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事情應該還沒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張式想到了凝魂,用盡僅剩的靈力,應該可以支撐住凝魂了。
“是啊,如此豐盛的大餐確實不能不嘗,”張式衝着那株柳樹露出一抹令其琢磨不透地笑容。
柳樹不明白張式到了這時還這麼自信,有空衝它笑,但這種笑令它很不爽,繼而大吼道:“那就別剩下了!”
同時,它晃動柳條更快起來,那些屍體完全被火焰包裹,火勢滔天,紅光焜耀。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式自信滿滿,大喝道:“鯤魚!”
話語尚落,張式身上的靈力飛快消失,鵬鳥的金色長羽上冒出一縷縷黑光,包裹住了它。
少了靈力壓制,綠焰把包裹它的水蒸發乾淨,灼燒着張式,右腿上的箭孔流出的血變得更快。
疼痛先是加劇,隨着張式意識漸漸渙散,疼痛彷彿跟着消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出現了重影。
一聲清脆的魚吟聲中,黑光散去,露出一條大黑魚,張着巨口,吸向飛來的燃燒着的一堆屍體。
“自取死路,”柳樹不屑的說,無意中瞥見鯤魚口中滿是水,當即明白這是用來熄滅火的,卻是攔不住了,眼睜睜地看到鯤魚吞入屍體。
屍體一入鯤魚嘴內,火焰與水相互牴觸,產生大量白煙,被它半張着嘴吐出,饒是火勢盛大,也抵不過水勢不絕。
有屍體作爲補給,鯤魚時刻把水補到最盛,很快熄滅了這些屍體身上的火焰,爾後全部嚥下。
頓時,張式就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意自心臟出現,淌遍全身,給人種如沐春風,也感覺到靈力慢慢出現。
但綠焰在胸口不斷燃燒,現在的靈力不過是山中一石,林中一木,根本就阻止不了,還有繚繞右腿旁的青煙,使箭孔的血還在流出。
大虎一見情況不妙,馬上令人形火焰用煙繩捆張式和鯤魚。
鯤魚再次張口,向張式吸來,淡藍色的光點托起他,飛向鯤魚,同時他邊上的鬼怪屍體也飛過去。
“攔下!”大蠻牛渾身燃起焰火,若一顆綠色隕石,劃破長空,快速墜下。
四周的鬼怪也紛紛撲上來,散出各種靈力,光芒交織,如同五彩的匹練,輝映天空,好生華美。
鯤魚把尾一甩,向張式飛縱而來,卻在下一秒陷入一片黑暗,無數光亮在四方閃爍,彷彿是在浩瀚的星空之中。
面對突來的幻境,鯤魚沒有亂闖,一動不動地靜觀其變,也不再吸氣。
見到鯤魚要閉嘴,不再吸氣,張式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狀況,急忙催動縛靈咒。
張式微動食指,一道赤紅光束迸射出去,直穿長空,縛在了鯤魚還沒閉合的嘴巴里的一顆牙齒上,爾後迅速拉近與它的距離。
這一過程,鯤魚自然很疼,但由於縛在牙齒上的光束是鯤魚再熟悉不過的靈力,故此雖疼,卻還是忍着。
半空中,交織的靈力形成一張巨大的五彩光網,正對着鯤魚,墜落下來。
一陣炙熱的氣息撲來,大蠻牛頂着猙獰的犄角,離張式不過十來丈遠了,他急忙喊道,“快吸氣!”
鯤魚再次張嘴露齒,大口一吸,風勢滾滾逆卷,連帶着前面地上的屍體飄起。
“萬象一切,皆爲白鏡,四分五裂,似波逐動。碎空!”
這一次,張式吟唱完後靈力是徹底枯竭了,連接着張式和鯤魚的光束消失,鯤魚的身體變得若隱若現,它吸氣所產生的風力逐漸變弱。
而張式和這些屍體都尚在半空,僅靠弱下來的風勢飛向快要消失的鯤魚嘴裡。
當然,五彩光網和大蠻牛都開始碎裂,猶若一張彩色紙張被撕成無數碎片,在空中飄蕩。
那是?大虎!
