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冰凝是什麼傻白甜麼?
或許有人會覺得她是。
但至少在許鑫的眼裡,能從一個被瓊瑤那老阿姨親口說出“她算什麼明星?”的女配角,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這地步的女人……
不管外面的什麼風言風語,亦或者是那些……反正我沒見過但我聽說的跟真事兒一樣的緋聞傳說來看,這個女人的發家史絕對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拍戲-——起飛——再拍戲-——再起飛”這種簡單的模板。
這圈子太現實了。
現實到如果剝開後露出真相,把那最真實的一面呈現給所有人時……
天知道會震碎多少人的三觀。
但更恐怖的是,它還可以做到,讓所有人深挖真相時,把那些明明大家都習以爲常的真相,轉化成個例,讓外面的人覺着:
“啊~這只是特殊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這纔是最恐怖的。
張導那句話其實說的特別對。
在這圈子裡,底層人無法打破規則的。而想打破規則,就必須先按照它的規則來往上爬,只有往上爬,才能具有打破規則的資格。
可等你站到足夠高的高度時,卻又會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規則所同化。
這幾乎是一條無解的路。
偏偏,很多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不去思考爲什麼明星火了會賺這麼多錢,這錢都是怎麼出來的,這地位、咖位、資源都是怎麼出來的,她憑什麼有資格賺那麼多錢。
而是把“當明星,賺錢”的情況在認知中覺得理所應當,卻從來沒想過,她賺的錢有多少是她自己的,又有多少錢只是在她這邊過一下,然後流入到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並且,這些大咖們也永遠不會告訴這些圈子外面的人這些,只會在一些新聞媒體的採訪上抖落出一篇又一篇的雞湯,繼續給後進者描述着那名利雙收我上我也行的美夢。
然後等那些懵懂無知的人懷揣夢想踏入這座浮世繪時,輕而易舉的變成供養給這些大咖們的養料,化作一顆顆隨時都可以割的韭菜。
所以,許鑫從來就不敢把樑冰凝當成什麼傻白甜。
能走到這位置上的人,也不可能是傻白甜。
哪怕只是背後勢力扶持出來的傀儡,那這個傀儡也一定在某些方面有着過人之處。
不然人家爲啥不能捧別人?
所以,在商言商。
利益相關,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如何讓自己利益最大化就成了唯一不變的真理。
他可沒天真到覺得自己拿出個劇本,或者是什麼粉絲偶像的說辭,亦或者是自己這張臉就足夠讓人拋頭顱灑熱血,拿頭便拜。
沒那麼自戀。
他入行的時機很棒,起步點也足夠高。
但就像是張導說的那樣,一個導演成名後就容易脫離羣衆,拍的東西就會慢慢變飄,變浮躁。
他也如此。
奧運會不是娛樂圈,而奧運會結束後,纔是真正的娛樂圈。
不想被人當成牛馬,不想被當成羊。
那就得吃肉,就得變成狼。
甚至,他覺得狼也不太好。
孤狼成不了事。
他要做老虎,要做百獸之王。
打江山,劃地盤,不餓時可以不狩獵。
但卻必須有讓人忌憚的資本。
所以,如果連一個樑冰凝都拿捏不住,他覺得自己這智商還是乖乖的被人當牛馬給養起來吧。
被西影廠當牛馬,被這個圈子當牛馬。
能產奶的時候,大家都給你喂水喂草。而當自己某天老了的時候,就會變成那塊臭不可聞的裹腳布,不僅無人問津,還會被一腳踢出去。
誰想這麼做,誰來當。
反正他不想。
而在擺出了今晚不再想談這方面的事情後,看得出來,他這句話的分量不小。
樑冰凝和穆小光也打了個哈哈,認下了他這個決定。
也不敢推翻。
不然剛纔那一出“偶像粉絲”的戲碼就不攻自破了。
然後這頓飯就變成了幽默氣氛盪漾的趣談。
從西影廠的趣事,到一些市井八卦,再到奧運會裡一些瑣碎,但卻足夠抓人心絃的談資。
一頓飯,不到3個鐘頭。
四個人喝了兩瓶白酒。
平均都是半斤的量。
不多,不好,微醺。
只是美人妖嬈,春紅盎然。
美不勝收。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大家互相留了聯繫方式,拒絕了第二場的邀約,四個人一起下了樓。
走到門口時,穆小光已經在電話短信裡完成了對司機和車子的呼喚。
商務車,來了兩輛。
許鑫也弄不清楚這四五個從車上下來的人到底是在車裡等了一晚上,還是說中途也去吃了個飯,然後回車上繼續等。
但卻從樑冰凝那得知了爲什麼除了那個胖胖的女助理外,還會有四個男人以及兩輛車在這。
“許導,齊總,這些都是我團隊的人。都會開車,二位喝酒了,有司機嗎?要是沒有的話,讓他們開車送二位一下吧,也安全一些,好不好?”
