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科斯塔德。
許鑫就知道他出了一個名爲《包裹》的劇本,墨姐投了。
至於電影拍到現在是什麼進度,都有誰出演之類的,一概不清楚。
其實有時候朋友之間還是需要講究一些分寸的。
既然是對方負責的事情,許鑫就一定會閉嘴。否則,換個角度想想,自己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其他人在那指手畫腳……他心裡也會不舒服。
所以壓根就不問。
等結果就行。
昨晚和朗朗踢了半夜的球,第二天早上9點多,他打着哈欠坐上了劉墨墨的車。
看着她遞過來的咖啡,許鑫擺擺手:
“不喝,苦。”
“……”
劉墨墨有些無語,哭笑不得的說道:
“咱倆第一次見面,喝的什麼你還記得麼?”
“呃……忘了。”
“藍山。那時候你也說苦……你說都這麼多年了,你口味怎麼還跟孩子一樣。早知道我就不買了,浪費錢。”
“別別別,我喝還不行麼。”
許鑫趕緊從托架上把那杯咖啡又拿了起來。
嚐了一口。
冰冰涼涼,苦的一塌糊塗。
“嘖,難喝。”
劉墨墨又翻了個白眼。
顯然是不想搭理他了。
但不代表許鑫不找她。
“墨姐。”
“幹嘛?”
“你這周圍有沒有信兒啊?”
“什麼?”
“男朋友之類的……”
說到這,許鑫頓了頓,忽然來了句:
“姐啊,這裡又沒外人,你跟弟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
“對啊,我喜歡女人,尤其得意少婦。就蜜蜜那樣的~”
“……啊?”
許鑫一愣。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馬上就來了句:
“這麼刺激的嗎……”
誰知劉墨墨卻直接啐了他一口:
“呸!滿腦子下流思想!那是你媳婦!她知道了你小心捱揍。”
許鑫心說你對她瞭解的可太少了。
她玩的比你想的都花。
而劉墨墨則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我是正常取向,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真的嗎?我不信?”
“抽你啊!學誰不好,學那個排骨精?”
劉墨墨翻了個白眼。
興許是陽光有些刺眼,她翻出來了墨鏡罩在了臉上,遮擋住了眼神。
逼的許鑫不得不腦袋來回移動,才能從側面看清她的眼神。
“你幹嘛?”
“看看你撒沒撒謊。”
“……”
劉墨墨嘴角抽了抽,無奈的又把墨鏡摘了下去,藉着紅綠燈的功夫,扭頭看着他:
“我是異性戀!我是異性戀!我是異性戀!這下相信了嗎!”
“信了信了,您快戴上吧。”
許鑫趕緊又把墨鏡重新遞給了這眼神都要吃人了的姐姐。
劉墨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重新戴上了墨鏡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都說了,這種事情是講緣分的。你想想看,我現在這份工作,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什麼人?……別的不提,就說相親吧。我這邊……咋和你說呢。要麼就是大家門當戶對。但問題是,我事業心重,就算相親結婚了,好嘛,人家在體制裡,我天天在國外飄着。來,要是你,你心裡啥想法?”
“各玩各的,政治聯姻,毫無感情基礎的悲劇。”
“對唄。”
“要是找個比我好的呢……也有。但問題是,人家比你強,就得管着你。你看我是那種服管的性格麼?我爸還管不了我呢……”
“……”
“找個比我差的。我又這麼任性,他想管我可能考慮到家裡面,都不敢管。到頭來還是倆人的悲劇。對吧?”
“……”
“所以說,何必呢?順其自然。前段時間我和我爸還在說呢,我說您別管我。您要想帶孫子,大不了我代孕一個……”
“……劉叔沒罵你?”
“就差人道毀滅了。嘖嘖嘖……”
她好笑的感慨着:
“不過還好,山高皇帝遠。慢慢來吧,以後要真遇到合適的,我就嫁了。要是遇不到合適的,那我就在自由兩年。反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歲數大點也不怕生不出孩子,你說對不?”
“……你說的好有道理,但我覺得你在放屁。”
“哈哈~”
顯然,許鑫不是很認同她的“草率”。
可劉墨墨也不繼續反駁。
倆人就着這所謂的婚姻、戀愛觀聊了一路,聊到了和德瑞克約定的咖啡館。
下了車,許鑫捧着手裡這杯星巴克看了看。
明明才喝了一口,可他卻毫不猶豫的丟進了垃圾桶。
“……喂。”
“不然呢?”
看着墨姐那荒唐的模樣,許鑫指了指這間名爲“卡迪咖啡”的店名:
“你覺得合適麼?”
