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之名威加海內,怎可棄無數百姓於不顧?”
這官員不知是真聰明,還是吃定慕飛卿的性子,撲通跪在沙灘上,只顧叩頭。
慕飛卿本欲不理,怎奈一幫屬下紛紛側目,只得令人停住船,遙遙擺手道:“你且起來說話。”
官員再叩了兩個頭,方纔起身:“下官已然調動所有巡防海軍,但海寇勢兇,倘若攻入內陸,必然燒殺搶劫,難道將軍要眼睜睜地看着百姓們罹難嗎?”
慕飛卿沉默不語,半晌方道:“難道你就沒有上稟朝廷嗎?”
“下官已經稟奏過了,但朝廷從外郡調官兵過來,至少也需五六日時光,遠水難解近火。”
慕飛卿臉上浮出幾許苦笑——這都是爲名所累,看樣子是逃不過去了。
“把你的官軍都調過來吧。”
官員頓時如蒙大赦,轉身而去,不消片刻,果然看見數千將勇亂糟糟涌來,見這形勢,慕飛卿不由緊緊皺起眉頭——這樣的兵卒,縱然再多數千,又有何用呢?
“朱碩,你去,挑些精幹的出來,單獨編成一列,其餘的交給袁初指揮。”
“是,將軍。”
“綺兒。”
“嗯?”
“對不起。”
白思綺瞭然一笑,上前握住他的手:“傻瓜,你這是說的什麼?我心裡早知,你定然不會只求獨善其身,不理會這些人,否則,也不是那個神勇無敵的鎮國將軍了。”
“神勇無敵?”慕飛卿眼裡閃過絲亮光,“是那樣嗎?”
“當然是!”白思綺重重點頭,踮起腳尖在他臉上一吻,“記住,不管在別人眼中如何,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神勇無敵的。”
慕飛卿笑了。
非常開心地笑了。
綺兒,有你這句話,便足夠。
夫妻倆都登上了岸,連同所有禁軍一起,慕飛卿很快振奮,找到一個控制點,用石塊、盾牌,迅速搭起一道臨時的簡易牆,命令一批最精壯的士卒隱身於其後,待海寇一出現,立即發起攻擊。
見一切準備妥當,慕飛卿
方纔呼出口氣,拉着白思綺暫避到一旁。
沒多時,數十名海寇手持武器闖進了伏擊圈,朱碩一聲令下,頓時箭矢如羽,海寇們始料未及,紛紛倒地。
第一批海寇很快被擊退,但第二批更快地涌上來,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
慕飛卿擰起眉頭,眸色變得凝重——情況不對啊——怎麼會有這許多的海寇?
其他人等顯然也看出來了,心情紛紛變得緊張起來。
“大家別慌。”若是尋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必然失了主宰,但慕飛卿確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竟一派鎮定,“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他們攻破防線,朱碩,你帶兩個人繞到海寇的後方,仔細查探查探,是怎麼回事。”
“屬下遵命!”朱碩言罷,轉頭而去。
“阿卿。”
“嗯?”
“老這樣不是辦法,海寇人多勢衆,我們的裝備又有限,很快會陷入被動。”
“我知道。”慕飛卿眸色沉凝。
“不如,我們暫時後撤。”白思綺說着,擡手在空中劃了個圈。
慕飛卿似有所悟,叫過幾名隱軍小隊長細語一番,隊長們領命而去,各率一批人分散撤退,而慕飛卿和白思綺也成爲一組,找了隱蔽體埋伏起來。
當又幾批海寇衝過來時,發現方纔的抵抗已經大爲減弱,他們欣喜若狂,大聲吼叫着:“衝啊衝啊!”就像一羣發瘋的野牛,紅着雙眼衝上山崗。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思綺不由打了個冷顫,雖然也在戰陣廝殺間磨礪了幾番,此刻卻仍然忍不住感慨——
但是很快的,海寇們就發現自己那美好的幻想落了空——這一次的伏擊,竟然來自四面八方,似乎到處都有人,偶爾放支冷箭出來,看着不怎麼驚人,卻教人摸不清頭腦,更有甚者,藉着地利之便投擲石塊,打得海寇頭破血流。
海寇們哇哇亂叫,卻找不着敵人到底隱身於何處,只能揮舞着武器狂呼跳躍。
而慕飛卿這邊的人卻越打越過癮,使出渾身的力氣,保其民護其國。
海寇們終於敗走,所有
人等從山石後站起身來,仰天大呼:“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那樣的豪情壯志,意氣風發,讓白思綺眸中不由泛起星瑩淚光。
海風吹來,鼓盪起男子的衣衫,讓此時的他看起來更加英武慟魂。
白思綺心中剎那被幸福漲滿——這樣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夫君,她白思綺何其幸哉。
“怎麼了?”未料慕飛卿轉過頭,見她滿眼迷醉,脣角不由勾起抹得意的笑。
“多謝將軍!”那官員卻適時地湊過來,衝着慕飛卿連連作揖,“將軍果然神勇無敵,舉世無雙。”
“大人能身先士卒,奮勇作戰,這份勇氣着實堪嘉。”慕飛卿難得地謙遜一句,“估計海寇短期內不會再登岸了,大人可以安心。”
“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人但說無妨。”
“將軍雄材大略,天下人人皆知,倘若從此以後便卸甲歸田,自鎩羽翼,豈不令人嘆惋?”
“大人所言句句在理,怎奈慕某不願再入名利場,也不願沾惹紅塵是非,只怕要讓大人失望了。”
wωω •тт kán •c o
那官員再三嘆息,見實在挽留不住,只得與慕飛卿依依作別,領着所有郡兵離開了。
“將軍,我們這便起程嗎?”
慕飛卿沉吟,良久道:“且退出五十里,再作計較。”
一行人等駕船而去,波濤洶涌的海面再次恢復平靜。
“阿卿。”
“嗯?”
“如果海寇果真大舉入侵,你是否會再次入京,接受皇上的詔命?”
慕飛卿沒有答話,雙臂環抱於胸前,良久方道:“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白思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兩眼定定地往他臉上掃了好幾遍,才道:“只怕,你又得重披戰袍了。”
慕飛卿先是一怔,繼而微微笑道:“綺兒啊綺兒,這天下最知我心者,果然是你。”
“當然,”白思綺笑如春花,“你不僅是我的驕傲,更是整個天祈的驕傲——阿卿,你不單單屬於我,更屬於整個天祈,屬於這方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