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萬福城後,朱清宇沒有與許世江他們到公安處彙報“獵鷹行動”的戰況,而是直接回到了萬福城。他知道自己僅僅是一個特勤,可以不是受公安部門的節制。
當然,鄧家姐妹不用喊都跟在朱清宇的身後,在姐妹倆眼中,朱清宇是她們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朱清宇走進工地門口,只見售房部大門緊閉,工地上無聲無息,一個人影都沒有。
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朱清宇的額頭,他拿出手機撥打黃建功、趙茂雷、李正風等人電話,結果都是關機。
朱清宇和腦袋“嗡”的一聲,血壓陡然升高,頓覺一陣昏眩,身體顫抖,差點倒地。
“你咋啦朱清宇!你可不能出事啊!”
鄧芙蓉和鄧紅櫻見狀,呼喊着上前,一邊一個將朱清宇的手臂攥在胸前。
朱清宇使勁眨巴着眼睛,定了定神,說道:“我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太疲倦了。走,到工地上去。”
工地前面,一至四號高樓靜靜地佇立在前面,在飄動的雲層下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一陣大風拂來,高樓外面搞外裝飾用的竹子架子上揚起一層泥沙,叫人睜不開眼。進入工地裡面,開闊的地面上,有規律地排列着若干個基孔,誠信公司的幾臺攪拌機、提升機、工程車、挖掘機等重型設備沉默地呆在曾經作業的地方。還有幾棟房屋的框架已經到了七八層,柱子上祼露的鋼筋直剌天空,似乎在向老天訴說着工地上曾經發生的故事;一隻棕黃色的野狗,在工地的水泥砂子和磚垛間穿行,似乎在尋找以前的主人......
朱清宇在工地上走着,步履有些沉重。工地上的工人停工他可以理解,但是黃建功和保安部的保安在哪兒去了呢!就是走,也不應該拋下他一個人吧,也要和他說聲再見吧!爲什麼一個信息都沒有啊!
朱清宇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是,短短十多天時間,公司老總及家屬被綁架,工地停工,公司管理人員無影無蹤。更讓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偌大一個工地,就只剩下他孤獨一人了,他感到自己就如一隻喪家之犬,就像那隻棕黃色的野狗。
他現在才深深體會到,什麼叫“水很深”,什麼叫“社會複雜”,什麼叫“家破人亡”。而且,他明顯地感覺到,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作着邊城社會的“潛規則”,一股巨大的勢力讓邊城百姓忍辱偷生,逆來順受,讓新興的企業家無立足之地、家破人亡,讓創造出來的社會財富被掠奪,向少數人集中......
同時,他感到萬福城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前方是黑暗,腳下是深淵。作爲萬福房開公司保安部長的朱清宇,這時也出現的猶豫、恐懼,並不像小說中描寫的兵王那樣單純和完美。在當前這種情況下,他完全可以選擇逃避,一走了之,反正到保安部上班後也沒領過一分工資,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屁股一拍利利索索!
但是,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好端端的一個公司,好端端的一個工地,竟然說跨就跨了?好端端的一個周總,好端端的一個趙總,竟然說沒就沒了?而且就在我朱清宇當上保安部長的任期裡!我朱清宇是什麼人?是兵王!是太上老君派來護法的兵王啊!
朱清宇一路走一路想,心潮起伏,思緒萬千。不知不覺,他已來到周萬福的辦公室門口。鄧芙蓉和鄧紅櫻默默緊跟在他的後面,似乎成了他親密的隨從。
朱清宇打開辦公室進入,開燈,只見辦公桌上鋪滿灰塵,牀鋪上亂糟糟的,竟然還一堆老鼠糞。
他再進入裡間周總的辦公室,老闆桌上的灰塵更厚,桌上的一盆文竹已經枯黃,後面書櫃的玻璃泛着冷冷的清光。
“周總......”朱清宇禁不住喊了一聲,心裡似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個滋味。
朱清宇進入洗漱間,洗了一個頭,以此清醒一下麻木的大腦。
然後,他對着鏡子,出神地打量自己寸頭下面一雙發青的眼睛和乾裂的嘴脣,以及嘴上淺黑色的絨毛。
“哈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笑罷臉上現出猙獰的面容。
他已下定了決心:誓與萬福城共存亡!只要我朱清宇還有一口氣,我就決不言敗!
於是,他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叫鄧家姐妹一起打掃辦公室衛生。
可是,鄧家姐妹在稍稍清理了一下牀鋪後,竟一頭倒在黃建功的牀上躺下了。朱清宇一看,她倆呵欠連天,涕泗橫流,毒癮又犯了。但姐妹倆強忍着沒有出聲,只是不停地扭動着身體。
“唉!這是兩個包袱啊......”朱清宇嘆息着,心裡又多了幾分沉重。
朱清宇打掃完衛生,到外面的“一碗香”端了三個盒飯,回到辦公室吃了,已是晚上七點鐘。
鄧家姐妹因有毒癮,沒有多少食慾,盒飯只吃了一半就又躺下了。
朱清宇想了一下,坐到牀邊,問道:“兩位好姐姐,你們坐起來吧,給我講講你們和周總是如何被劫持,短短三天就染上了毒癮?”問罷,悄悄按下手機錄音鍵,
鄧紅櫻坐了起來,剛纔朱清宇出去打飯的時候,她和姐姐一起到洗漱間洗了個澡,頭髮還是溼淥淥的,雖然眼睛失去了些許光澤,顴骨微微突出了些,但看去仍不失俏麗。
鄧紅櫻回答道:“我們兩姐妹和老周是在你尋找我家那個死鬼趙國柱的那天晚上——不,應該第二天凌晨五點鐘的時候被蒙面人劫持的,當時我們睡得正香,沒聽見什麼響動就被糊里糊塗裝進了**袋,當天晚上沒有走遠,可能被關在邊城裡面的一個洞子裡面,我們和老周被分開關着,他就在隔壁。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蒙面人來審問老周,聽聲音應該郭家二少爺郭應龍!他要老周在一張紙上簽字按手印,好像是要他將萬福城的項目轉讓出來,老周堅決不肯,審問的人打了老周幾個耳光後走了。隔了一會兒,又有幾個人進來了,說是拿水給我們喝,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不肯喝,結果被強行灌了下去,哎呀,那個味道真的是苦呀!嗚嗚......”