“……我再給你買咖啡,我就是狗。”
“哈哈~走啦~”
拉着她,倆人直接進了咖啡館。
他沒見過這個艾晴的表哥,但劉墨墨卻很快找到了坐在窗邊的那個有些謝頂的哥們。
“德瑞克。”
她拉着許鑫打了個招呼後走了過去。
“這位是許鑫導演,你應該並不陌生。”
聽到這話,德瑞克笑着伸出了手:
“當然當然,許,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你好,德瑞克。”
許鑫和他笑着握了下手後,倆人坐到了他對面。
而看起來劉墨墨和他的關係真的很熟,落座後,直接說道:
“劇本呢?我看看。”
“好。”
德瑞克直接從桌前拿起了兩份資料其中的一份。
比較厚。
而另一份,則有些薄。
大概只是兩三頁的模樣。
劉墨墨接過了之後,隨口問了一句:
“那是什麼?”
“這個?這個是我構建的另外一個故事的點子。講述的是個充滿了殺手的世界……”
“噢~”
劉墨墨點點頭。
她看起來並沒有進一步瞭解的想法。
畢竟那幾頁紙可能連故事大概都算不上。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劇本名字:《One in the Chamber》
她直接翻開了劇本。
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
許鑫看了一眼劉墨墨後,問道:
“喝什麼?”
“一杯濃縮,一杯……檸檬水。”
考慮他那小孩的口味,劉墨墨很貼心的要了一杯檸檬水。
服務生離去後,劉墨墨開始看劇本,而許鑫本着“暖場”的態度,笑道:
“命運還真是很奇妙,對吧?”
“是啊。”
德瑞克同樣笑着點點頭:
“我也沒想到艾米麗竟然能和你們認識。許,你的電影怎麼樣了?艾米麗從威尼斯回來後還在和我說你的事情。已經拍攝完了嗎?”
“嗯,已經結束了。打算來這邊製作後期。你剛纔說的都是殺手的世界……是個什麼故事?”
“這個?”
他一推自己面前那幾頁紙:
“這個也是想拿給莫莉看一下。”
“我能看看麼?”
“當然。”
這哥們很爽快的把這幾頁紙推了過來。
發現是一份連名字都沒有的故事梗概。
並且還挺雜亂的。
很符合“僅僅有個點子,還沒具體故事”的內容。
“威克是一名退休了的殺手。人稱……Boogey Man是什麼意思?”
他剛問,德瑞克還沒回答,劉墨墨便頭也不擡的說道:
“妖怪,怪人,可怕的人,都可以這麼翻譯。”
許鑫微微點點頭,繼續往下看,又有些納悶了:
“芭芭雅嘉又是什麼?”
“神話裡會吃掉小孩的俄羅斯巫婆,就是咱們看貓和老鼠裡那種騎着掃帚的老妖怪形象。”
“……貓和老鼠那集我覺得賊恐怖。就湯姆騎掃帚那段……”
“對,那個就是。”
“噢~”
倆人交流完,許鑫繼續往下看。
“威克養了一隻狗,那是他前妻死去後留給他的唯一……安慰。”
“狗死了。被混混所殺。”
“威克發誓要開啓一場復仇。”
“整個紐約的黑幫勢力,在聽到了……芭芭雅嘉迴歸後,紛紛開始傳頌起了他曾經的強大。”
“傳說他曾用一隻鉛筆殺掉了三個人。”
“Bogey Man被他處決而死……”
看到這,許鑫一愣。
下意識的看了下開頭。
“德瑞克,這裡是不是寫錯了?他不是被稱爲Bogey Man麼?”
聽到許鑫的問題,德瑞克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得意:
“不,許,這正是我的設計。前面的信息是錯誤的,Bogey Man很厲害,我要讓人們都以爲他纔是Bogey Man。但後面,我會通過一些人的消息,告訴大家,Bogey Man是很厲害,但威克不是Bogey Man,而是處決Bogey Man的人。也就是說,他比Bogey Man更厲害!”
“呃……”
雖然他的話有些繞,以許鑫目前的英文水平聽來還得反應一會兒,才能理解他說的是什麼。
但……
不得不承認,這種小轉折,確實挺討喜的。
也成功讓這個故事,在許鑫這從一個“有點俗、有點中二”變成了“有點俗、有點中二、但還挺有意思”的級別。
當然了,這劇本還沒展開。
第一頁只是關於故事的設定。
比如這位“威克”的設定、世界觀的設定等等。
劇情的大致脈絡還很粗糙,看不出來具體在講什麼。
而第二頁,就是一副線稿。
顯然是德瑞克自己畫的。
線稿上面的男人梳着一頭頗有些不修邊幅的凌亂中長髮,穿着西裝,手裡拿着一把手槍。
第三頁則是一些樹狀圖。
上面寫着一些人的名字,看起來應該是劇本的人物關係線。
但大部分都只是名字,分不清是幹什麼用的。
大概看了看,許鑫問道:
“世界觀是什麼樣的?”
