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是打死都不會相信。
一個鎮郊義莊的收屍學徒，會彈鋼琴。
在這個時代，鋼琴不僅稀罕，更是被視爲貴族樂器。
普通人都是沒有見過和聽過鋼琴演奏的，更別說會。
這就好似二十一世紀。
一個挖煤的普通工人告訴你，他其實會開飛機。
所以，張山這才與南辰打賭。
認爲吃定了南辰，誓要讓他在任婷婷面前出醜。
此刻見南辰不僅不荒亂，甚至還如此淡定，並對他露出挑釁的神色。
讓張山心頭，都不免徘徊起來。
難道，眼前這收屍學徒，真的會彈鋼琴？
不，絕對不可能。
他一個富家公子都不會，甚至有錢都買不到鋼琴。
這麼一個收屍學徒，社會賤民，怎麼可能會？
這一定是對方打腫臉充胖子，裝出來的。
目的，就是爲了迷惑他。
想讓他自己，主動收回剛纔的賭約。
這樣，他南辰就不會丟臉。
一想到這裡，張山更加認定了南辰是裝的。
有了這麼一個概念後，張山甚至都失去了最爲基本的判斷。
此時一臉冰冷：
“姓南的，你裝、你繼續給本少爺裝。
一會兒你要是彈不出來，看老子不打斷你的手。”
張山的兩個跟班聽完，也是不斷附喝：
“就是就是，少爺他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假裝淡定。”
“少爺，一會兒讓小的給你代勞，我保準把他手斷的一寸一寸的。
讓這小子不知好歹，和我們少爺搶女人……”
“……”
張山這兩個跟班屁用沒有，但拍馬屁到是一流。
這張山聽完，很是滿意受用。
更加堅定自己心中所想。
認爲南辰這種九流賤民，除了吹牛啥也不會。
但另外一邊的南辰，這會兒不過輕蔑一笑。
就和看智障一樣，看着張山和他的兩個跟班。
臉上，沒有絲毫慌張，滿滿的自信。
與此同時，大堂上方的托馬斯神父和牧師院長瑪利亞完成了一個儀式。
簡直，也上臺對着瑪利亞說了幾句。
緊接着，就聽到瑪利亞牧師對着全場百來個人，一臉**的開口道：
“主的仁慈與仁愛，將會普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下面，讓我們聆聽一首。
由九叔徒弟南辰彈奏的曲子。
讓我們感受，這位信道者。
是如何在主的光輝下，與主的教義產生融合……”
話音剛落，瑪利亞便開始帶頭鼓掌。
“啪啪啪！”
在場很多人，都順着瑪利亞的目光，回頭望向了在教堂最後排的南辰。
南辰聽到這裡，卻是微微一愣，不免皺起眉頭。
什麼叫信道者，在你們主的光輝下，與你們的教義融合？
搞得南辰這個信道者，叛道信他們的教一般。
這瑪利亞，還真是會打廣告。
南辰有些無語，一時間沒動作。
但不遠處的張山，卻看清了這一幕。
見南辰沒動，還微微皺眉。
以爲南辰是不會彈琴。
是害怕了，現在不敢上臺。
現在連心頭最後的一絲擔憂，都消失一空。
整個人渾身一震，容光煥發：
“南辰，怎麼了？不敢上啊？
要是現在跪下叫爸爸，老子可以考慮，不打斷你的手！”
“就是就是，叫爸爸！”
“叫啊！快叫啊！”
張山的兩個跟班，也開始一唱一喝。
其餘不明所以的來賓見南辰遲遲不上去。
有聽到張山跟班諷刺，都露出疑惑之色。
“他怎麼還不上去？”
“難道是害怕？”
“他該是不會是，根本就不會吧？”
“有可能，九叔那義莊我去過。
那地方就一把破二胡和嗩吶，那有什麼鋼琴……”
“……”
部分來賓，開始小聲議論。
但更多的是，是露出期待之色。
另外一邊的任婷婷，秋生文才，聽到這些閒言碎語。
也微微沉下了臉色。
擔憂起來。
秋生更是小聲道：
“師弟，你不會是，真的不會吧？”
“南辰，要是真不會，咱們就別上去了，免得這丟臉了。”
文才也試探性的開口。
不管怎麼樣，三人都是師兄弟，槍口是一致對外。
一側的任婷婷聽到這裡，也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跋扈的公子哥張山，卻突然精神起來。
嘴角都咧開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勝利了。
之前丟的臉面，立刻就要找回來了。
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
這個收屍學徒，根本就不會。
就是爲了在任婷婷面前彰顯，自己吹的牛。
而南辰，已經回過神來，聽着閒言碎語卻是淡淡一笑。
依舊那麼雲淡風輕。
剛纔他只是在遲疑瑪利亞的話。
瞧把張山得意得。
現在，自然要狠狠的打張山的臉。
“我會不會，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南辰毫不猶豫，昂首闊步。
對着教堂最前方的演講臺就走了過去。
張山翻了個白眼：
“你就裝，老子看你還能裝多久。
你們兩個，一會兒把門給我堵住了。
千萬別讓這小子給逃了……”
“放心公子！”
“是的公子，這小子絕對逃不掉。”
張山兩個跟班紛紛開口。
任婷婷、簡真、秋生文才，都帶着少許的緊張。
到是下面的賓客，露出少許期待之色。
演講臺上，擺放着一臺從西方航運過來的鋼琴。
外觀古樸典雅，自然紅木的螺紋。
淡淡木頭香味與琴絃交錯，古典歐式風格，很有韻味。
南辰上臺後，對着牧師瑪利亞以及神父托馬斯抱了抱拳。
又對着臺下衆人抱了抱拳，隨即就坐在了鋼琴前。
他首先深吸了口氣兒，將自己的樂譜先梳理在腦海之中。
現場，已經陷入了平靜。
都在期待南辰彈奏。
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辰的手指上。
都在期待他奏響第一個音符。
南辰停頓了三十秒的樣子，終於動了。
手指，胡亂的按了幾下。
“咚、噹、嘟……”
幾個毫無規律的雜音。
在場的，都是任家鎮名流。
別說懂音樂的，就算不懂音樂的，都能聽出這聲音是在亂彈。
“咦？他是不是彈錯了？”
“如此雜亂的開頭音……”
“這南辰，恐怕是不會吧！”
“……”
大堂內，來賓已經開始小聲議論。
任婷婷、簡真、秋生文才四人心頭“咯噔”一聲。
暗道糟糕。
看樣子南辰，南辰是真的不會彈奏啊？
而旁邊的張山，卻興奮起來。
他認爲，他已經勝利了。
現在，正是打南辰臉的最好時機。
一想到這裡，張山毫無顧忌，當場大笑起來：
“哈哈哈，都別聽了。
這小子那是什麼彈錯了，他根本就不會。
就是在亂跳。
南辰，你特麼別丟臉了，快滾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