似乎有些宿醉,酒氣與香氣噴薄的女人溫柔淺笑,臉上全是關懷。
這下別說齊雷了,連許鑫都有些錯愕。
下午說吃飯的時候,許鑫就知道今晚得喝酒。然後在和齊雷喝茶的時候就問過一句:
“咱這有代駕沒?”
得到齊雷的肯定答覆後,還知道了一件事。
代駕費自己付。
錢到沒什麼……
但看着眼前這幾個面露恭敬的“代駕”司機,顯然,這意義就稍有不同了。
而齊雷的反應也很快。
雖然許鑫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司機在等。
但卻沒拒絕樑冰凝的體貼與關懷:
“哈哈,冰冰太細心了。我這正愁怎麼回去呢。”
說完,他衝樑冰凝握了下手:
“那今天就要辛苦冰冰了。”
樑冰凝笑着搖搖頭:
“齊總這話還是太客氣,太見外了。”
“哈哈哈哈……”
倆人寒暄,而穆小光則禮貌的問道:
“許導,您呢?”
“……”
回過神來的許鑫笑着點點頭:
“確實,冰冰姐想的太周到了。那就辛苦司機師傅一趟,送我回家吧。”
……
奧迪車上。
三十多歲的司機在幫許鑫關上了後排的車門後,坐上了主駕駛。
然後從自己拎着的包裡面拿出了一個盒子:
“許導,這是解酒護肝片。您要不要現在吃上?”
許鑫看了一眼那醒目的同仁堂商標,笑着搖搖頭:
“不用,開車就行。去史家衚衕。”
“好的。那這兩盒我給您放這,是我們樑總的一點心意。”
“嗯,謝謝。”
靠在座椅上,許鑫降下了窗戶,對着還在商務車前等候的樑冰凝與穆小光擺擺手。
對方報以微笑,然後才轉身上車。
態度拿捏的恰到好處。
熱情,不諂媚,不卑微,但體貼與關懷卻同樣滿到不能再滿。
接着車子駛離了會所門口的等候區。
出了停車場的閘門時,許鑫點了一顆煙,在空調和還有着燥熱的晚風中給楊蜜發了一條信息:
“吃飯結束了,我現在回家。樑冰凝的司機在送我,有事回家聊。”
楊蜜沒回復。
也不知道是在拍戲還是在看劇本。
他也不在意,只是在思考樑冰凝什麼時候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
理論上來講,喝了酒後,這個電話打過來的時機是最好的。
喝酒,理智下線。
在加上剛纔有別人在,不好表露的東西太多。所以有些不方便說的話,其實在這個節骨眼上是最合適的。
更何況大家今天都沒喝多。
把握好了尺度。
又能談事,又不至於喝多了之後第二天什麼都不記得。
這個電話……應該會在今晚上打過來。
同時也不會太遲。
如果太遲了,回到了家洗了澡睡覺後,這電話就沒打的意義了。
那麼……
想到這,他看了司機一眼。
應該是等他把自己送到家,報告給樑冰凝之後吧?
但那樣又顯得有些“監控”的味道,未必會討人喜歡。
尤其是對一些注重隱私的人。
而在飯桌上時,樑冰凝也問過自己在燕京住在什麼位置。得到的回答是史家衚衕。
並且這個女人似乎很瞭解史家衚衕的歷史,從明清時期的達官貴族什麼的,聊了許多。
酒精加速了許鑫的大腦思維轉動速度。
一切的一切,各種細節在腦子裡飛速旋轉。
思考着今晚吃飯時的各種細節。
……
商務車內同樣一片安靜。
連穆小光都沒吭聲。
就這麼看着似乎不勝酒力的女人在那揉太陽穴。
揉了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她忽然睜開了眼,對穆小光說道:
“這次的突破口,在這位許導身上。”
“……”
穆小光眉頭一皺:
“你確定?我覺得還是在齊雷身上。西影廠又不是什麼學生會,伱想要得到的東西,怎麼可能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那來決定?”