“一個殺手組成的世界。殺手不再是隱藏在陰影之中,而是介乎於一種……類似灰色地帶的龐大勢力。我想要忽略掉警察的作用,只是用殺手的復仇來編寫出來故事,不再是什麼殺手殺人,警察追求正義審判之類的……那樣太俗套了。乾脆把它捨棄掉。這片子裡無論殺手復仇殺了多少人,也不會有警察的出現……”
聽到他的話,許鑫沒來由的想到了一句很經典的臺詞。
出自星爺的《功夫》。
“警察,出來洗地啦!”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起來是很直白的復仇爽片?”
“沒錯,就是這樣。並且,故事的起因僅僅只是因爲一條狗~一個混混殺了威克的狗……”
“一隻狗引發的血案?”
“對的。”
見這位導演很懂自己,不管任何事情只要自己一提,他就能理解,德瑞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興奮的神色:
“許,你覺得這個題材怎麼樣?”
“還可以啊。”
許鑫點點頭。
可內心裡卻覺得,這故事其實一般般。
也不能說是一般。
而是……以一個導演的角度來看,這片子就是屬於那種你看了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類型。
並不是他喜歡的風格。
如果當爆米花電影來看,那肯定沒問題。
但如果讓他來拍……
忽然,他意識到了自己又開始鑽牛角尖。
不管幹啥,都要往藝術片上靠攏。
趕緊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甩了出去。
同時在想……似乎這樣一爽到底的風格也還不錯。
老頭的話在腦海中翻騰。
人家觀衆週末好容易休息,買了一桶爆米花,打算在電影院裡放鬆一會兒。
可不是讓你用苦大仇深的電影去折磨人的。
這麼一想……
德瑞克這劇本就“優秀”了起來。
倆人就圍繞着這個滿是殺手的世界,開始聊起來了世界觀方面的一些事情,直到劉墨墨看完了劇本。
“給,你看看。”
她把劇本交到了許鑫手裡。
“好。”
許鑫接了過來。
德里克的劇本其實已經相對成熟。
之所以這麼厚,是因爲他連臺詞都已經設計好了。
不過許鑫的關注點不在臺詞本上,而是在故事劇情上面。
“安德魯是一名殺手……”
行吧。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德里克這人似乎是專門寫這種故事……或者說,他很喜歡這個類型的故事。
這人難道寫同一題材的故事,不會創作疲勞的?
他一邊琢磨,一邊看。
而劉墨墨那則在和德里克聊:
“故事很平。”
“是的,槍戰片,殺手片,其實不需要那麼多其他故事。勁爆的場面,能激發荷爾蒙就可以了。這是我創作的理念。莫莉,這個故事的投資其實也不用很多。我並沒有設計過多的大場面,它的所有槍戰其實也都是在室內來完成,剛好符合這片子的名字……”
“嗯……”
倆人聊,許鑫看。
可許鑫那邊看來看去,逐漸就發現……這劇本的味道有些不對了。
也不能說是不好。
只能說……它把殺手那種反覆橫跳,給錢就幹事的故事情節,融入到了一場相關於男人之間的默契,殺手的原則,對於過往的愧疚等等的大雜燴之中。
倆黑幫來回轉換,互相邀請殺手殺對方,以及女主那莫名其妙的傻白甜,還有槍戰時,那種前一秒猛如虎,後一秒被人耍的團團轉……
這故事顯得非常的亂。
如果只是亂,那還好。可問題是,就算一點點梳理清楚,它還是那種“從開頭看到結尾”的平。
給許鑫一種看九十年代香江那種無腦警匪片的既視感。
憑心而論。
這故事是真的一般。
看着劇本正琢磨呢。
而這時,劉墨墨剛好和德瑞克聊起來了製作的事情。
“我覺得這場戲如果要請一位有着一些名氣的演員的話,製作費會往上面拉一些。這片子的戲份都在兩名殺手身上,肯定要有一位相對有些號召力的……”
一聽劉墨墨這話,許鑫有些愣神。
啥意思?
這是要投資?
不過他沒吭聲。
可精神已經不在劇本上了。
“德里克,這劇本我買了。你打算賣多少?”
“你開個價就行,莫莉。我沒意見的。”
“那……十萬,如何?”
“可以,沒有問題。比上次還高呢~”
“OK,那就這麼說定了。什麼時候籤合同?下午你有空沒?”
