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浩浩蕩蕩的隊伍連綿不絕,這自古婚禮這種事,看熱鬧的人本來就多,更何況是天子大婚,人這一輩子,能碰到真的是盛景。
所以沿途,都是匍匐叩拜之人,這規模實在是太過壯觀。
而在四千人隊伍打頭的,正是劉範、劉誕、種劭、馬宇,他們心中是對董家真的眼紅,沒聽到這些百姓歌訟的是誰嗎?
沒錯,歌頌的是董卓,是董家,陛下大婚,該道喜的應該是誰。
由此可見,董卓是尊天子,其所行卻是以天子之名收買人心。
皇權就是如此,這大權只能集中在陛下的手中,而事實上,劉範劉誕今日所做之事,同樣是將陛下當成一枚棋子,不過是爲除掉董家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亂世之中,誰又比誰高尚!
幾人互相看了看,其意是按計劃行事!同樣的,這四千人隊伍中,樑義正在其中,這自古啊,死士又有哪一個有真實姓名被史書所記載,好像這一羣體,就只有死士這個代號,連名姓都沒有,更何況是樣貌,再說,死士大都以蒙面示人,所以董杭走出這一步,也是合情合理的,最起碼,劉範四人渾然不覺危險就在他們的身後。
而董杭所行,殺他們四個太容易了,但是僅僅是一紙文書詔令,又怎麼能讓小皇帝害怕呢?
同樣的,在隊伍中早已分工明確,哪一隊留在宮外,哪一隊進宮佔據制要點,還有哪一隊控制宮中禁衛,早已明確,而宮中禁衛軍,早接到何平的命令,就是配合着演一齣戲而已。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進入長安,董卓早先在劉範劉誕之前入宮,所以他們也並沒有在路上動手的機會。
“快看,是接親隊伍回來了,董相的義女今日要嫁入皇宮成爲皇后,董相對我們有大恩,快,大家叩拜!”
這纔是長安百姓發自真心的叩拜,想想這一年,長安由廢到興,百姓思安,對老百姓來說,這就是澤披萬古的恩澤,他們豈能不真心叩拜!
劉範四人臉色陰沉,他們想的是,不鑽漏動,他們是真的撼動不了董家分毫,看看長安百姓,他們都不答應。
不論朝廷是誰當權,只要對百姓好,百姓就會銘記,雖說漢朝世家的力量強大,但是支撐世家的,卻是萬千百姓,要不,也不會有黃巾之亂,亂及全國。
真的,如果不是皇甫嵩橫空出世,力挽大漢於危難之中,大漢早亡了!
放眼望去,全是叩拜之人,當然,接親隊伍當然不會走長安大街了,自有他們該走的通道,繞開長安主街,進入百官入朝的專用通道,早有沿途的報信官報送接親隊伍的位置。
隨着接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入宮,就在這玉階之下,百官起身。
董杭同樣行大禮,雖然他的禮根本就不標準,穿越而來一年多了,董杭覺得他有任性的資本,而天子百官似乎也不在乎他行的禮是否標準,主要是一種態度,是臣還是要非臣!
而董杭和何平、楊書相互看了看,接親隊伍的四千人,等到了這裡就只剩下兩千了。
這演戲嘛,當然有起幕了!樑義就在劉範身邊,給董杭使了一個眼色,這是告訴董杭,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
“祭天!祭祖!”司儀官高喝,百官公卿,各州郡專使,董卓嫡系諸將,全都叩拜!
董蕪董芙被扶下了接親的豪華車駕,這從此貴爲皇后,除了董卓王允做爲正副二相可以不拜以外,連董杭見了都要行君臣之禮,嗯,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董杭覺得,他和小皇帝也沒什麼交集,他只要隨大流跪拜即可!儘量在公共場合少見面吧!
“行禮!宣詔!”
“天子詔,冊封董蕪爲東宮皇后,冊封董芙爲西宮皇后!”
“臣妾謝陛下!”董蕪董芙這經過訓練,總算是懂一些宮中的規鉅了。
而在宮外,種劭領着一千人,突然就封鎖了宮門。
“奉天子詔,封閉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去,違令者以謀反論!”種劭拿着詔書傳令!