“我也不清楚,但……”
樑冰凝回憶着今天飯局中的一切,從腳邊的手提袋裡拿出了手機:
“關鍵點就一定在他身上。我給他打個電話。”
“……現在?”
“嗯。”
樑冰凝找到了今天剛存的電話號碼,看着上面那普普通通的電話號,想了想,說道:
“瑩瑩。”
“誒,姐。”
助理王東瑩趕緊應了一聲。
“明天弄個好一點的手機號卡。要連號的那種。”
“好的。”
吩咐完,樑冰凝對穆小光問道:
“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誰的穆小光想了想,感慨了一聲:
“滴水不漏啊。”
“嗯……”
樑冰凝同樣點頭。
眼裡帶着幾分欣賞之意的撥通了這個號碼。
……
n95的鈴聲響起來的時候,許鑫看着自己存着的“樑冰凝”的號碼,升上了窗戶:
“喂,冰冰姐,到家了?”
“哈,還沒呢。剛纔許導和齊總走了之後,穆哥就吐了,沒辦法,就把我和助理給丟下了,我倆這才往回走。”
隱晦的表明自己身邊“無內鬼”後,樑冰凝笑着說道:
“許導今天沒喝多吧?那護肝片解酒效果挺好的,吃上三片保護肝臟,第二天起來也不會難受。許導這都連續喝了兩天的酒,得注意一下身體纔是。可別讓我們這些粉絲擔憂呀。”
“哈~”
許鑫輕笑了一聲:
“是是是,冰冰姐都開口了,那肯定得吃,肯定得吃。”
“嗯嗯……對了,許導。剛纔當着齊總的面其實我沒太好意思說……現在倒挺想問問的,許導的這部電影……除了李寧玉這個角色外,其他的都已經選定了人嗎?”
“唔,還沒……這幾天正在做預算。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就應該開始提上日程了吧。怎麼?冰冰姐有什麼推薦的人選?”
“有呀,我自己呀。我今天一直在說想和許導合作,您不會一直覺得我在開玩笑吧?”
“呃……”
許鑫那邊的動靜聽起來有些愕然。
不過馬上就說道:
“唉……冰冰姐,這會兒也沒外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行吧?”
“嗯!偶像您說。”
“哈哈~”
許鑫聽上去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語氣也熱絡了一些:
“主要是今天齊總在,我剛纔不太方便聊。畢竟……這是廠裡的任務,我要說我想用別的演員,那不就等於給齊總上眼藥麼?”
“是是是,這是我倆不懂事了。”
“哪有,咱們是朋友,我是實話實說。其他的角色不提,因爲都是配角,這戲是大女主戲,冰冰姐您也不可能演配角不是?而顧小夢的角色是少女,也不符合。李寧玉這個角色……其實很適合冰冰姐的。”
“呃……”
車那頭的樑冰凝終於出現了一絲錯愕。
這……
和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不應該是我開口,許些好處,哪怕曖昧一些……然後逼你打開這個口子麼?
怎麼……
你就看上我了?
不自覺再次喪失了話語權的樑冰凝只能被動的聽許鑫說道:
“但……內部消化就是內部消化,沒辦法改,您懂我的意思麼?……但現在面臨着一個情況,就是蔣老師那邊因爲那個廣告的事情……明白吧?其實那廣告體現的是母子之間的溫暖,可這廣告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有心人給曲解成了那方面。”
“呃……對,我也覺得那些人挺過分的。”
“對唄。但現在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事兒雖然不大,但這部劇,其實蔣老師肯定是上不來了。但現在難就難在這,有些東西我不說呢,冰冰姐也肯定懂……”
“……”
樑冰凝的心臟陡然開始加速。
因爲……
她要開始露出獠牙了。
於是,語氣裡滿是笑意:
“嗯,但我更多的是想……到底這件事怎麼解決,才能不讓偶像爲難呀。”
“呃……”
電話裡傳來許鑫愕然的聲音。
但馬上就是一句抱怨:
“我能怎麼辦?……矮個子裡拔將軍唄。這片子我是全權負責的,廠裡給了挺大的信任。好歹也不能辜負不是?”
“……那不還得內部消化?”
“對,這條是鐵的,變不了的。所以最近我可能就要回廠裡的演員團一趟……到時候在看吧。”
“演員團?”