“有,那我下午去找你?”
“好。”
“你這個都是殺手的故事我也挺感興趣,什麼時候寫完?”
“給我……兩個月或者三個月的時間,怎麼樣?畢竟聖誕節快到了。”
“沒問題。”
這時,許鑫也放下了劇本。
想了想,來了句:
“嗯,這故事還挺爽快的。”
聽到這話,德里克笑着點點頭:
“是的,這是我的風格。當然,它也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爲了“爽快”,勢必要犧牲一些劇情上面的合理構思……不過,許、莫莉,如果故事哪裡你們後面覺得不合適,我們再更改。”
“好。那……我們下午見?”
“嗯。”
聽到劉墨墨的話,德里克直接起身:
“那你們忙,我就先走了。莫莉,合作愉快。再見,許,很高興認識你。”
“再見,德里克。”
……
這哥們提着包離開了。
這時,劉墨墨離開了座位,坐到了許鑫對面。
指着德里克留下的劇本:
“感覺咋樣?”
“說實話?”
聽到許鑫的反問,劉墨墨直接變成了那個“回答對象”:
“很一般,對吧?”
“……”
這下輪到許鑫意外了。
想了想,他問道:
“知道一般,你還買?……你不會真打算投吧?”
“投不投,是一回事。買不買,是另外一回事。”
劉墨墨微微搖頭:
“不僅僅是德里克,我……就光今年吧,目前逆風手裡的劇本,大概有十來本。光是買劇本,今年我已經花了將近100萬了。”
她說的自然是美元。
“……”
看着許鑫那不解的模樣,她無奈聳肩:
“沒辦法,好萊塢就這樣子。你以爲……像是派拉蒙、環球、二十一世紀福克斯這些大公司爲什麼每年都會有那麼多優秀的劇本出來?編劇,其實也是人情債。同樣的劇本,逆風出十萬,派拉蒙出8萬,那麼編劇多數會選擇派拉蒙。因爲他們的公司足夠大,資源足夠多。只要一部戲能拍出來爆款,那麼編劇的地位就會水漲船高。而現在小公司做不到這些大公司那樣,可以讓編劇、導演、演員主動來投,我們就只能做人情。”
說着,她指了指德里克留下來的劇本:
“我知道他的故事很一般。但……他也是人,要吃飯,要賺錢。就像是剛纔我說的那樣,其實我並不看好這個劇本,包括他那個什麼……殺手世界之類的靈感,我也不看好。但你覺得他爲什麼今天會拿出來這樣一部還沒完成的故事來?”
“……”
許鑫愣了愣,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簡單啊。
十萬美元雖然多,但扣除去稅務之類的,其實也就相當於一箇中產家庭的年收入。
好萊塢編劇地位高。
但並不能說是特別穩定。
只是……
“這樣養下來費用可不少。”
聽到這話,劉墨墨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可卻還是搖頭:
“這是美國,大家都用美元說話。國內一個劇本一百萬的編劇得多大牌?可放到他們這,人家編劇工會制定的價格在這擺着呢。十萬美元一個劇本,已經很低了。他上一部,就是《包裹》。我才花了四萬美元。那是最低的價格。”
“所以……就像是撒種子那樣?”
“對唄。誰知道這些編劇的靈感,會不會帶來一個爆款?這事情不止我在做,好萊塢的公司基本都是這個流程。劇本拍不拍,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編劇創作出來之後,有人買。有人買,他們不會餓肚子,就能繼續編。
而一個劇本也就是幾萬到十幾二十萬的價格,可如果爆款了,那就是幾千萬乃至幾個億的收入。
你以爲好萊塢影視華爾街的綽號是怎麼來的?……說白了,大家都在賭而已。
我們用他們的靈感、他們的創作,以小博大去套取十倍、二十倍、乃至一百倍的利潤。而這一場賭局中,最重要的不是籌碼的好壞,而是我們必須要保證我們有人在源源不斷的提供籌碼。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直在這個局裡面玩下去。”
劉墨墨的一番話,對許鑫而言,就像是解開了這座大名鼎鼎的夢工廠那神秘的面紗,露出了其中它的內在運作原理一樣。
其實這道理他能明白。
因爲國內也是這麼運轉的。
只不過……兩邊大方向雖然一致,可細節上又有所不同。
而在徹底搞明白了好萊塢的影視製作公司,站在這個位置,是如何在規則之下運轉之後,不自覺的,許鑫發出了一聲感慨:
“好吧。聽上去很資本主義~”
“是的。”
劉墨墨點點頭,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劇本扉頁上面。
“這就是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