只見,一頭斑斕猛虎站在地上,虎視眈眈地看過來,現在化爲一道黃風,向張式撲來。
其實,不用它撲來,只要鯤魚徹底消失,張式必死無疑,但是它不想再多出變數,於是猛撲過來。
此時,或生或死,張式已無法掌控,總之他已盡了自己的所能。
心之世界裡的替身對此又惱又恨,惱的是大虎和大蠻牛兩個三級鬼怪就將張式逼的一點靈力不剩,瀕臨死亡,而他之前辛苦所換來的條件就白費了,恨的是現在他也沒有辦法救張式,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那個存在上了。
可他不知的是,自己寄託希望的那個存在也十分緊張,逼不得已地情況下不想暴露出來,否則會有危險。
當然,那個存在也並非毫無作爲,至少張式胸口的綠焰,腿上箭孔都有其在暗中壓制,否則單單是張式胸口包裹綠焰的水一消失,綠焰早該把他燒個徹底,而不僅是痛苦。
天空中,一大片烏雲聚來,又是一羣鬼怪,正是以綠髮老者和桃樹精爲首的鬼怪。
它們看到了站在空中的一羣鬼怪,碎片般的大蠻牛和五彩光網,遍地的鬼怪屍體,快要消失的鯤魚,飛向鯤魚大口的張式和一堆屍體,還有衝向張式的一隻斑斕猛虎。
這般情景下,張式是必死無疑,這意味着賭局結束,但那些賭勝的鬼怪並沒有因此高興,因爲這代價太過沉重,這遍地的屍體猶如經歷了一次鬼怪與陰陽師大戰。
這自然是它們以爲遍地的屍體是張式造成。
唯有桃樹精滿不在乎,見到賭局將贏,笑容滿面,“哈哈,老鬼,你終於輸我一次了。”
綠髮老者不以爲意,淡淡開口,“結果還沒出來呢。”
“你!”桃樹精剛要反駁,又想到以前幾次打賭時往往就要贏了,卻在最後關頭輸了,但心裡想着這次贏定了,嘴上也毫不示弱,“好,那就再等一分鐘,到時可別賴賬。”
在陰陽界時,張式就聽聞靈力不失,生命猶在,指的是不管傷勢再嚴重,只要靈力在,那就死不了,前提是所擁有的魂生命力非常頑強。
以至於,陰陽師的歷史上曾有一位副府主與鬼怪戰鬥中頭顱被斬,但因爲魂的原因使他以乳爲目,以臍爲口,繼續揮舞大刀,同鬼怪戰鬥。
而今張式也是,雖然吟唱完碎空體內靈力已無,但不知什麼原因,在鬼界他的靈力可以得到恢復,雖說很緩慢,但一直在支撐着他。
時間似乎因爲張式的即將死亡而變得好慢好慢,靠着僅剩的風力,張式落到了鯤魚嘴中,清楚的感覺到它溼滑的大舌頭。
可因爲沒有靈力支撐,鯤魚變得幾近透明,以至於若隱若現,使他一會能觸到它的舌頭,一會又感覺自己是隻身在半空。
倒在鯤魚舌頭上的張式瞳孔驀然一縮,那些屍體墜下了,也對,這麼久了,風也該停了。
突然,那些屍體又飄起來,是有一陣怒吼的狂風捲過。
風勢洶洶,捲進了鯤魚嘴中,張式感覺到風中帶着一股涼爽,就好像迎面吹來的不是風,是水,是一股清涼透體的泉水。
還有,這股風好生神奇,竟然直接驅散始終繚繞在張式右腿,不曾消失的青煙,這讓他明白這風並非無故而起,定是有誰幫忙。
令他最爲驚訝的不是這個,是燃燒胸部的綠焰竟然消失了,就算張式靈力尚在,想要驅除綠焰也要費一番工夫。
而且風助火勢,可這風輕易就能滅去,可見放風之人實力多麼強悍,這又會是誰幹的?
看到屍體落下,大虎沒有再撲來,在半路停下,豈料不知從何刮來一陣大風,使那些屍體飛向鯤魚嘴中,而這時鯤魚還沒有徹底消失,於是又再次縱去。
成爲碎片的大蠻牛漸漸恢復模樣,鬼怪們就站在那看着,許是有大虎親自動手,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情況?”桃花精眼珠子死死地看着那些屍體,爾後看向綠髮老者,“你乾的?”
“你覺得呢?”對於眼前一幕,綠髮老者也很驚訝。
“那還有……”桃花精還沒說完,就見綠髮老者消失在眼前,隨即也消失在原地。
之後那些屍體落入鯤魚口中,沒有風的影響,濃重的血腥味傳來,再加上又是死屍,使張式不由噁心發麻。
但是,既然有望殺出一條活路,張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手軟。
只見,他一把抓住一頭雪雕,使勁往後拽去,順着鯤魚的咽喉往下滑。
雖然這期間鯤魚接近消失,但這不妨礙他拉着雪雕往魚肚子去。
這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只有短暫的四秒,他拉着雪雕到了鯤魚的胃。
黏着的胃液瞬間包裹張式和雪雕,不同的是,胃液正在緩慢的侵蝕雪雕,他則漸漸浮起。
鯤魚烏黑的瞳孔閃出一縷精光,爾後幾近透明的身軀有了光澤,顯現出本來的模樣,然後把頭一仰,整個身體人立着,嘴中的屍體紛紛下滑。
這時,大虎猛地躍起,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靈力包裹的乳白色的利牙,向鯤魚咬來。
與此同時,距此萬丈高的蒼穹,綠髮老者出現,看着剛被強勁風力震散的雲朵,緊跟着桃花精也出現了。
“這氣息?”桃花精轉而擡頭環顧四周,感應靈力,“不知哪位府主降臨,還望一見。”
許久,不見半點動靜傳來,桃花精隨即大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下去會會那個陰陽師了。”
然而,迴應它的只有凜冽的風聲。
“看來是走了,”從始至終,綠髮老者都很平靜。
“管他走了沒,我這就下去會會那個陰陽師,賭局算你贏了,”桃花精轉眼消失。
綠髮老者再次看了眼震散雲朵的位置,也跟着下去了。
然而,還沒走上幾步,它們便看到鋪天蓋地的黑色火焰席捲過來,往後退去同樣如此,放眼望去,盡是無邊無際地灼熱火焰,如同是身在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