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讀書人上山

蠻淵巨大的身形向後跌倒,咽喉、眉心皆噴薄滾燙的金色鮮血,他一手扶着眉心,一手捂着咽喉,一雙瞳孔迅速放大,但爲時已晚,咽喉的一劍誅身,眉心的一劍誅神,當燕北辰雙指夾着蠻淵的妖丹將其抽離而出的瞬間,其實蠻淵就已經身死道消了,只是肉身太過於強橫,依舊滾翻在地之後,揮動一根日月水火棍到處亂砸一氣,攪亂着霓裳天下,而自身的一身十三境巔峰氣運則轟然炸開,飛向了霓裳天下的各個角落,這是衆多大妖都只能眼睜睜看着卻無法阻止的事。

“誅殺燕北辰!”

妖祖看着心愛的弟子在眼前殞命,已然是惱羞成怒,起身處祭出一道千丈法相,一張蘊滿妖氣的手掌從天而降,蓋向了燕北辰的頭頂,而玉卮則祭出一道法器,也砸向了燕北辰的心口,苻生、寧元聖、蘆塰等大妖一一出手,漫天的術法轟向了那位人間唯一十四境劍修。

甚至,風雷巨響聲中,一道劍光自南而來,氣機同樣鎖定燕北辰!

魔皇終於出手了,這一役如果再能殺一個燕北辰的話,那霓裳天下的氣運恐怕就用不完了,在接下來的百年之後,霓裳天下將迎來一個豪傑輩出的盛世景象!

衆人圍攻之下,燕北辰幾乎毫不猶豫,擰身避開玉卮的法器之後,渾身裹挾着濃烈劍罡,硬生生的吃了劉白橫掃而至的一記碧波鐗,緊接着左手食指、中指併攏,驟然的抵在了劉白的腹部,一縷劍氣穿透劉白身軀,緊接着將這位妖祖得意弟子頂向了蒼穹,與此同時,霓裳天下的大地轟鳴,一縷縷金色劍意天光接天連地!

“不妙!”

妖祖低吼道:“他要飛昇了,截住他!”

劉白被燕北辰當成了盾牌,迎向了妖祖從天而降的一掌,頓時一聲哀嚎,拼命催谷一身水運大道,一邊大喝道:“師尊,救我!”

此時,燕北辰渾身沐浴金色劍道流光,宛若天神,頂着劉白的身軀,起出了一道數百丈劍仙法身,硬吃了魔皇的一劍之後,他毫不猶豫的還了一劍,與此同時,四把本命飛劍“嗤”一聲朝着四個方向飛射而出,下一刻,四名十二境大妖倒跌而出,身軀凌空被濃郁劍氣絞碎,瞬間身死道消。

燕北辰能做的不多,飛昇之前儘量多殺幾個大妖,他如今已經承受了太多的手段,殺十三境已經不可能了,那就多殺幾個十二境吧。

空中,燕北辰的金色法相迎上妖祖的一掌,頓時法相頭頂不斷龜裂,而妖祖也被一道道涌向天穹的劍氣給衝擊得幾乎難以維持空中法身,一衆大妖都像是瘋了一般,甚至苻生、南青風、蘆塰等人盡數爆掉一兩件本命物,不惜以損耗修爲的方式來截殺燕北辰的飛昇。

“燕北辰!”

遠方,一道身影疾馳而至,正是魔皇,起手一劍從天而降。

“嗤——”

燕北辰的劍仙法身頓時開始從中間龜裂,即將一分爲二,而法身核心處的燕北辰更是一口鮮血狂吐,此時的處境已然是兇險至極,但他沒有絲毫猶豫,擡頭看向指尖抵着的劉白,微微一笑道:“以後留在人間,要好自爲之啊!”

“你!”

劉白心神一寒。

卻就在這時,燕北辰擎起長劍直接刺向了劉白的胸口,而那劍尖之上,則抵着一顆火焰繚繞的妖丹,正是蠻淵的十三境妖丹,燕北辰這是要以蠻淵的妖丹爲代價,以火焰吞噬水運,以此來斬掉劉白的大道命脈!

“燕北辰,你敢?!”

劉白大吼一聲。

但下一刻,劍尖抵着火焰妖丹直接刺入了劉白的心脈之中,而劉白早就在血脈中修煉出水意精髓的冰魄,頓時妖丹、劍尖碰撞在精粹冰魄之聲,發出一聲巨響,緊接着燕北辰竭盡全力的將劍尖盡數推出劉白的身軀!

