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進去,少奶奶還病着呢。”是蘭花聲音。
誰鬧到花府來找她了?
林曉披了件外衣,下牀,走到門邊正要推開門,一個聲音突然傳進她耳朵:“你們要做什麼?”
林曉心一跳,這是花文逸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手突然縮回來了,她想聽聽花文逸怎麼說?
“二少爺,這一次你絕對不可以再維護這個喪門星了。我兒子......快不行了,我必須要她陪葬。”花文民高舉火把,火光映的他的臉有幾分猙獰。
最後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聽的林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陪葬,自己好端端的在花府,如何又得罪他們了?
花文逸聲音清冷低沉,卻句句入人心:“齊民哥,我敬你年長,白日我已經說了,大夫馬上就會到,你就算把少奶奶帶去陪葬,小興就不是就可以好了?”
院中嘈雜聲消失,接着沉?。
“二少爺,你爲何護着喪門星,難道你對她產生憐惜之情?”花文民突然叫起來。
林曉大腦轟的一聲想,他,他怎麼會這樣想?
她腦海中出現花文逸說她不知檢點的話,讓她跟夏文中說話注意分寸,原來他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提前警示她,可是,沉?,沒人反對這句話,沒人站出來呵斥說這句話的人胡鬧,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心裡都是這樣想的。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心怦怦猛跳的她都可以聽得到,還口乾舌燥,就像又發燒的感覺,還讓她覺得發慌的事,她居然很想聽聽花文逸的回答,他面對這樣的問題,該如何回答?
“文民哥,作爲文逸兄長,你豈能有如此齷齪想法,林曉是八擡大轎娶到花府來,是我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花文逸的大嫂,母親不在,長嫂如母,我對大嫂,心裡只有敬重,不知文民兄爲何有如此想法?”
花文逸吐字清晰,話說的理直氣壯。目光直視花文民。
心裡突然起了霧,可花文逸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如此回答,也必須如此回答。
屋內的林曉,莫名想哭,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睛,心裡卻宛如驚雷一聲炸,是的,這裡是古代,不是現代,她一日是花文瑞的妻子,便終身是,花文逸是她的小叔,也只能終身是小叔。
這個時候,林曉對花文逸還沒有情感上的依賴。她哭的是,花文逸說對了,她必須要注意分寸,若是想在安和生存,就必須要記住她的身份。她是一個寡婦。
她哭的是,這一輩子,她就是要做一個寡婦了嗎?
她突然想起夏文中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憐惜,對。她現在有些明白了,他爲什麼要那樣看自己,他早就瞭解自己的處境,纔會那樣。
她從意識到自己穿越到古代來了,一直想的是如何保命,如何生存,只是因爲花夫人的話,覺得自己不可以造次,要跟花文逸保持距離,其實心裡還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時候,這個問題突然就被擺在她的面前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花文逸的回答,她內心深處有一絲恐慌。
至於在恐慌什麼,林曉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就是水面上的浮萍,無依無靠,隨風飄蕩。
花文民見花文逸說的理直氣壯,心裡本來就對他有些忌憚,當下喃喃說不出話。
花府不是他們隨便可以造次的地方。只是這一次,他實在是極爲傷心,纔會一時衝動,瞞着他爹來到花府,要把林曉楸去陪他兒子。
“文民哥覺得我這個回答可否滿意?”花文逸說的時候。心突然疼起來,可是他面色風輕雲淡,根本無人能看出來,此刻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掏了一個洞,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他這話既是說給在場的人聽,實則是說給他自己聽。
他承認,他在花文民質問他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對林曉是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憐惜之情,這是違背常理的一種憐惜,他絕對不可以有這樣一種憐惜,他必須要把這種憐惜趕出心裡。
他跟林曉,這一輩子只能是叔嫂關係。
“二少爺的爲人,我們都相信。二少爺的話,我們自然也都信服,只是眼下,小興要不行了,我......我別無他法。只能前來想把少奶奶帶去,二少爺,你可要救救小興啊。”
一句二少爺,一句少奶奶,林曉就知道今晚這件事被花文逸這番話化解開了。
她低頭,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緊張的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想推門走出去,可是,站在那裡就像木樁一樣,雙腳宛如千斤沉重,怎麼也挪動不了。
她知道,有花文逸這番話,沒有人會再動她,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失去見到花文逸的勇氣。
“花鳴,你再飛鴿傳書,看張大夫何時能來到?”花文逸看着花鳴吩咐道。
夏文中飯前說過,這是一個難捱的夜晚,果真一點不假。
他假如晚來一步。林曉是不是就會被他們拽走了,他自從瞭解林曉爲人之後,還有些擔心,她並不是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情只會哭,會嚇得魂飛魄散,她不會,她說不定會走出來,好,我跟你去。
就像上一次在林家。她寧可被火燒死,也不允許他們燒她爹的屍體,他相信,她會這樣做,而他決定不允許她這樣衝動。她不能離開花府,她是花府的女主人。
“二少爺你說的好聽,可是少奶奶她剋夫克父,又克小興,我們花氏人丁單薄,若是一直克下去,以後要怎麼辦?”
突然從人羣中傳出一聲叫喊,?夜中,火光映的每個人的臉都是變幻莫測,一時。看不到是誰在叫喊。
大家沒有把這個人暴露出來,亦在沉?,可見這個人戳中大家心聲。
如果她一直克下去,以後要怎麼辦?
林曉緊緊咬住嘴脣。
“我會一直在花府住下去,也會讓嫂子不出花府的大門,若是像你們所想,到我一定會到此爲止。”
花文逸的聲音宛如五雷轟頂,把林曉炸了個遍體鱗傷。
他居然爲她,拿自己生命來堵住他們的嘴,他,他爲何要這樣做?他不是一直怨恨着她嗎?
屋外,也是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