“對,演員團。”
“呃……”
“反正挺麻煩的……到時候看吧,冰冰姐對這部戲很感興趣?”
“許導的戲我都挺感興趣的。”
“……哈~那我就努努力,畢竟能和您合作也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怎麼樣?具體的咱們在聯絡。”
許鑫再次見好就收。
誘餌已經都撒完了。
就等着魚上鉤了。
其實這裡面無非就是一個選擇權的事情。
這件事,許鑫也好,廠裡也罷,都不能去主動邀請她。
必須要讓她主動來投。
誰主動,誰有優勢。誰被動,誰受到制約。
唯一的區別就在這。
不然到時候傳出去西影廠求着樑冰凝過來的消息……那對廠子的形象來說,是個很巨大的打擊。
逼格狂掉。
所以……
許鑫堅信她能想明白。
她不蠢。
而現在誘餌灑下,剩下的,就看齊雷那邊怎麼配合了。
廠子裡會和她進行一輪怎樣的利益交換,那不是許鑫考慮的事情。他還觸摸不到那一截的門檻。
但最後的開獎結果在自己這,這就夠了。
……
電話掛斷,回到了史家衚衕後,許鑫和一路沉默的司機揮手作別,推門走進了家裡。
楊蜜依舊沒回復。
想了想,他發了一條信息:
“我去洗澡了,洗完澡要是你還沒回復的話,我就先睡。這邊樑冰凝剛給我打完電話,我在操作,你什麼都不要管,搞定這個劇本就行。”
說完就走進了衛生間。
出來時,楊蜜依舊沒回復。
許鑫估摸着她應該是在拍夜戲。
於是發了條晚安短信後,直接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許鑫就看到了楊蜜的短信。
凌晨2點多發來的。
顯然,昨晚《仙劍》的劇組加班了。
而女友發來的信息也透露了一個意思:
“我是顧小夢。”
外面的事情她直接屏蔽了。
顯然,她也明白,未婚夫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自己捧上來。
或許其他人不明白,但她明白。
就夠了。
不管是利益交換也好,或者是說誇張點的、難聽點的媾和也罷。
都只是想幫自己快速完成虛名到實名的轉換。
他爲了自己犧牲的足夠多了。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迴應他的所做的一切,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
現在的我,還需要你的保護。
但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
……
導演組辦公室。
沒別人。
就許鑫和張一謀倆人。
各自捧着茶杯。
許鑫坐在沙發上,張一謀則坐在辦公桌前。
氣氛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鐘的時間,張一謀才點點頭:
“這麼說,李寧玉這個角色,你打算用樑冰凝了?”
“對。”
許鑫應聲:
“這幾天我們都在保持溝通,不過她是把我當成了能融入西影廠的跳板,但我聽齊總那意思是不要急,拖一拖。想進來,銳氣得先收攏一些。”
“那肯定。”
張一謀顯然明白這個道理:
“得到的太容易,就會不珍惜。煞一煞威風,進來後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
“這麼說……我這一步沒走錯,對吧?”
聽到這話,張一謀扭頭看了一眼臉上有些忐忑的許鑫,笑着搖了搖頭:
“錯肯定是沒錯,不就是爲了楊蜜的事麼?……這兩年紅的太快,但仔細想想卻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這人氣太飄,太虛,你想幫她沉澱下來。都訂婚了,馬上成兩口子了,那能有什麼錯?”
他先是認同了許鑫的做法:
“況且,這件事上你做的很聰明……有這份聰明,以後我心裡也就踏實了。最起碼不用在這個圈子裡被人當傻子耍着玩……”
聽到這話,許鑫的臉上那股忐忑變成了一股喜悅。
可馬上就聽到了兩個字:
“不過。”
“呃……”
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了張導的雙眼。
以及眼裡的那份認真:
“小許,導演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作品。”
許鑫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張一謀點點頭:
“嗯,你記得這個就好。如今奧運會馬上結束,咱們這些人把這件事做成,一無愧於國家與人民的期待,二也好好的在世界上給大家爭了一次光。而這些東西,是個光環,明白吧?套在咱們身上的光環……至少兩三年內,這光環不會退卻。”
“嗯嗯。”
“所以,這兩三年,你做事肯定是順風順水。趁着這個節骨眼,把前面的資本攢夠了,肯定是沒錯的。”
他手裡捧着茶杯,語重心長:
“之前我就對你說過,這圈子光有錢,玩不轉。你得去主動適應它的規則,這點你做的很好……甚至讓我很放心。但同樣,所有年輕人,包括我自己都會犯一個毛病,那就是人紅了,就容易飄。膨脹這種事……擋都擋不住,你擋不住,我也擋不住。”
“……我膨脹了?”
