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鎮子西邊一個的普通小院內。小院緊挨着一條小河,河水潺潺,河邊長滿了一人高的蘆葦,迎着朝陽,帶着露珠,蒼翠欲滴,五彩的水鳥在蘆葦叢中穿梭,河中還有魚蝦在嬉戲,景象恬靜優美。而小院的茅草屋內,景象卻截然不同。屋內的氣氛極其壓抑,壓的人彷彿透不過氣來。
屋中坐着一個人,而他身前,站着五個一身黑色短衣,拿着彎刀的黑衣人,全都恭恭敬敬。而坐着的這個人,眉毛和鬍鬚都已經發白,披着黑斗篷,微微低着頭,手中拿着一根紅玉蛇頭柺杖。此人正是霍義!
此刻,霍義的臉陰沉的可怕,之前沉着模樣已經不復存在,雙眼帶着血絲,有種隨時要擇人而噬的感覺。他身前站着的五個人,全都彎腰低頭,大氣也不敢透。
“他們出發了嗎?”霍義問道。語氣冰冷異常,彷彿能讓這悶熱的屋內一下子降溫好幾度!
“回主人,他們已經從客棧裡出發了!”一人答道。恭恭敬敬。
“好,很好!”霍義道。然後陰着臉,一字一頓地道:“張紅玉,我會讓你明白,背叛我,是什麼下場!”
說完,霍義的牙齒磨的“吱吱”作響,他恨張琛,確實已經恨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對於張琛的背叛,霍義不能忍。張琛毀了他全部的計劃,他恨不得喝張琛的血,吃張琛的肉!提到張紅玉這名字,他就會抓狂!但是,他實在是搞不懂,張琛爲什麼會知道他的計劃?還能想出了破解蠱毒的辦法!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破解蜣螂蟲之毒!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用卑鄙的手段殺了他的鰲皇!他是如何看出鰲皇不是龍王?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這樣!如今,又想到了安撫東島國的漁民,讓他孤立無援!難道,他真的看走了眼?還是說,這本來就是一個計劃,針對他的計劃?
霍義越想越多,臉色越來越冷,牙齒也磨的越來越響。彷彿張琛已經在他的口中,他要把張琛碾碎,蹍成粉末!
過了很久,五個黑衣人依舊恭恭敬敬地站着,什麼話也不敢說。他們主人的手段,他們還是瞭解的。對於這個背叛他們主人的張紅玉,定然會生不如死!不過,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敢背叛他們的主人,這個張紅玉,是何來的勇氣背叛他們的主人?
“那幫賤民怎麼樣了?”霍義問道。語氣更冷了!
大唐皇帝下令安撫,動靜這麼大,那些東島國的漁民,根本已經不聽霍義的話了!他們之前爲霍義賣命,那是因爲無家可歸,如今大唐皇帝有此命令,就算不是真的,他們也會抱着希望前往長河縣看一看。他們跟霍義的目的不同,霍義是要得到整個天下,而他們只想吃飽穿暖,有個安穩的家!
“回,回,回主上!不少人已經離開了洛陽城,向,向,向汴州的方向趕去!”一人道。戰戰兢兢。
“多少人?”霍義冷聲問道。
“大概,大概兩千多人!”那黑衣人答道。
這纔不到一天,就已經兩千多人了!這下,霍義的臉色更冷了。不僅冷,而且變的有些扭曲。這與他想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霍義又不說話了,見霍義不說話,一黑衣人看着霍義,輕聲問道:“主人,要不要派人攔住他們?”
霍義看向那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一驚,嚇得連忙閉上了嘴巴,臉色瞬間變的有些蒼白,額頭也有虛汗滲出。霍義收回了目光,那黑衣人才微微鬆了口氣,怪自己嘴賤!這種時候,他的主人定然會有辦法的!
辦法?此刻的霍義有個雞毛的辦法!兩千人要走,他怎麼攔?就靠他現在的幾十人嗎?如果攔不住,還能殺光他們?
這幫人要走,是攔不住的!想要讓這幫人再次聽他的話,就必須得除掉張琛,阻止大唐對這些東島國漁民的安撫!最好,再次激起他們對大唐的憤恨!
“此去長河縣,他們走的是大道!所以,他們必經洛平縣!”想了想,霍義冷冷地道。然後把手中的柺杖指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破舊的木桌上擺了一張黃色的牛皮地圖。
五個黑衣人連忙看去,霍義柺杖所指的方向,正是洛平縣。這下,五個黑衣人不敢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着霍義的下文。
“洛平縣西北方有一座石橋,是來往商隊必經之路!不出意外,明天傍晚,他們就能到達這座石橋,在他們到達之前,毀掉這座石橋!沒了橋,他們也就只能選擇往南繞,明天下午將有大雨!他們不可能冒雨繞道趕去洛平縣!必將在這裡!”
