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臺階下,一隻死貓的頭被砸得稀爛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死貓的旁邊卻端端正正的擺着一雙純黑色尖頭的棉布鞋,那鞋頭正對着門口。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雙手一插腰按住那愛惹事的陰龍,重重的呸了兩口之後指着門口就開始大罵。
並非是我愛當街撒波,實在是這些都是我們行內的禁忌,開口呸幾聲再開罵在叫罵煞。
飯碗插香是敬鬼的,而死貓招陰,鞋頭招邪,光是一樣就邪門得可以了,哪家絕門絕戶的要用這麼招陰引魂的方法,將這陰邪之氣全部引到我家來。
“陽妹仔,進來!”
師父在門內聽到我在罵煞招呼我進去,將事情問清楚之後,就只是端碗喝粥。
我氣得肝火直冒,居然有人找上家門來了。不過師父不讓我管,那我就不管了。
當天下午我也時不時去門口望了一下,那三樣東西照樣擺在那門口,路過的人都指指點點,卻不敢來拿開。
師叔體力不濟又睡着了,我守在一邊,看着師叔沉睡的樣子。
“砰!砰!”
天剛暗下去門外就傳來重重的敲門聲,依昔還有人哭泣的聲音。
我心裡大怒,這還有完沒完。猛的打開門,只見門外王老爹舉着手正要拍來。
見我開了門,王老爹拉着我的手就不放,拉長嗓子大叫黑先生救命。
他身後擡着一扇門板,王老爹那個剛顯懷的孫媳婦這時正挺着西瓜一樣的大肚子,雙腿之間已經開始現紅了,正在門板上面痛得死去活來。
腰間的陰龍又開始不安份了,我死死的摁住它,奇怪的看着前兩天還只是有點微微顯懷的王家嬸子,怎麼一樣子就這麼大了。
而我用眼看去,她肚子裡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除了大了一點外。
師父平時對於這些個鄰里都是能幫就幫的,這時聽着王阿爹將一個流着陰血的小產婦要擡進去,猛的大聲喝住他們。
不要說王老爹了,就連我也是被嚇得腿下一軟。
王老爹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大紅包,說只要師父救下他們老王家的血脈,多少錢都可以。
“遲了!”師父冷冷的嘆了一聲,拍着手拉着我退了兩步。
這時只聽見王家嬸子猛的尖叫一聲,剛纔還鼓得跟西瓜一樣的肚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訊速的消了下去。
血扯着細線從門板邊上嘀嘀噠噠的流到了青石墊成的地板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烏黑得不像人血。
王老爹這時也嚇到了,急忙去看門板上的孫媳婦,可已經是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快擡走吧!”師父面黑得跟那黑血一般地道。
我卻愣愣的看着地面上那一灘血,從血上面慢慢升起一絲絲的陰氣,絲絲的聚在了一起。
王老爹給師父鞠了一躬,拉着人就朝外走了。小產婦是進不得別人家的門的,雖說他是想救人,可現在人死在我們家裡,這是他最不該的地方。
我和師父都沒去管王老爹怎麼走的,師父雖說看不見,卻雙手直接結着法印猛的朝那一灘血擊去。
見師父出手,我也慌忙跑到房裡找出平時的揹包,將昨晚留下的那點黑狗血端了出來。
大廳裡面師父雙手左右翻飛的祭着神符,
在他周圍有不少連人形都沒有幾的一團團的黑氣,發出尖銳的大叫聲直教人耳膜發痛。
那個穿花格裙子的女孩淡笑的看着我出來,輕聲道:“你叫張陽是嗎?我不喜歡其他人,就只有你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你和我去玩好不好?”
看着已經又長了不少的她,我心裡暗罵一句,老孃纔不和你一樣呢。
習慣性的一插腰,感覺腰間的陰龍慢慢爬到我脖子上,我這才氣急大喊一聲:“我就是張揚。”
說着就將手裡的黑狗血朝她臉上波去,這不是硫酸不會毀容,可對於這個鬼靈來說,比硫酸更厲害。
可那小女孩身子輕輕一晃,如同水氣一般的消失在了當地,黑狗血一落地,她又出現了。
“師父!”我見黑狗血沒用,將手裡的碗一丟,求助的喊道。
鬼靈卻只是呵呵一笑,對我道:“都說我們是一樣的了,你以後陪我玩,我買冰棍給你吃。”
罵了隔壁,老孃我纔不缺冰棍吃呢!
我心裡罵着娘,腦裡將師父教我的東西快速的過了一遍。
童子尿去陰,黑狗血避煞,捆仙繩捆靈……
對!就用捆仙繩!
