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爾霸遠遠望去，發現魚人首領端坐在一個巨大蚌殼上，身邊是端着新鮮小魚蚯蚓、正在小心翼翼爲首領餵食的侍從。身後魚尾拼湊成的大扇子緩緩拍打，溫和的水浪輕輕泛到魚人首領後背，宛若一雙柔若無骨的纖手在輕輕拿捏，滋味無窮。
魚人首領個頭比其他魚人都要大一兩倍，一身發福膘肉。按照江寒的話說，一副亡國昏君相。
在首領高臺下面，是一羣厚嘴脣的魚人跳着妖嬈舞蹈。
一旁稍小一點的蚌殼裡盤腿坐着冬怒魚人族羣的祭司們，也在享受聲色犬馬。
奔波爾霸眼神從厚嘴脣魚人身上挪開，換做以前它恐怕早就沉淪在溫柔鄉中。但是現在它是準備做大事的人，這種程度顯然激不起它的反應。
就在此時有魚人衛兵上列，游到大祭司身邊貼耳說着什麼。
奔波爾霸竭力伸直小耳朵，卻只能模模糊糊聽到什麼‘辦妥了’之類的話。
“首領大人，您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躺在大蚌殼裡的魚人首領抓了一把蚯蚓咀嚼着，聽到這話不禁直起身子喜上眉梢：“噢？都已經辦妥了嗎？”
“辦妥了，您的所有貨物都已經搬到了秘密運輸點，屆時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攜帶着財富離開。”
奔波爾霸眉頭緊蹙。
貨物、秘密點、財富、離開，這些詞彙實在是太過刺耳，想聽不到都不可能。
“那就行。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啦？”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今天已經頒佈了召集令，徵集村莊裡的老弱病殘以及非嫡系，派它們去外面執行巡邏任務。”
魚人首領欣慰地點頭：“等這羣廢物都死了，部族也會少很多累贅。，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撤離了。”
“今天徵集都順利吧？沒人想要搞事情吧？”
魚人祭司搖搖頭：“青壯年都被調離了，村子裡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相信這兩三天就就可以清理完畢，屆時我們種羣又是年輕化了。”
“哈哈那就好，你記得到時候安排執法隊，把外出執行公務死掉的魚人家裡財產也都收繳上來。這些魚人爲部族犧牲，它們的財產自然要上繳充公，桀桀桀……”
魚人首領說着自己先樂了起來，消滅一波累贅，還能將很多資產變成它的私有財產，這一波操作簡直美滋滋。
奔波爾霸躲在暗處，此刻出奇的憤怒。
只爲了消滅種羣裡面拖後腿的成員，就想出這種惡毒的辦法，甚至死後還要侵吞它們的財產。這樣的人竟然還是它們的首領！
奔波爾霸又突然回想起以前，這樣的事情似乎發生過好幾次。
之前總是莫名其妙會有一些老年魚人死亡，只不過當時奔波爾霸和其他魚人一樣，狂熱信仰首領和祭司，認爲首領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不可忤逆，根本沒想到這些。今天突然聽到這些，即便是事先早有準備，也不亞於晴天霹靂。
奔波爾霸之前認爲首領只是昏庸無能，沒想到它竟然是刻意爲之！
奔波爾霸遍體生寒。之前它看到首領還有一絲歉意，但是現在——沒有了。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聽下去，奔波爾霸悄悄消失在深水中，準備營救自己的好兄弟胖頭魚。
奔波爾霸對魚人的水下地形異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了“關押”這些老弱病殘的地方，然後一眼從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魚人中找到了腦大如斗的胖頭魚。
奔波爾霸並沒有上去打草驚蛇，看守的魚人衛兵舉着短矛守在外面，這些老弱病殘全都被佈滿尖刺的荊棘草圍繞着，美其名曰休息，但實際上就是軟禁。
唯一讓奔波爾霸安心的是，魚人衛兵守着的位置距離‘囚牢’還有一段距離，囚牢內說話溝通，魚人守衛並不會聽到。不過即便如此奔波爾霸也沒有現身。
奔波爾霸藏在暗處，肺部微微膨脹，吐出了一大一小兩個環狀泡泡，緩緩往荊棘草位置飄去。
胖頭魚坐在角落垂頭喪氣，來到這裡看到身邊這些瘦弱無力的魚人，它就知道這趟去岸邊巡邏有去無回。
原本等着奔波爾霸來救它，可是看到有很多魚人衛兵看守，頓時心就涼了半截。
豆芽菜那種小體格，怎麼和五大三粗的魚人衛兵鬥？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豆芽菜和胖頭魚都是根據對方身材給起的綽號，眼下這種情況毫無生還的可能。
就在胖頭魚東想西想的時候，突然發現荊棘草出現了一圈泡泡，打在荊棘草上面後分散成很多小氣泡。
胖頭魚眼前一亮，看向泡泡飄過來的方向，立刻湊到荊棘草孔洞空隙處，也對着外面“啵啵啵”吹起了氣泡。
這是它和奔波爾霸特別的交流方式，是小時候一起玩鬧時候的默契。再大一些的時候，因爲它懶得走出家門，所以經常對着窗戶吹泡泡交流，躺在窗戶邊看到泡泡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沒想到這種不經意的玩鬧有朝一日竟然可以發揮奇效。
看到奔波爾霸來了，胖頭魚眼神中又閃爍着希望，但是氣泡傳音裡卻說的完全相反。
【豆芽菜你快走，這邊有大量魚人守衛把守，你肯定沒辦法救我出來的。】
【別擔心，我有辦法，相信我！我剛纔潛入首領王庭，聽到了真實秘密。原來首領是想借外面豬頭人之手清理部族中的累贅，讓它們出去送死並侵吞它們的財產！】
胖頭魚通過氣泡解讀後完全驚了，遍體生寒。
但是相比於首領，它更相信自己的好朋友。
【那這樣你更應該走了，要是戳穿這個陰謀，你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我等到陸地巡邏的時候找機會溜走。】
【放心好了，有我在就不會讓首領和祭司們的陰謀得逞。你現在就可以小範圍散播消息，引導其他魚人情緒了。不過千萬不要反抗，一切等上岸巡邏了再說！我現在需要先到岸上準備一下。】
讀出好朋友的態度堅決，胖頭魚連忙道：【那好，這邊放心交給我，一切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