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周圍還有一臉尷尬的村長，韓佳一定會扯下旁邊的竹子，狠狠地抽姜雅兒一頓的。
熊孩子，沒治了。
爬過山腰處一片幽深的竹林，頓時視野便開闊了。
這個山坡的頂部有一片凹地，簡單來說，就像是一個元寶形狀，中間有個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的平地。
學校，就在這裡。
如果不是確實聽到了韓佳和村長說這裡是學校的話，姜雅兒一定是不信的。
學校不應該是寬闊的校園，塑膠的跑道，明亮的教學樓嗎？
這裡是什麼？
兩排紅色的磚砌成的平房？兩個簡易的籃球架？
學校正好下課了，因爲姜雅兒聽到了很傳統的電動鈴聲的聲音。
這不應該只存在於上個世界八十年代的電影裡面嗎？
姜雅兒他們學校都用古典樂來充當上課下課的指示聲音了。
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從屋裡怯生生地看了出來，有孩子看見了韓佳，頓時眼睛就亮了，有孩子率先邁步出來，更多的孩子便也跟着跑了出來。
“韓老師~”
“韓老師~”
“韓老師~”
一羣孩子瞬間將韓佳給圍了起來，小一點的纔剛到韓佳的腰，大一點的也不過到韓佳的胸這麼高，都是些小學生呢。
韓佳見着他們，頓時就露出了非常溫柔的笑容，一個個地喊着他們的名字，還說着，你又長高了，你長胖了些之類的熟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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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姜雅兒見着韓佳的笑容，竟有些陌生。
這韓佳還會笑嗎？
莫名的，好生嫉妒。
憑什麼，韓佳你憑什麼對一幫小蘿蔔頭笑得燦爛，對我就冷嘲熱諷的，哼~不理你了。
學校的兩個老師也出來了，他們還都是村裡的人，韓佳稱呼他們爲“張老師”“陳老師”。
又是一頓寒暄，兩人說着韓佳有一陣沒來了之類的話。
姜雅兒也沒顧得上細聽，便見着一個衣服有些髒兮兮的小女孩湊到了她的面前，仰着脖子，睜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
若是平日在城裡，她在大街上看見了這麼一個小女孩，估計姜雅兒會轉頭就走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被韓佳那邊的氣氛所影響，姜雅兒也變得有些關懷了起來，還主動地問道，“怎麼了？”
那小女孩看着她，咧嘴笑道，“老師，你也是來教我們的老師嗎？”
姜雅兒的心尖像是被什麼奇怪的小動物給撓了一下一般，竟有些異樣的感覺。
她本不過是爲了跟韓佳賭氣纔上來的，跟這裡的人和事兒哪兒有什麼關係，更沒想過要扯上什麼關係，但此時，她好像覺得，自己跟這些人，開始有了連接。
“姜雅兒~”
聽見韓佳喊她，姜雅兒才從剛纔的異樣中回過神來，擡頭“誒~”了一聲。
韓佳對她招招手，姜雅兒便邁步過去。
韓佳也沒說話，在前面走着，陳老師在前面幫他們打開了位於一個角落的一個門。
“我叫我媳婦給收拾了一下，被子都換了乾淨的，不過我沒想過你們是兩個人，”陳老師笑起來臉上都是褶子，但似乎年紀又沒有很大，“不過你們兩個女孩子，擠一擠應該還是可以的。”
韓佳回頭看了看姜雅兒，本想說“她一會兒就走”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姜雅兒，真是狗皮膏藥，趕都趕不走。
“謝謝陳老師了~”
“不客氣，不過之前來過的李小姐，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陳老師突然提到了李穎，韓佳頓時臉色就是一緊，她身後的姜雅兒心裡也是一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韓佳還是鎮定情緒，平淡地說着，“她去世了。”
“什麼？”陳老師滿臉都是驚訝，“怎麼了，她這麼年輕，怎麼回事啊？”
“車禍~”韓佳的臉色更是不好，不過是在陳老師面前強撐着。
那陳老師還在那感慨着，“這麼年輕，怎麼就~”
韓佳接着說道，“陳老師，您去忙你的吧，我收拾收拾過來找你們。”
“那行，我就去上課了啊。”
“好~”
陳老師離開，韓佳率先進了屋子，姜雅兒也跟着進來了。
屋子也是紅磚砌的，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大概一米五寬的牀，一張木桌子，一把椅子，靠桌的牆上有一個窗戶，到讓屋子裡不至於那麼昏暗。
韓佳將自己的揹包放到了牀上，坐了下來。
“姜雅兒，你也看到了，這裡就這麼簡單，我會在這裡呆兩個月，除了調研，也會在這裡給孩子們上課，很辛苦，時間也很緊，沒有空陪你玩，今天這麼晚了就算了，明天一早，你就下山回家吧。”
韓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從她的角度來看，她這叫語氣誠懇了。
姜雅兒卻一把拉過椅子坐下來，仰着脖子看了看，“這裡，看起來，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的地方，我決定，留下來。”
“爲什麼？”
韓佳已經不生氣了，她反倒是真的有些好奇，這姜雅兒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按理說，這姜雅兒不是討厭自己嗎？若說之前她找自己鬧騰，屬於小孩子脾氣，怎麼好玩怎麼來，那現在，都到了這一步了，她也知道了這裡的條件多麼艱苦，怎麼還會想要一直留下呢。
“不爲什麼啊，”姜雅兒突然想起外面那個主動跟她搭話的小女孩來，頓時就說，“怎麼，只允許你一個人英勇無敵，就不允許別人拯救世界了呀。”
韓佳一臉古怪地看着她。
姜雅兒頓時就毛了，“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怎麼的，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混吃等死的米蟲嗎？我說句拯救世界你還不信啦？”
韓佳有些無可奈何地嗤笑了一聲，“我可什麼都沒說。”
“哼~”姜雅兒抱起胳膊，一臉傲嬌地說，“我都聽說別人，什麼支教什麼的，幫助留守兒童之類的，我也要。”
“你？”韓佳快氣笑了，“不是說某人成績差得連本科都上不了嗎？你可別誤人子弟。”
韓佳這話着實有些重了，也是她跟姜雅兒之間打嘴仗打太多了，已經讓她太習慣了。
果然，這話瞬間又點燃了姜雅兒的脾氣，“我還就要在這兒呢，一幫毛都還沒長的小蘿蔔頭，我一個高中生，還教不了了嗎？我，我就不信了。”
韓佳搖搖頭，決定不再跟她理論了，真是白費口舌，她愛跟就跟吧。
接着韓佳出去跟張老師和陳老師見了個面，瞭解了孩子們現在的情況，拿了幾本書回來。
一折騰，天都快黑了。
孩子們也一個個地揹着書包，準備回家了。
韓佳也在學校門口一個個跟孩子們打招呼，又是笑得一臉和煦。
姜雅兒坐在校園那半人高的圍牆上看着韓佳的模樣，嘴裡嘀嘀咕咕的，就差在嘴上刁一根狗尾巴毛了。
討厭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