我伸進揹包裡,快速的掏出那捆仙繩,雙手飛快的紮了個縛靈結,雙手發抖的結着印,嘴裡念着平時被黑瞎子逼着唸了無數遍的縛靈咒。
“陽妹,注意步法!”師父被十幾團黑氣團團圍住,又不能使用大招引來外面的鄰里注意,只能靠神識來判斷方位,卻還能聽出我光念了咒結了印沒有踏步。
我心裡一暖,腳踏禹步,猛的將縛繩結朝鬼靈扔去。
那鬼靈輕笑一聲,雙手一揮那捆仙繩就直接墜地而去。同時一道白光猛的從我脖子上射出,在我拋出捆仙繩時已然落在了鬼靈身上。
那就是一直在我家裡混吃混喝,纏在我身上死活不肯走的二貨陰龍。
我插腰時就是將陰龍給趕了上來,師叔說陰龍很喜歡吃鬼靈這類陰氣重的東西,我一直沒考證過,這時也顧不得其他了,這主看起來比較拉風的樣子,希望能用得上。
捆仙繩雖說對於捆魂捆靈都有作用,可那鬼靈再從面前消失,那我也就沒折,但陰龍天生對陰氣敏感,鬼靈跑都跑不了。
陰龍一落到身上,那鬼靈尖叫一聲,伸手就要去扯。
我趁這個機會,猛的將空落在地的捆仙繩輪了起來,兩手法印一結,將鬼靈捆了個結結實實。
生死關頭,我是不敢有半分遲疑,萬一陰龍吃不下這麼大的貨,我怎麼辦。
飛快的從懷裡掏出平時從不離身的神符,我嘴裡快念引雷咒,又咬破中指,滴上兩滴本命精血上去。
“疾!”這雖說是我第一次用精血祭符,見神符見燃,我猛的大喝一聲。
神符急急的朝被捆仙繩和陰龍給纏住的鬼靈射去,夾着隱隱的雷聲。
笑話!
師父這幾年都沒見怎麼出門,除了教我之外,就是制符。這給我防身用的引雷符雖說沒有上次他用的那張引雷天罡符厲害,可威力也不小了。
見我神符來襲,那鬼靈猛的張大嘴嘶叫着。一張原本還稱得上清秀的臉,這時已經完全沒了人樣了,青面獠牙銅鑼大眼鮮紅的舌頭在嘴裡打着顫。
我聽師父說過經戾氣洗滌過的鬼是什麼樣的,可也沒有實打實的見過,這時被鬼靈這樣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也着實讓我嚇了一跳。
鬼靈長嘯之後,大廳內頓時一陣陣陰寒,圍着師父的黑氣團越發的多了,師父左右開弓善且避之不急。
陰龍死死的纏着鬼靈,可奈何它只有一個身子,可人家有兩隻手。
我這時急紅了眼,也顧不得什麼傷不傷身子,重重的下口咬破手指,將血大力的朝那鬼靈甩去。
同時將攝魂鈴掏了來,又將所有能用的神符不要命的沾血朝鬼靈身上砸去。
鬼靈嘶扯着長叫,陰龍已經受不了我這敗家的行徑了,脫了身復又纏在了我的腰上。
我什麼都不顧的朝對面砸着神符,拼面的沾着自己的精血。
“夠了!”師父猛的拉住我的手,喝住了我。
這時我才發現,對面的鬼靈身上已經出現了裂痕,嘴裡依舊嘶扯着大喊,可眼裡全是不滿。
“超度她吧!”師父這時朝我輕聲道。
雙腿雙麻,我對這鬼靈恨得要死,但對於師父的話我還是聽的,老老實實唸了幾遍往生咒。
待鬼靈消失後,我這才發現大廳的地面已經被我轟出很大的一個坑,連那捆仙繩也被燒掉了大半截。
“師父!”我轉身撲到師父懷裡,今天把我嚇得夠嗆的。
那鬼靈雖她想要我陪她玩,從見她第一次我就對她有好感,可她卻是一個靠吸食嬰兒血氣長大的鬼靈。
師父揉着我的腦袋輕輕的拍了拍,讓我安心了不少。
“你們這是用符挖地基?”過了一會無良師叔睡眼惺忪的從屋內出來,看着地面不可置信的慘叫道。
“你用硃砂混符水將這四周的牆再清上一遍,順便將門口的那些東西清理了,再重新佈下守護陣。”師父輕輕抱起我,對師叔道。
“啊?”無良師叔一時反應不過來。
從我記事起已經很久沒被師叔抱過了,這時在師父懷裡偷着樂。
“我是傷員啊?”師叔在身後大吼一身。
那一夜師父摸着將我的手包好,交待我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用自己的本命精血。
我點了點頭,想到那時師父幾乎被黑氣纏繞,那鬼靈雖說不強卻可以支使被它吸食過後的那些怨氣極重的嬰靈。
只是陰龍那貨以前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今天這麼沒用,想想可能是被師父的引雷天罡符傷了未復原的原因吧。
一覺醒來,我躺在牀上,在小腦袋裡回想昨晚的事。
猛的我從牀上跳了起來,這老宅本就被師父佈下了不少神符,昨晚又特意殺了一條大黑狗取血又灑了一遍,還是師父親自動的手,那鬼靈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一的。
可昨天中午門口的那三樣物件,加上王老爹擡過來的小產婦,都是招陰引魂的方法,那鬼靈是有人特意放進來的。
我光着腳跑到師父房裡,將我的想法告訴了他。
可師父只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鬼靈已經除了,讓我以後小心點就成。
憑和師父相處的這幾年,我就知道師父肯定是明白的,只是不告訴我。
“黑先生,饒命啊!黑先生……”這時屋外又傳來了悽慘的叫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