“種劭,你要謀反嗎?”宮門禁衛守領喝道。
“我要謀反?我手握天子詔,違令者,殺無赦!”
“別動!”這一千人立時褪下接親服飾,那是一身身的盔甲!
“種劭,你真是在謀反!”
“拿下,等大事過後,交於朝堂議處!”種劭手一揮,真有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種劭之後,那是一名軍士的冷笑,這就是演一齣戲,你們還真當真了,實際上,除了你們四個,早已全軍覆沒,就這智商還要和少公子鬥。
也不想想少公子從開始帶兵以來,襲渙城、圍莫山,破望縣,亡張義,天谷一戰,滅樑興一萬兩千人,又在黃河岸邊,打的馬騰韓遂三萬大軍只餘五千騎,而今年以來,更是渡烏鞘,平八城、進涼州,收西涼全境,打仗以來,可曾敗過……
也不想想,宮中大白天緊閉宮門,長安駐軍豈有不動之理,他們不動,是因爲都得到了命令。
這是宮外,宮中要道,同樣是一出出的戲,看似是死士的出其不意,其實壓根就沒人反抗,若他們多長一個心眼,就能看出端倪,但是,他們想勝利都想瘋了,這人呢,要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那終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宮中玉階之下,這裡其實並無重兵,而隨着種劭馬宇匆匆回來,劉範都覺得,他這兩千人在這裡,已經可以掌控整個局面。
而現在,還是婚禮之中,就算是他,也不敢冒這天下之大不違,一揮手,兩千人分立兩側。
“左中郎,你這是何意?”孫恆過去以後,問詢了一句,其實孫恆又豈會不明白,等下這天堂到地獄的感覺,你真要受了。
“嗯,無事,有接親隊伍在這裡,再加上宮中在這裡,陛下大婚,防着這些諸候們不安好心。”
孫恆點了個頭,便從後面繞了過來,就當着劉範的面在董杭的耳邊說了幾句。劉範只看到董杭點了點頭。
“大公子,董杭這次犯了個致命的錯,而這個錯誤,將會徹底葬送他董家。”種劭說道。
劉範現在覺得,怎麼哪裡不對勁呢,因爲事情太順利了,難道說,董杭帶出來的兵真的就是遇到抵抗就會投降的那一種嗎?
“宮門可否控制?”
“放心吧,大公子,宮門已然被我們所掌握,任何人都無法進出。”
“長安駐軍呢,守着長安四門的,可是八鍵將。”
“放心,我已嚴令,若有人來問詢,會說這是天策府的命令,然後放進宮,圍殺!”種劭說道。
“好。”
“那宮中呢?”劉範看向馬宇。
“宮中三千禁衛軍已全部拿下。”
“僅用了一千人?”
“對,這宮中禁衛根本就不堪一擊,我覺得董杭之所以敗,就是因爲這黃巾殘部從未上過戰場,所以當有此敗。”馬宇說道。
“大哥,你怎麼精神恍惚?”劉誕問道。
“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劉範看着董杭說道。董杭太鎮定了,凡帶兵之人,一旦有超過一千人的軍隊,他是很敏感的,再說,董杭會把生死交到別人的手裡嗎?
猛然間,他看到了董杭正對着他的笑……
“我們敗了!”
“什麼意思,大哥!”劉誕趕緊問道!
“我突然明白了,那天董杭讓我們去軍營,他調動兩千人去打連他都沒把握打贏的貝山!”
“我也明白了,我們以爲他以兩千人去圍貝山是爲了混浠視聽,又調我們去軍營,讓我們以爲他是引我們前去,再調動望縣大軍,實則,他調的是貝山的兵。”
“不錯,奇襲,董杭最擅長了!”劉範說道。
在他看向董杭眼睛的時候,董杭笑着搖搖頭,一揮手,劉範身後兩千人立時撤了出去,雖然劉範四人已想到自己敗了,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時……
“禮畢!”
“陛下,臣天策大將軍董杭準備一個開場禮!”
“愛卿,是何禮!”
董杭並沒有說話,而是走向了搭起來的武擂!
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站在上面,直接叩拜!
