會哄他的。鄧紅櫻走了,公司還要不要搞?青龍幫和無影幫的人知道後會不會前來報復?想到這裡,他感到茫然、憂慮和傷心。
但是他並不感到失望。因爲還有這麼多兄弟在守着他、看着他。他仔細打量着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鐵桿兄弟,心裡一陣感激:還是咱這些兄弟靠得住啊!
他似一陣風在樓道里通過,在黃建功等人的臉上吻了一下,以至於他們幾個同時感到額上一陣陰冷,並用手在額頭上摸了一下,一個個眼神有些怪異。
朱清宇來到醫院大院,今天天空依然陰沉,因此他的魂魄不會被陽光照射,便有一個飄忽不定的影子到了大院的花池邊。花池中間是一個噴泉,金紅色的魚兒在池中搖弋,四周花團錦簇,散發着陣陣花香。
他躍入池中,撥弄了一下魚兒,魚兒張着小巧的嘴巴,似乎對他感到吃驚。他手一揮,噴泉突然停止向外噴水,那些魚兒便少了氧氣,將嘴巴伸向水面。他再一揮手,噴泉又恢復正常,魚兒們又在水裡高興地遊動。
出了水池,朱清宇又看了看天空,不經意間手指觸動眉宇,天眼打開,一條時空通道如手電的光柱一樣直伸向仙氣環繞的天宮。別樣沒看見,只看見太上老君手執拂塵,正從天宮裡走出來,右手不時地捋動白亮的長鬚,一副得意的神情,可能是剛纔在上朝的時候得到了什麼賞賜吧。
一見太上老君那模樣,朱清宇心裡就失去了平衡:你倒是快樂逍遙啊,我可是要死了!於是急忙喊道:“老君救我!”
太上老君的耳朵顫動了兩下,站住了。難怪上朝的時候耳朵一直髮燒,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他還以爲是應驗了剛纔玉帝賞賜他五粒化神丹、三粒化仙丹一事呢,難不成有哪位使者出事啦?
太上老君站定,手指一掐,先是一驚,後又哈哈一笑,轉過頭從時光通道看下來,就發現了朱清宇那微微飄動的靈魂。
“大護法——你不要擔心,可知吉人自有天相?貧道今天心情不錯,特賦詩一首送給你:護法之路多兇險,全憑護法苦力撐;凡胎轉世成神靈,九死一生練筋骨;正氣浩蕩震乾坤,妖魔鬼怪何所懼!綠樹本在花叢生,因花而惱因花生,鮮花朵朵向陽開,哪朵才你最愛?鮮花兩朵不足惜,一朵鮮花最開懷!”
說罷,太上老君揮手離去。
朱清宇體味着太上老君的幾句詩,覺得挺有意思,似乎在安慰自己,也似在提示着什麼,心情也就好了許多。他回到了重症室,依附在自己的軀體之上。
不一會兒,門外有人撞門並大聲哭泣。朱清宇聽着這聲音有些耳熟,魂魄跳下去,將門“啪”的一聲開了。
門一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便一下撲了上來,伏在他的軀體上失聲痛哭!
他一看,原來是包小倩!她的背上還揹着戴着紅色毛線帽子的盼盼!
“小倩,你怎麼來了?”他問道,自然包小倩是聽不見的。
那包小倩一頭撲在他的胸脯上哭訴道:“朱大哥啊,你這是咋啦?上次見你都還那樣健壯啊,咋說病就病啦?你莫不是有人害你?給你的碗裡下了毒藥?嗚嗚……
“朱大哥你說話啊!你倒是說一句給我聽聽?哪怕你罵我幾句也行啊,你罵我我也是很高興的哪,就怕你從此不再說話了呀!嗚嗚……
“大哥你聽見了嗎?雖然我們才接觸兩三次,可是我總是忘不掉你啊!你高高的鼻子,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調皮的嘴脣,還有你那一頭的短髮,是那樣的吸引我啊,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嗚嗚……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啊嗚嗚……”
朱清宇聽着,一股熱流涌動,他長嘯一聲道:“小倩,沒想到你來這裡看我!我的兩個相好都不辭而別了,你卻來到這裡!你是不是犯傻了?我對你並不怎麼好,我只是受趙國柱之託纔去給你送錢物的,我可沒有什麼意思啊!可你呢,對我是那樣的依賴,是那樣的癡情,你這不是犯傻是幹麼!”
但是包小倩哪裡聽得見他的話呢,只在他的胸膛上傷心地抽泣。黃建功等人對她的舉動甚感驚異,但是看她那樣子與朱總的關係可不一般,也就由她哭去。哪知她的哭聲,讓黃建功等都流下了眼淚。
包小倩哭了半小時,眼睛已紅腫起來,聲音也沙啞了。只是盼盼竟然沒有哭,不停地叫着“爸爸”。
黃建功一聽小孩在叫着爸爸,心裡一驚,心想朱大哥真人不露相啊,竟然悄悄地與這個女子結婚了,而且孩子都這麼大了!
既然是朱大哥的妻子,那就不能怠慢了,他從門口走過去,說道:“嫂子,請不要傷心,朱總他還活着呢,只是這會兒還沒醒過來。你到外邊來吧,有啥話給我講。”
包小倩擡起頭,但並沒有看黃建功,嘴裡說道:“不,我就在這兒,我要一直等到他醒來!”
這是何等的真愛,何等的真情啊!朱清宇長這麼大,還沒有誰對他這樣癡情,還沒有誰對他這樣刻骨銘心的愛過,就是鄧紅櫻、燕子,都沒有!他在尋思:什麼叫愛?這就是愛!什麼是幸福?我這會兒就很幸福!相比之下,以前與鄧紅櫻、燕子的那些所謂的感情,都她媽哄鬼,與包小倩的這種純真、真摯的愛,相差太遠了!
朱清宇撫摸着包小倩因悲傷而變得慘白的臉龐,心裡激流涌動,心跳加速,血管收縮,心臟監視儀上平緩的線條開始陡然上升,同時朱清宇的雙腳一蹬,雙臂一舉,嘴巴張得老大,“啊”的一聲,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朱大哥!你醒了!”包小倩大聲叫道,竟然拍起掌來!
“朱大哥!”
“朱總!”
黃建功等人大聲呼喊,高興得跳了起來!
朱清宇醒過來的第一眼,就看向了包小倩和她背上的盼盼,一把抓住包小倩的手,道:“小倩,謝謝你來看我!”
包小倩抹了一把眼淚,拿出紙巾爲他擦去嘴角的污血,破涕爲笑道:“我打你的電話打不通,就跑到公司去找你,結果你們公司的人說你病了在地區醫院來了,我就打的到這裡來了。”
“嘿嘿,還是小倩好啊!”朱清宇說罷,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
包小倩笑了起來,笑容是那樣的純真,臉上的小酒窩是那樣的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