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出了大赤天,一個人在混沌中漫遊。
混沌無上下左右,無光無暗,無過去未來,混沌一片,就是最傳神的形容。
但高歌發現,現在的混沌,比起第一次進入的時候,安全了許多,那時,師父三人全神護住,一路擊退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東西,好不容易纔來到紫霄宮。
可現在,在師父等成聖人後,洪荒規則的似已影響到了混沌,在洪荒威能的輻射下,混沌也有一些變化,相對洪荒有了遠近之分,遠處不知道,但近處,所有莫名其妙的東西都避退不見了,從洪荒出來,直接的感覺就是安全了許多。
但這感覺在心中一掠而過,高歌的心神,依舊在回想師父的叮囑。
當真正決定對人族完全放手後,高歌發覺,自己一顆心似乎空空蕩蕩的,沒有牽掛,沒有寄託,剛得到的讓無數洪荒大神通者羨慕妒忌恨的靈寶、靈根,都沒能勾引起絲毫的樂趣。
往左手邊走走,往右手邊逛逛,信馬由繮,漫無目的四處行走,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心在何處?
不知覺就進了洪荒,站在高空之中,腳下卻是九天之上,天界之處。
這是一片不比洪荒大陸小的世界,應該說,地有多大,天就有多大,無邊無涯,但空曠浮雲居多,無數的飛禽呼嘯往來,不時降落到一座座懸空島上。
一條不知從哪來,也不知道到哪去的巨大河流,連接着所有的懸空島。
高歌知道,這是天界最有名的河流——天河。
天河寬廣無比,沒有堤岸,在天地偉力的束縛下,貫穿了整個天界,是天界唯一的河。
無量的河水裡面,孕養着無數的生靈,無數的飛禽,從四周疾衝而入,捕食河中的魚兒,又被河中躍出的水獸捕殺,物競天擇,時刻都在上演。
天界出世許久,高歌卻只是在天庭建立時來過一次,對天界並不熟悉。
妖族天庭,也只是佔有了天界中心島嶼周圍的區域,以妖族的數量,遠不能把天界全部佔去。
就高歌所知,許多大神通者,就在天界建有道場,這些道場遠離妖族天庭,妖族天庭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
高歌想了想,首陽山和崆峒山,四周都是人族的領地,回去之後,難免又要和人族打交道,說不準,一時心軟,又出手干預人族的事務,卻是有違讓人族獨立之意,不如,就在這天界找一地,暫時住些時日。
神識一掃,近處的懸空島一覽無遺,妖氣瀰漫,都有妖族入住。
高歌把目光投向高空,在天界最頂層,是無數的星辰,太陽星剛剛落下,太陰星冉冉升起,羣星閃耀着星光,把無量的能量投射到洪荒之中去。
主要星辰都已被妖族捷足先登,要想找顆星辰無主的,也只能往偏遠裡找纔有。
高歌一步踏出,橫跨了無數星辰,太陰星清冷的光輝照射過來,高歌心頭一動,轉頭看向太陰星。
太陰星是盤古右眼所化,代表陰陽兩極中的陰,高歌每天沐浴在太陰星月華之下,卻從來沒有去過太陰星。
這太陰星,就是月亮,但自然不是高歌后世所看到的那一顆,這是一顆龐大無比的星辰。
高歌一步踏入太陰星,清冷孤寂的感覺就襲上了心頭。
太陽星已經隱去,太陰星散發出清冷的光輝,太陰威能籠罩在整個洪荒,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遺落。
在太陰星上,卻不是影影綽綽的月光,光線充足得和白晝沒什麼區別。
但這麼充足的光線,給人的感覺還是月光的清冷,沒有丁點兒日光的溫暖,甚至,已經有些寒意了。
高歌自然不怕這點寒意,信步在太陰星上行走。
孤寂無聲,荒涼清冷,是太陰星永恆的主題,火山的高溫下,依舊孕育有蓬勃生長的生物和生靈,但這並不算太冷的太陰星,卻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沒有一棵樹,沒有一棵草,更沒有小白兔。
堅硬的石頭一塊連着一塊,灰白色的泥土,連綿不絕,沒有風,沒有熱,千百億年來,這裡的一切,似乎還是和盤古初開天地時一個樣,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高歌被孤寂的感覺所攝,心有所感,沉浸在這情緒裡面,無思無想,走了不知多遠,也不知走了多久,站在一座高山之巔。
不想走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怔怔看着山外點點星光。
情同此景,分外撩人,高歌伸手捂住臉,久久不動。
師父的話語猶在耳邊,內中未盡之意,高歌也聽了出來:你高歌是我們盤古嫡傳,並不是人族。
這也是洪荒所有認識高歌的生靈,對高歌的認知。
除了高歌和人族。
但人族的觀念,已經深入了高歌的靈魂,即使重塑身體,也沒有絲毫改變高歌的認知,高歌依然以人爲豪。
現在,卻不得不在自己與人族中間,畫一條線。
師父雖不認可高歌的人族身份,但話卻說得有理,放手,纔是對人族最好,人族或許會受些陣痛,但必定越來越強大。
但老子從來沒有想到,高歌心裡的感覺會是如何?
高歌數千萬年奔波,即使身處崑崙山、首陽山,都沒有太大的歸屬感,唯有身處人族之內,心靈纔有寄託,即使十數萬年每日不輟地忙碌,也甘之若殆。
實力上,人族依託於高歌羽翼,但在情感寄託上,其實是相互依靠的。
高歌的些許感觸,被太陰星孤寂的環境所感,瞬間放大,竟有些悲悵,一股悲涼氣氛,瞬間籠罩在高山周圍億萬裡方圓。
“道友爲何如此悲傷?”一個輕柔的聲音在高歌的神識中響起。
高歌一怔,神情瞬間收斂,神識延伸出去萬億裡方圓,戊己杏黃旗佈防在體表,金剛鐲就要透體而出。
一個女仙出現在高歌的神識籠罩範圍裡面。
女仙感觸到高歌的神識,向着高歌點點頭,身姿婀娜,形容清雅,雙目盼顧流轉,氣質優雅淳樸,幾步就來到了高歌身前。
“望舒見過高歌道友!”女仙向高歌微微頷首施禮道。
高歌心頭一跳,忙站起身來,下意識回禮道:“高歌見過望舒道友!”
原來是著名的月神望舒,太陰星孕育出來的先天生靈,洪荒可數的女性大神通者。
高歌在紫霄宮遠遠看過一眼,但那時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洪荒頂尖的十幾個大神通者身上,對這個女神並沒有多留意一眼。
望舒神情清淡,吐氣如蘭,輕聲道:“太陰荒涼,千百萬年不見一個來客,高歌道友是太陰第三十九位來訪者。”
“三十九位嗎?”
高歌有些震撼,洪荒開闢已經無數億年,望舒這樣的生靈,恐怕開天不久就誕生了靈智,修煉至今,竟然只接待了三十九位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