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你什麼意思，安雅？”烏蘇拉一臉懷疑。
“母親，你肯定也明白，家族要擺脫現狀，需要助力。”安雅認真地回答。
龍升之巢，是尼崔蘭所有暗精靈家族加起來都無法抗衡的。夜刃家族要擺脫奴役，就需要援助。
龍升之巢的目標是整個文明世界，理論上講，在面對藍龍王集結的巨龍軍團時，人類、矮人、精靈乃至於獸人，跟他們的立場是一致。
這個問題具體討論起來就很複雜，尼崔蘭一直處於跟其他種族文明脫節的狀態，很難快速跟某個國家構築起同盟，其他種族普遍對暗精靈沒什麼信任感。
而且每個國家也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想要所有國家一認識到巨龍的威脅就同時理智地團結在一起是不現實的。就算龍升之巢的存在被文明世界所知，雙方交戰之時，尼崔蘭的暗精靈大概率還是會被其他種族放棄的。
還有一個最現實的因素，就是就地理位置而言，也沒有哪個國家能在龍升之巢攻打他們的時候能及時援助得上。
這也是烏蘇拉選擇屈從龍升之巢的考量之一。
但現在，安雅似乎是在勸說她主動投靠這頭紅龍。
“別鬧了！”她壓抑着憤怒瞪視安雅，“拋棄了家族出逃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你不會告訴我你是爲了家族找上這頭紅龍的吧？”
“我只是從現實的角度給你建議，這頭紅龍或許是改變我們家族境況的契機。”安雅認真地說道。
“就憑他？一頭上古紅龍？開什麼玩笑！？龍升之巢可是有三頭太古龍，別說藍龍王，伊森德拉和蓋爾斯隆都能殺了他！”烏蘇拉反脣相譏。
“你別說，這傢伙或許還真有和龍升之巢抗衡的資本。他兩次打退帝國，娶了暮夏公主跟暮夏結盟，連那個帕特莉茲都會給他面子跟他一起作戰。這頭紅龍擁有特別的力量，或許不一定會輸給藍龍王呢。”安格絲特插話進來。
“有什麼憑據嗎？”烏蘇拉質疑。
“我猜你肯定聽過他在南方的惡名吧？人類那邊管他叫庫迦來着……”安格絲特說。
“聽過。”烏蘇拉只是這麼簡單地回答，她不敢順勢諷刺伽諾恩，這對她沒好處。
“你覺得一頭普通的龍，幹了這樣的事，還能在這裡活到現在？”安格絲特反問。
烏蘇拉一時無言以對，搶了帝國皇女，又強娶暮夏公主，甚至可能襲擊過錫河公國劫走嫁給錫河大公的北山金錘矮人氏族族長的女兒……幹出了這麼多事情，還能在帝國北邊混到到現在，確實沒點本事不行。
“可是被藍龍王支配和被這頭紅龍支配有什麼區別？”烏蘇拉還是搖頭。
“伽諾恩和其他龍，是不一樣的，他至少是會遵守諾言的！”安雅脫口而出。
這話引來了安格絲特的注視，安格絲特對着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安雅將視線移向另一側不去看安格絲特，卻和伽諾恩對上了視線。
伽諾恩也在盯着她看，事到如今，安雅針對他的想法，明顯是有了些許改變的。
安雅被他盯得不自在：“你趕緊也表個態啊！答不答應一句話！”
“好啊。”伽諾恩轉向烏蘇拉，“如果夜刃家族展現出相應的價值，我可以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爲你們擺脫龍升之巢的支配提供幫助。我對一直奴役你們也沒興趣，我要的是擺脫龍升之巢的威脅，解決了這個威脅，我可以允你們自由！”
一句將支配變爲相互合作的口頭承諾，並不足以令烏蘇拉就此信服。
但烏蘇拉也想得到，這頭紅龍現在其實根本沒必要跟她費這種口舌，一般的巨龍也不會有這個耐心。
安雅幫這頭紅龍說話，而這頭紅龍似乎也願意聽取安雅的進言，有一點她可以看出來是真的——這紅龍確實有點不一樣。
“我就問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關係？”烏蘇拉沒有朝伽諾恩提問，而是將視線定在安雅身上。
安雅立刻躲閃起烏蘇拉的視線：“這、這種問題……有什麼意義嗎？”
烏蘇拉從這個反應中讀出一點端倪，又看看安格絲特，安格絲特笑着朝她聳了聳肩，似乎在說“你自己也看得出來”。 從紅龍營救安雅，安雅又選擇站在紅龍那一邊這幾件事看，烏蘇拉其實也早有結論。
“你做不下決定的話，我再加一道籌碼吧。”安格絲特突然開口，“如果伽諾恩願意幫助夜刃家族，我也會幫忙。”
“事到如今你還想說你姑且也算家族的一員嗎？”烏蘇拉沒好氣地看着安格絲特。
“我只是比較現實而已，之前就算我留下也沒辦法改變狀況吧，如果有這個希望，我當然不介意稍微盡那麼一點家族成員的責任。”安格絲特毫不在意地笑道，還比劃出一個“一點點”的手勢來。
烏蘇拉冷哼一聲，心裡卻對形勢有了個新的估計。
這頭紅龍如果真的能和太古龍抗衡，又願意庇護夜刃家族，而安格絲特也會來幫忙的話，這對繼續改變現狀的家族來說，確實是千載難逢的自救機會。
“行吧，那就這樣吧。”烏蘇拉終於做下了決定，但是沒有馬上接受契約，而是遲疑地看着伽諾恩，“但這個契約裡，還得有所補充才行……”
“什麼？”伽諾恩問。
烏蘇拉思考了一下，小心地挑選措辭：“我姑且算是夜刃家族的主母，你既然承諾幫助夜刃家族，希望你姑且能讓我維持應有的體面……”
“哈哈哈，你還真擔心起這個來了？”安格絲特在一旁大笑起來。
“你給我閉嘴！！”烏蘇拉瞪了姐姐一眼。
“行，我本來就對有夫之婦沒興趣。”伽諾恩很快就聽明白了烏蘇拉的意思，也忍不住笑笑。
真不愧是母女，和安雅當初提要求的時候真有點像。
契約修改之後，烏蘇拉反覆讀過，這才同意了契約。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烏蘇拉說。
安格絲特用匕首一揮，利用弱點擊破割開了比鋼鐵還要強韌的魔蛛絲，伸手扶烏蘇拉起身。
烏蘇拉揮開對方的手，執意自己站了起來。
“依照約定，我會送你回去。”伽諾恩對她說道。
安雅咬了咬嘴脣，像是猶豫了一下，隨後她從後面靠近伽諾恩，扯了扯對方的衣角。
伽諾恩轉頭，看到安雅擡頭看看他又垂下視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伽諾恩意識到對方想單獨跟自己說話，轉向安格絲特：“安格絲特，你矇住她的眼睛帶她出去。”
“好，行——行！”安格絲特刻意拖着長音回答，她眼尖地看到了兩人的互動。
等安格絲特帶着烏蘇拉出去，伽諾恩這才轉向安雅：“你有話直接用權限不就好了。”
“有些話，我覺得直接說好一點。”安雅低着頭小聲嘀咕。
“什麼啊，這麼正式？”伽諾恩笑了出來。
“我先問一下，今天晚上你有空嗎？”安雅說。
“有的話怎麼樣？”伽諾恩問。
“等你回來，過來找我……不！”安雅擡起臉，有些緊張地說道，“你就回二樓的房間裡等着，我、我去找你……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