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長生極其痛苦又糾結的說詞,心裡竟然也跟着一片扭擰,師父防着長生原來就是因爲這個!
“我被綁在上面,雖說暈了過去,可我卻能通過那些藤子知道石棺裡面和外面的情況!黑先生用墨斗線纏着石棺,每纏一下我就能感覺到那藤子歡快的從他體內吸走了一些東西。”長生卻不理會我,慢慢的道:“我心裡很急,想提醒他,可我就是張不開嘴,一直到你來,我那種吸你血的渴望就更強了!”
“沒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朝長生勉強的笑了笑,這件事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現在是吃飽了,所以沒了渴望!”長生十分自嘲,跟着道:“我一直忍着,直到我被拉進石棺裡時,我竟然大鬆了一口氣,我想我終於可以不用擔心我會在下一刻撲過去吞了你!”
“可一進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那些藤子往我體內輸入了不少東西,我都能感覺到元翎心裡也很害怕,似乎他並沒有得到想要的!”長生臉上極其矛盾,隨手扯了一根草放在手道:“我想如果我吞了元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怕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還能天天看到你們。所以我……”
“你在石棺裡就吞了元翎?可他不是後來跟你一塊出來了嗎?”我忙盯着長生,卻見他將那根草已經揉成汁了。
“張陽,那石棺是元翎自己打開的,是他知道如果再呆在裡面,我就可能將他一點點的吞噬掉。”長生擡眼看着,復又沉沉地道:“連黑先生的傷也是因爲我!我出來之後,纔想明白,其實那些藤子會去吸黑先生完全是因爲我想吞東西,所以它們纔會去吸就在石棺旁邊的黑先生!”
我心一下子就涼了,長生已經吞了句芒了,如果在石棺裡又借藤子吞噬了元翎的話,那麼他現在?
突然感覺我好像是有點危險哈?
可張嘴吸了口氣,就發現身體完全沒有害怕,如果說這世界上有誰不會傷害我,除了師父師叔就是長生了,就算他自己親口都說會吞了我,可我居然能理性的分辯出我現在危險之中,身體竟然半點懼意都沒有?
是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所以麻木了嗎?
想了一會,見長生幾乎將周邊所有的草都榨汁了,心裡又梗着師父的傷,只得開口道:“那個我師父的傷?”
“很重!”長生直接了斷就用兩個字打發了我,似乎又感覺不是很沉重,復又道:“如果不是師父一直用蠱吊着,黑先生估計都出不了蠱林!”
“是嗎?”我心裡一沉,好像吐出那兩個字都沒了力氣一般。
長生沉沉的看着我不再言語,雙眼黑亮的看着那蠱林道:“這裡的霧氣已經散了,煉成的就是你身上的厲蠱吧?”
“嗯!”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元辰夕費盡心機煉成厲蠱,可他卻說是特意給我煉的!
尼瑪!
這種事情不是要自願的嗎?他到沒法子了直接拉我的手過去劃了幾滴血,然後賣個人情給我,說是特意給我煉的蠱,這事放誰身上誰都不信啊。
“元辰夕是真的是給你煉的。”長生見我滿臉的不相信,苦臉難得的一鬆道:“他也想吞了你,但你一直未曾種蠱,他可能是無從下嘴吧!”
“所以他給我龍鱗也是早就算計好了的,只是
他沒有想到陰龍是個半路出家的貨色,反倒讓他失望了!”我想想也就好笑,這元辰夕一直在算計啊。
尤其是入蠱林前他幫我拿揹包的時候,我心裡是何其的感動,結果他就是用那個揹包引我去找他。
真是壞透了!
“不過你沒發現這厲蠱有哪裡不對嗎?”長生擰了根草,接着道:“蠱要靠蠱主養,你這厲蠱完全就是跟撿來的沒區別,也可以說是被你這一身血給騙的來。”
長生說的是實話,可我就是不大樂意聽。
估計我這一身陰血可以騙不少大蠱,連陰龍都被我給騙了過來,厲蠱估計也是這想法,可沒想到我這明顯一身好血的人,對於蠱術完全可以說就是一片空白,讓它們都白搭了。
“也沒事,日後你只要每天子午兩個時辰各滴一滴血喂厲蠱,再多放出去獵食就會好的!”長生安慰了我,接着道:“只是這蠱林日後不會再存在了!”
我聽着長生說的話有點怪,就聽到寨子裡師叔跟苗老漢發瘋一樣的大叫着我的名字。
“你先回吧,估計他們都在擔心呢!”長生苦笑的朝我道。
心裡莫名的沉重,叫長生跟我一塊回去,卻見他用力的朝我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這麼傻,跟你一塊回去,估計丁先生上來就是一頓暴打!”
寨子裡師叔的叫聲裡夾着一種幾欲崩潰的撕裂聲,我生怕我再晚回去一會,他真的就崩潰了,也沒再理會長生最後的幽默,只叫他快點回去,就大步朝寨子裡跑。
果然一到寨子裡的道上,就見師叔從一座吊腳樓裡瘋一般的衝出來,又瘋一般的打算衝到另一座裡面去,我慌忙就叫住了他。
“你這妹仔死哪去了!”師叔幾大步就跑過來,一把扯過我,對着我腦門就啪啪就重重的來了幾下,大喝道:“你師父還傷着呢,你就亂跑,你怎麼做徒弟的!”