說着,霍義又把手中的柺杖指在了另一個地方。所指方向,在洛平縣正西方,地圖上的標識爲十里鎮,非常小的標識,若不細看,是看不到的。
“十里鎮!他們明晚必將在十里鎮過夜!這十里鎮雖然離洛平縣不遠,但之間卻隔着一條大河!想要從洛平縣十里鎮,除了過河,就必須得從西北或是西南這兩座橋繞過去!這麼一繞,來回就得五六十里。所以,這個十里鎮地理位置極其偏僻。明晚,我們就在這裡動手!”霍義冷冷地道。說完,掃了衆人一眼。
五個黑衣人面面相視。動手?就他們這些人嗎?對方可是有一千多的精兵呀!還有好幾十的大理寺高手!
“十里鎮只有一家客棧!他們要在十里鎮過夜,必去那家客棧!佐藤甲,你速去十里鎮,買下那家客棧!如果買不下來,殺!而且,還不能讓鎮上的人起疑,走漏了消息!”看着一個黑衣人,霍義冷冷地道。想要對付張琛那一千兩百的精兵,就靠他們這些人,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此中必須得玩點手段!
“是,主上!”一黑衣人連忙抱拳,應道。然後速速退去。
“你們四個,明天下雨之前,必須要毀掉那座石橋!而且必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否則,提頭來見!”又看着剩下四人,霍義冷冷地道。
“是,主上!”四人連忙抱拳,應道。
……
“轟——咔——”
一道驚雷從天空劃過,無風,天空暗淡,烏雲滾滾。周圍非常的沉悶,巴掌大的楊樹葉動也不動,樹上的土蟬“吱呀吱呀”地叫個不停,叫得人心裡煩躁不安。眼看就要下雨了,衆人不但感覺不到絲毫的涼爽,反而更熱了。
“大人!要下雨了!”擡頭看了看天,張琛身旁的馬三常看着張琛道。
“前方多久到洛平縣?”張琛問道。帶着百萬斤米麪,幾百輛車,要是這時候遇到大雨,那就坑了!這六月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本來還好好的,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回大人,還有不到十里!”馬三常答道。
“哦,去叫兄弟們加把力!在下雨之前趕到洛平縣,到了洛平縣,大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張琛笑道。
“這麼說,大人,今兒有酒喝了?”馬三常連忙問道。本來被這鬼天氣搞的壓抑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當然!到了洛平縣後,今兒晚上可以放開肚皮喝!”張琛笑道。到了洛平縣之後,自然有洛平縣的守衛軍幫他們把守,所以他們就可以放開吃,放開喝,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接着,馬三常屁顛屁顛地跑去傳消息了。而就在這時,前方一騎向這邊衝來,衝到張琛跟前,連忙勒住了繮繩,帶起陣陣塵土。來人正是尉遲真金,神色匆忙。
“不好了,大人!”
“尉遲兄,發生了什麼事?”張琛連忙問道。
“大人,前方三裡處的石橋被毀了,今兒晚上,我們是進不了城了!”尉遲真金連忙道。他們走的這條道是官道,也是進洛平縣最快最穩的一條道。此地多山多水,從北邊走,這是唯一條通往洛平縣的道路。
“什麼?”張琛一驚。
“前方只有那一座石橋嗎?”想了想,張琛問道。
“只有一座石橋!此橋名爲過平橋,意思就是,要去洛平縣,就必須得從此橋過!”尉遲真金道。這地方,他之前來過幾趟,所以比較熟悉。
“過平橋?”
張琛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麼重要的一條官道,怎麼只修了一座橋?有沒有這麼坑?還尼瑪過平橋?
“當然,要去洛平縣,也不一定要過這座橋。但必須得繞到洛平縣的南面,從此處折回,沿着剛剛路過的那條小道往南走二十里,可以到達十里鎮,從十里鎮往南再走三十里,就能繞過洛平河。之後從南往北走二十里,便可到達洛平縣!”想了想,尉遲真金道。
“這麼說,我們今晚是趕不到洛平縣了?”皺了下眉頭,張琛問道。
“依下官看,是趕不到了!速速折回,估計今晚還能趕到十里鎮!”尉遲真金答道。
“十里鎮?”
這下,張琛猶豫了。這二十里,三十里,怎麼會叫十里鎮呢?給他一種感覺,這事不會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