鄧紅櫻說道這裡,不知是笑還是哭,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我可從來沒喝過那樣的東西,後來才知道那是鴉片水——嘻嘻,關在這裡的人都是一個一碗,比我們先來的那幾個男子還爭着搶着喝呢——嘻嘻,我喝了之後就感到頭昏腦脹,噁心,但是過一會兒呢就感到精神愰愰的,好爽,還想着**呢......哈哈哈哈!”
朱清宇見鄧紅櫻嘻皮笑臉的樣子,喝道:“你正經點好不好?後來呢,你們怎麼到了富源市秘密基地?”
“姐,你講講吧,後面的故事,還精采着呢,嘻嘻!”鄧紅纓說罷,她又躺下了。
而鄧芙蓉斜躺在牀頭,她的這個姿勢是長期養成的,以前她的旁邊有周萬福,這時沒有周萬福作襯托,顯得有些冷豔和憔悴,但那胸鋪仍像兩座高聳的山峰,吸引着朱清宇的眼球。
鄧芙蓉醒了一把鼻涕,用紙幣擦了擦道:“我們又被蒙上眼睛,在第二天清早被拉上船,坐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然後被送到一個山上,被賣給了一個姓李的毒梟,在他們交易過錢的時候,我才發現將我們賣到這裡來的是郭家大少爺郭朝龍!當晚,我們住在一個山洞裡面,又被強迫吸食鴉片,強迫我和妹妹與那個毒梟睡覺,我們不肯,結果被幾個人拉着,給強佔了......”
說道這裡,鄧芙蓉抽泣起來。她又用紙巾揩了一下鼻涕道:“後來兩天我們白天被送到罌粟地裡勞動,晚上還做着那事,而且有一次竟讓我家老周給看見了......這幫畜牲,我死了都不放過他們!”
朱清宇關掉手機錄音,胸膛已燃起熊熊怒火。望着眼前的兩個可憐的女人,他十分的同情,更是想爲她們報仇雪恨。
朱清宇說道:“兩位姐姐,現在周總仍被人劫持,趙總精神失常還在地區醫院,萬福城只有靠你們兩位了。目前有許多事情要做,但首要的是恢復萬福城的生產,而要恢復生產就是要招回人馬,還有就是要有錢才行啊。”
鄧芙蓉道:“老周的公司又沒被查封,錢都還在,恢復生產沒問題。”
“我去年就辭掉了教師工作,到老趙的誠信公司當出納,錢都是我掌着,支付工程款沒問題。”鄧紅櫻也說道。
“嗯,這就好,只要我們的管理人員到位,那怕周總和趙總不在,我們也能繼續生產!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把人招回來!”朱清宇說道,眼裡閃着希望的光芒。
“你不找周萬福了嗎?”鄧芙蓉問道。
“找是肯定要找,只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等我將工地先運作起來後,再想法去找他。”朱清宇回答。
鄧芙蓉眼圈一紅,眼淚又掉下來了:“老周好可憐啊,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受這種罪,如果找不到他,我活着也沒啥想頭,工地開不開工都沒意義了啊!”
“還有我家老趙呢,都成瘋子了,我今後可咋辦啊!”鄧紅櫻說着也哭了起來。
“我說兩位姐姐,你們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們首先要樹立信心,拿起勇氣!如果我們自暴自棄,周總和趙總可就太不值了!他們沒完成的事業,只有靠我們來完成,因此我們必須挺起胸膛,應對挑戰!”
說到這裡,朱清宇有些激動,他指着兩位姐姐道:“從今天起,你兩個必須給我戒毒!你們剛染上毒癮,頂多一個星期就能戒掉,你們敢不敢保證?敢保證我就陪你們留在萬福城,不敢保證我就走人!”
鄧芙蓉一聽,忙雙膝脆在牀上低頭道:“我們保證將毒戒掉,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們,我們都聽你的,現在你就是老總,我們跟着你!”
鄧紅櫻更是抓着朱清宇的手說道:“現在趙國柱都成那樣了,我也不找男人了,我就跟着你,你到哪裡我就到那裡好不好?”
朱清宇一聽跳了起來,他不敢看鄧紅櫻那雙火辣辣的滿是期盼的眼睛,側身說道:“你們跟着我是幹事業,不是跟着幹別的......”
“在你吧,只要不要離開我們姐妹倆就行,如果你想要,我們也完全願意給......”鄧紅櫻盯着朱清宇說道,她的眼光灼熱,與她姐姐一般大小的雙峰在胸前起伏波動。
“你、你不該是毒癮來了吧......”朱清宇嗡嗡地說,他轉過身來,看見鄧紅櫻的模樣,似電流通過全身,一陣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