“那倒沒有。”
看着許鑫那詫異的眼神,張一謀眼裡再次浮現了一絲欣慰。
不過這一絲欣慰馬上轉化成了擔憂:
“但,如果這部《風聲》成功了之後,你就會進入膨脹階段。你想想看,奧運,《秘密》,再加上這部《風聲》。只要《風聲》成功,30歲一下的導演,你幾乎可以說是古往今來頭一份了。所以,你一定會進入到這個階段,甚至比我們預計的還要早……”
“呃……”
“這部《風聲》如果成功,成就的不僅僅是楊蜜,還有你。明白麼?你現在之所以沒體會到一炮而紅後的感覺,是因爲《秘密》爆紅後,你回到了咱們這。奧運會幫你遮擋住了一切的俗世繁華。可現在奧運會結束了,你相當於一個“新人”,一頭扎進了這個名利場。別說一個樑冰凝了,你會見到更多你以前沒見到,甚至沒聽說過的事情。當然了,要是《風聲》失敗了,你當我沒說。”
“……”
許鑫逐漸的皺緊了眉頭。
“所以……您聽到消息後才忽然把我從學校抓過來?”
“對。”
張一謀笑着點點頭:
“我是聽着顧常衛提起了《風聲》這個劇本,和樑冰凝的事,就打聽了一下。知道是你在這裡一手操辦的後,才特意喊你過來。其實意思也很簡單……聰明,沒有錯。
你能把樑冰凝放到手心裡擺弄,一方面,你是真聰明。可另一方面,人家也是有需求才會配合你的,懂麼?她能走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傻子。就算現在被蒙到鼓裡,可以後進來時,還是能明白這一切。”
“嗯,這我知道。”
“而在她演《李寧玉》之後,看到了楊蜜的顧小夢,肯定也能猜出來你的用意。”
“大家是互惠互利嘛。天底下好處都被她自己拿了?那也不現實。”
“是,所以我才告訴你,你聰明,是一件好事。這件事,你幫楊蜜做打算,沒有錯。就跟我也是拍完了《黃金甲》才後知後覺的看出來你把楊蜜往我這塞的用意是一樣的。”
“……嘿嘿嘿。”
看着乾笑的許鑫,張一謀也樂了。
笑着搖了搖頭:
“這件事沒什麼對錯,我今天喊你來,也不是說你做的不對或者幹嘛的……恰恰相反,你越這麼聰明,我倒越放心。因爲證明我給你規劃的這條路,你走的下去。但我想說的還是那個……《風聲》成功之後,我給你定個目標吧。”
“您說。”
許鑫趕緊坐直了身子。
“明年6月份,你大二的學年就結束了,對吧?”
“對。”
“大三,大四……10年6月份之前,考上研究生。這是我對你的要求。”
“呃……”
看着愕然的許鑫,張一謀語氣很平靜:
“《風聲》拍完,無論成功失敗,沉澱下來。回學校去學習,不接觸任何商業片,多走走,多看看,多讀書,多吸收知識。要拍,就拍這片土地上那些辛勤耕耘了幾千年的人們最真實的樣子。
用知識武裝頭腦,用自己的眼睛和足跡親自去見證這片生育養育我們的土地。提升自己的導演水準,不要過度商業化,度過這段時間的膨脹期……不要去管楊蜜是不是一線,也不要操心體制內如何如何。多看,多走,多思考。把自己深深的紮根於這片土壤之中,行不行?”
“好。”
“……”
幾乎是張一謀說完這話的一瞬間,許鑫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速度讓張一謀都有些愕然了。
“……答應的這麼痛快?”
“呃……不行嗎?……那我再裝着想一會兒?”
“……”
看着張導那無語的模樣,許鑫笑着撓了撓頭:
“我沒那麼多思想包袱呀。您又不會害我,別的不談,就一位國際著名的導演,用一生的經歷告訴一個啥都不懂的傻小子該怎麼去找到寶藏,躲開陷阱……這些寶貴的傳承,我肯定不會拒絕啊。您以爲呢?我會怎麼說?”
“……”
張一謀張了張嘴……
最後什麼都沒說。
只是滿心欣慰的點點頭:
“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