“稟陛下,臣天策大將軍,雍涼大都督董杭賀陛下大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
“謝陛下,臣有一奏,今日即是武擂,臣聽聞左中郎將劉範也是自小習武,臣懇請陛下允臣之所奏,讓我和左中郎比試一場,爲陛下助興。”董杭一拜。
當然了,他可不是徵求小皇帝意見的。
“左中郎,即然已經想明白了,那就請吧!”
劉範當然知道他敗了,向着小皇帝一禮以後,走上了武擂臺。
“大將軍,我覺得沒必要比了,我已經敗了。”
即然已敗,多說無益,董杭是不可能放過他的,再說就算董杭想放,他的身份也不允許。
“那就沒什麼說的了!”董杭邁出一步,直接從他的袖口中拿出了小皇帝的密詔!
董杭直接打開,而臺上的小皇帝瞬間恐慌!
何平走了過來,董杭將密詔遞給了何平!
“左中郎,今日陛下大婚,你們四人自己走出去吧!”董杭說道。
“多謝大將軍!”
“不謝!我不想牽連任何人。不送!”董杭說道。
劉範朝着董杭一拜,再朝小皇帝一拜!
“陛下,臣等四人所犯失職之罪,再無顏面見聖顏!”
劉範失魂落魄的下臺,和劉誕、種劭以及馬宇四人再次一拜以後,走出宮門。
臺上,可不止是小皇帝,還有太后,都是心驚肉跳之色。
“陛下,臣送陛下第二份大禮!”董杭手一揮,就有宮牆之上的軍士擂鼓!
“喝!喝!喝!”
宮中要道,宮中禁衛軍帶樑義帶的四千人齊喝,這可不是沉悶的聲音,而是在音調之後的停頓。
這是威懾!
這小皇帝如果不威懾他,他不長記心啊,你就做你的閒散皇帝不好嗎?非要搞出這麼多事情。
這聲音就是提醒他呢,有這麼多兵保護着你,你還不滿足!
董杭手往下壓,鼓息音頓!董卓在上面不吭聲,真的,董杭用了一個最和平的方法。要是他,豈能罷休!
這太后和小皇帝是要董家全家的命啊!真的,董杭還和董卓辨論了好幾天呢。
“陛下,這聖旨啊,我就交還給陛下了。”董杭高舉聖旨一拜。
宦官匆匆走下玉階……
費話,剛纔那七千軍的高喝,天子百官都被嚇到了,所以這就是自古皇權最忌憚帶兵將領的主要原因,因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那七千人真的衝進來爲他們帥清君側!
這不是沒有可能,這歷史上,這樣的事還少嗎,而自古能被君主所忌憚之臣,必是手握重兵之人。
就像現在的董杭,他將來會是手握西涼重兵,還有京機重兵之人。
百官無言,真的,他們挑刺,挑什麼刺,這宮殿之中流血了嗎?但是那鼓聲,那七千人的高喝之音,卻在他們的心中生根發芽!
“謝陛下收回聖命!”董杭一拜之後起身,原物奉還,以你的聰慧,知道這再一再二沒有再三的道理了吧!
這一次,敲山震虎足夠!再說,董杭現在還不能和天子直面碰撞,否則,京城必亂。就算是陳宮、荀攸、鍾繇也不會答應啊!
“陛下,臣之第四份大禮,應該是陛下百官從未看過的奇景!”
“愛……”小皇帝吞嚥了幾口,但卻強忍着笑意說道:“不知愛卿所說奇景是何?”
“來,女樂!”董杭一揮手,這算是給你吃個甜棗了,你後宮立妃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要知道這所立貴妃中,可有種劭之女。
這就算是給你給我一個臺階下了!
“陛下,這是現代舞……”董杭解釋了一句,直接坐下。
舞倒是驚豔了全場,但是小皇帝估計也沒有心思看。
“陛下,下一道程序,冊立後宮之妃!”宦官提醒道。
“先拿來朕看。”
董杭就當沒看見了,你們趕緊改,讓咱君臣倆都滿意。
而董卓也就當沒看見,百官更是不敢回頭看,不過董杭覺得,父相一定是在想,怎麼沒訓練郿塢的女樂跳這種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