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多虧楊兄出手相助,飛卿——”
“別。”慕飛卿尚未把話說完,已經被楊宇攔住,“阿卿,你這話就說得見外了,咱們倆什麼交情?”
慕飛卿笑笑,再沒有言語,而是當胸給了楊宇一拳。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拿到那片蘋果的?”
“這個麼,再簡單不過。”楊宇並不想就這個問題深談下去,“阿卿,我倒是發現,似乎有人老是處處針對你啊,你會不會是得罪什麼人了?”
“得罪人?”慕飛卿淡然一笑,“誰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會得罪人。”
“話不是這樣說,”楊宇搖頭,“只怕對方來頭不小。”
“你爲什麼會這樣說?”
楊宇看了他一眼,本想開口,可瞅瞅邊上人,卻又打住,拿起筷子來,挾起一段鱔魚放進鍋裡涮着。
幾人把話題轉向輕鬆處,隨意交流,不一會兒吃完飯,慕飛卿買單,將楊宇送出門,方和俞天蘭坐上轎車,回到家裡。
兩人洗漱完畢,至牀上躺下,俞天蘭方道:“阿卿,楊宇的話說得沒錯,咱們是得想辦法,把這個人找出來,老這樣不是辦法。”
“他在暗,我們在明,一時間怕不好找。”
“我總感覺——”
“什麼?”慕飛卿微微擡頭,定定地看着她,“我總感覺,似乎是夜暗心附着在了某個人身上,故意與我們爲難。”
“夜暗心?”慕飛卿沉吟,“仔細想想,確乎也是這樣,只是,他會附在誰身上呢?”
“不好說。”俞天蘭搖頭,“也許,是我們認識的人,也許,是陌生人,更有也許,就是我們身邊任何一個人。”
“如此說來,豈不是很可怕?”
“可怕?難道咱們一路行來,遇到的可怕之事還少嗎?”
“那倒也是,”慕飛卿握起她的手,“不過嗎,我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遇上什麼事,只要心存坦蕩,就總能化險爲夷。”
“說得對,那咱們,就以不變應萬變。”
夫妻倆商議妥當,一切恢復如常。
“俞姐。”這天,俞天蘭剛走進辦公室,杜晴便迎了上來,俞天蘭見她面色凝重,便開口問道:“怎麼了?”
“俞姐,有兩位國外的客戶,要求撤銷訂單。”
“哦?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最近市場動盪不安,銷售方面出現問題,故此不敢大量囤貨。”
“這話說得有理,那就撤消吧。”
“可是咱們,已經向廠方下了單,生產出來的成品該怎麼辦?”
“簡單,尋找其他的合作方。”俞天蘭鎮定的面色一絲未改。
“不行啊,這兩名外國客戶要的數額巨大,其他渠道怕是消化不了。”
“沒關係。”俞天蘭擺擺手,“問題交給我,我會解決。”
“行。”杜晴終於放下心來。
她是打心眼裡佩服這位簡明幹練的女總裁,似乎什麼難題,到她手裡都是小菜一碟。
一邊沉吟着,俞天蘭回到辦公室裡,打開電腦,經過簡短思索後,她已經有了具體解決的方案。
打開一個信息發佈網站,俞天蘭把產品的相關信息、鏈接,以及公司詳細的地址等傳了上去,她相信,國內如此巨大的市場,應該能消化這批產品。
又處理完幾份文件後,便到了下班時間,俞天蘭站起身來,收拾齊整辦公桌上的東西,正要離去,趙毅忽然走了進來,手裡託着個盒子:“俞總,
這是你的快遞。”
“快遞?”俞天蘭的眉頭微微朝上一揚,她拿過盒子,定神看時,卻見上面用粗黑的簽字筆寫着公司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
就在她準備動手打開盒子的一剎那,心中忽然咯噔,頓時住手,將盒子放進口袋裡,走了出去。
從大廈裡出來,俞天蘭挑了個僻靜的街心公園,這纔打開盒子,讓她想不到的是,裡面放着的,是一個玻璃瓶子,塗得漆黑一片,瞧不清裡面裝的是什麼。
俞天蘭拿起瓶子,仔細研究了半晌,也沒弄明白是怎麼開的,她正琢磨着該怎麼弄,幾道陽光從頭頂上的枝葉間灑落下來,剛好照在玻璃瓶上,卻聽“砰”一聲響,玻璃瓶碎裂開來。
“啊!”俞天蘭叫了聲,捂住自己的臉,只覺得有什麼黏糊糊的液體濺在臉上,火辣辣地痛。
“俞總,”恰好公司一名員工走來,遠遠瞧見她,趕緊着走進花園裡,“俞總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強忍着疼痛,俞天蘭咬牙道,事實上,她已經覺得整張臉龐像被火燒一般,甚至連右眼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俞總。”那名職員顯然也發現了她的異樣,伸手將她扶起,“我送您去醫院吧。”
“也好。”
兩人趕到最近的仁濟醫院,醫生仔細檢查了她的傷勢,奇怪地道:“這是眼鏡王蛇囊中的毒汁,怎麼會……?”