我愣愣的沒敢說話,像苗老漢那種低劣的謊言能撐多久,可萬一戳破,我怎麼面對師叔和師父?
兩個人都愁眉苦臉的面對着重傷的師父,還是抱着師父痛哭一頓?我暫時還真沒想好如何面對,乾脆就直接裝傻。
幸好苗老漢也沒計較我沒做飯,晚上時師父是沒醒過來,倒是胖妞醒了過來,吵着要吃這吃那的,我想最後能這麼快對付元翎和田大收,這妞功不可沒,真正灑的是熱血啊!
不過幾次問胖妞倒底她血裡含了什麼劇毒,都被她左右言他的避過了,估計也是不想說,我也沒多問。
可長生卻一晚都沒有回來,苗老漢一個人在寨子口那塊燒了的地方坐了一晚,給我們留了一個小紙人天亮時也不見了。
第二天早上師父醒來,什麼事都沒有,叫我伺候着吃伺候着睡。
我跟師叔全都滿足,時不時的還頂頂嘴,緩和下氣氛。
可大家似乎都有默契,對於蠱林的事跟石泉下面的事都閉口不談。
也不從問及長生和苗老漢去哪了,同樣我也不問我娘跟蠱神的事情,大家一片和諧。
只有在晚上時,望着一片死靜的蠱林方向,我心裡會無比的慌張,長生就是在那時走的吧?
跟我聊完之後,下次見他要多久?
跟上次一樣六年?還是說更久,或者說可
不可以短點?
那元辰夕呢?
可這一切都沒有答案,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你希望的事情往往在你不經意之間發生之後,你才知道這件事情原來是要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第三天丁總開車來接我們時,直接上來就給了師叔重重的甩了兩巴掌,啥都沒說,扶着師父拉着我就上車了。
胖妞美曰其名要多在外面學習,好回去開發苗寨,也跟着蹭了過來,師父師叔也樂得有人給我作伴。
回到懷化之後,榆樹灣已經開始拆遷了,師父也沒多問啥,反正拆遷款是不會少的,只是在那房子被推倒的一刻,他整個人似乎老了許多。
住在丁總家休息了半個月之後,何老師親自上丁總家的門,只差沒有指着我們鼻子罵。
幸好有丁紹蓮和周亮這兩個不曠課的,我跟胖妞被迫補了近兩個月的課,我纔在期末考試中勉強及格,胖妞卻是慘不忍睹,拼命吃了十幾只雞腿。
只是從那次灑完熱血之後,這傢伙卻再也吃不胖了,似乎那時的胖只是被那些血充胖的。
師父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幾乎每天都靠喝着中藥支撐着,慢慢的開始不大愛說話,有時一天到晚都不會開口,倒是抱着一些以前的老書時不時的扔一本給我。
我每晚都瘋了一般的去翻那本《針炙秘要》,卻並未找到半個能救師父的法子,我連給師父種蠱都想過,卻又慢慢的打消了,如果他肯的話,當時苗老漢就能給他種了。
就算每天中藥,他終究也沒能撐過第二年的冬天,那時我竟然沒有多麼傷心,就連丁夫人一直抱着我說叫我哭出來就好了,可我硬是沒有掉過半滴眼淚,他是不希望的吧!
我當天找了魏燕,又找了王婉柔,只想問師父在下面的情況,可這兩人卻都嘴死緊,我也就只能放棄了。
只是在接下來的生活中,每天早晚我都習慣性的去一下他的房間,總到那時纔想起他已經不在了;或者遇到書看不懂時,頭也不擡的大叫一聲“師父”,卻只能惹來師叔記重拍。
生活就是這樣……
初中三年幫周亮給前左右桌的美女們傳過無數紙條,也幫丁紹蓮收過無數的情書,終究還是快要完了。
我成績雖說平平,但升三中卻可以說是穩穩,周亮有周標這個近幾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老爸,完全不怕。
丁紹蓮更不用說,完完全全的學霸型。
倒是胖妞爲了能考上,報了學校中考前的突擊班,每晚上完課都近十點了,我只有留下來陪她。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每晚都要等那趟半夜的公交車。
這天胖妞補習完,已經是十點半了,這傢伙還硬拉着物理老師又問了幾個什麼電學上的考題,我坐在窗邊不停的看錶算時間。
出校門要十分鐘,胖妞還要去校門口吃一頓纔回去就十一點半,然後她還要喝杯奶茶,然後往前走一站到公交車站牌剛好。
可那一天我們到那輛半夜公交車上,卻發現原本似乎是我們倆專列的半夜公交車上面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着紅布連衣裙,披着一頭亮麗的黑髮,身材窈窕,五官明明半點妝都未上卻能秒殺所有電視上大紅大紫的明星,只是那個司機依舊閉着眼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