俞天蘭的右眼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但她仍然十分地鎮定:“醫生,您說吧,該怎麼治。”
“我會給你清理傷口,然後開出內服藥,不過,你得在醫院觀察治療,以免毒液滲進體內。”
“行。”俞天蘭毫不遲疑地點頭。
“許芸,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俞總你——”
“我沒事。”
許芸擡起腕錶看了看,見時間確實不早了,於是告辭離去。
俞天蘭一直強忍着,一聲不吭,那份定力就連旁邊的醫生看到了,都不禁暗暗稱奇。
“俞女士,請問你的家人呢?”
“家人?”俞天蘭略略一怔,隨即十分肯定地道,“醫生,該怎麼做,您就怎麼做吧,不必有所顧忌。”
“可是你的眼睛——”醫生面色凝重。
“我的眼睛怎麼樣?”俞天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不好說。”
“沒關係。”
“那好,我這就去給你配藥。”
醫生離去之後,俞天蘭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椅中,她的腦海裡,出奇空明。
沒多久,醫生重新回到她身邊:“俞女士,我們需要對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你確定,不要通知家人嗎?”
俞天蘭怔了怔,才點頭道:“醫生,請你幫我打個電話。”
“好。”醫生點點頭,記錄下俞天蘭報出的電話號碼,正要離去,俞天蘭忽然叫住他:“醫生,請等一等。”
“什麼?”
“不要告訴他我受了傷,就說,”俞天蘭思忖了一下,才道,“就說是我在街邊不小心扭傷了腳。”
“好。”醫生點頭,走到服務檯前,拿起話筒,撥通慕飛卿的電話,將俞天蘭的話依原樣轉述給他,俞天蘭靜靜地聽着,心裡無驚無波,她知道,慕飛卿一定會擔心,一定會非常地擔心。
“好了,”正沉思間,醫生已然走回她身邊,“俞小姐,請跟我們進去吧。”
“嗯。”俞天蘭點點頭,坐上輪椅,被醫生推進急診室。
躺在
病牀上,她的腦海出奇空明,什麼都沒有想。
醫生拿着個探照燈,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檢查才完畢,俞天蘭坐起身來,一邊扣衣釦,一邊道:“醫生,我的傷怎麼樣?”
“現在,還不好說。”醫生沉吟,“只有住院觀察些日子才知道。”
“那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行。”
俞天蘭站起身來,拉開檢查室的門,剛剛邁進走廊,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
“阿卿?”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呼吸有些滯重。
“不會有事,阿卿,我不會有事。”
慕飛卿很久不說話,半晌方嗓音粗重地道:“告訴我,是誰下的手?”
“我不知道。”俞天蘭搖頭。
“你……”慕飛卿托起她的下頷,深深注視着她的傷處,“很痛吧?”
“嗯。”俞天蘭倒不想隱瞞。
“怎麼樣你會好一點?”
“親親我。”
●Tтkan ●co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樣……”
“正因爲這個時候,所以才這樣。”
“天蘭……”
“我不會有事,你也不要難過。”
慕飛卿沒有言語,只是再一次深深地將她抱進懷中。
“兩位,打擾一下。”一個好聽的男音響起。
慕飛卿這才鬆開俞天蘭,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入院需要交三千元押金,另外,請問俞女士打算住幾號病房?”
“最好的。”慕飛卿毫不遲疑地道,“一定要最好的!”
“行,那請您到財務室交費。”對方面無表情地道。
“天蘭,你等等。”慕飛卿親親她的臉龐,轉頭朝財務室的方向而去。
沒一會兒,便有醫生前來,親自領他們上二樓,不得不說,特等病房的待遇,確實普通病房要好很多,醫生們照顧得也十分殷勤。
“阿卿,”俞天蘭握着慕飛卿的手,“我不會有事,你回家去吧。”
“不。”慕飛卿搖搖頭,表情十分堅定,“我陪着你。”
“可是——”
“什麼都不要說。”
兩個人於是安靜下來,並肩靠在牀上,窗外的天色漸漸地黯下來,俞天蘭的肚子一陣咕咕作響。
“你餓了?”
“嗯。”
“那我去買吃的,告訴我,你想吃什麼?”
“隨便。”
“嗯,那你在這裡好好等着。”慕飛卿說完,站起身來,走出病房。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慕飛卿提着嶄新的食盒走回,他將食盒擱在牀邊的小桌上,從裡面取出炒菜、米飯,還有魚湯。
舀了勺魚湯,慕飛卿正要喂進俞天蘭口中,俞天蘭偏開頭,生嗔道:“我又不是沒了手腳,還是自己來吧。”
慕飛卿這才把碗放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湯。
等她吃完,慕飛卿收拾好東西,鋪牀疊被,夫妻倆雙雙躺下,竟和在家中並無二致。
“阿卿,你在這兒,不會耽誤明天去武館嗎?”
“不會。”
“我……”
“我說不會就不會,你就別操這些心了。”
俞天蘭默然。
或許,她操的心確實太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聽到俞天蘭微微的酣聲,慕飛卿懸着的心終於放下,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出了病房,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