“鏗~~~”

一聲輕響,大道反噬之下,燕北辰的佩劍直接崩碎,火焰妖丹與冰魄一起反噬長劍,將燕北辰的佩劍直接震碎,但與此同時,劉白心海深處的五條金色水運脈絡被燕北辰一舉斬斷了兩條,至此,劉白也只能算是個普通的妖族十三境,已然失去了妖王的底蘊。

……

“轟——”

巨響聲中,霓裳天下空中的巨大劍仙法相破滅,在妖族、魔皇以及一羣大妖的猛攻之下,燕北辰正式落敗,氣息陡然下滑,已經從十四境劍仙跌落到了十三境了,而就在金色法相墜落如雨之際,燕北辰宛若逆流的魚兒一般,化爲一道虹光,仗劍飛昇!

十四境到十三境,巨大的磅礴劍道氣運凌空炸開,化爲零星點點落在了半壁天下一片稀爛的霓裳天下的山河之間,至此,霓裳天下竟然成了這場爭鬥的最大獲益者,十三境到十四境的磅礴劍道氣運,外加一個十三境蠻淵,四名十二境大妖的氣運,盡數散在了霓裳天下,在未來的百年,霓裳天下山上力量的崛起已經成爲了不可改變的事實了。

“結束了。”

妖祖一聲慨嘆,眉頭緊鎖,他萬萬沒有想到妖族處心積慮,甚至與鬼族合作,借了鬼蜮天下的大半氣運,最終謀劃的水火之局卻依舊改變了天下大勢,天知道人族爲什麼會有燕北辰這麼一個劍心無暇的十四境妖孽。

他擡頭看向穹頂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十三境、十四境,時機合適的時候還是會再下來的,整座妖族天下的頭頂,都如懸利劍!

“走吧。”

玉卮深吸了一口氣,她雖然沒有被重創,但身軀之上卻到處都是凌亂劍氣砍出的傷痕累累,劍修的殺伐力量太強,何況還是一個十四境,所以在場的大妖,幾乎沒有誰能保證自己完好無損的,包括妖祖也一樣。

風中,妖祖一襲長袍隨風獵獵,他轉身看向了遠處的魔皇,點點頭,旋即轉身而去。

魔皇則輕輕抱拳,以示對盟友的敬意。

劉白一手抄起蠻淵的屍體與那根日月水火棍,跟着一同返回妖族天下了。

……

山巔別苑,天然居。

空中,磅礴的劍道氣機碾壓感越來越近,最終,化爲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降臨雪域天池,正是已然是十三境的林婉華,人族十三境劍仙,就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大劍仙了,在人族的歷史上,十三境大劍仙都是屈指可數的。

林婉華的到來,讓杦梔心頭壓迫感越發濃郁,這個林婉華,真是的是越來越厲害了,她原本還有希望追趕上林婉華的步伐,但杦梔尚未入十二境,人家林婉華就已經入十三境了,這還怎麼追?

涼亭中,正在煉化飛劍白魚的蘇清酒瞥了一眼,笑着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她纔不在乎林婉華是不是十三境,等自己的飛劍白魚大煉完成之後,還不是也一樣隨時想破境隨時破境,只是……蘇清酒坐鎮長明山,她如果破境了,就等於一個人吃掉了整個人族南方的劍道氣運,恐怕儒家、兵家、墨家的那羣老傢伙們肯定不會樂意的,所以小酒兒不急着破境,在人間多陪陪林昭哥哥有什麼不好,或許等將來林昭哥哥也十三境,並肩仗劍飛昇!

“燕劍仙飛昇了。”

林昭道。

“嗯。”

林婉華點點頭,道:“雖然十四境的境界丟了,但燕劍仙確實是爲人族天下瓦解了妖族的水火之局,至此,妖族與人族的山上力量再次趨近於平衡。”

她看向南方,皺了皺眉,道:“林星楚娘娘雖然如今生死不知了,但是你放心,扶蘇長城距離雪域天池不遠,我隨時都能來。”

“知道了。”

林昭心頭有些沉重:“在這裡吃了飯再回去?”

“不了。”

林婉華輕笑:“山巔別苑的飯雖然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啊,我回扶蘇長城了,有些事情必須趕緊做,不然對這座天下的其餘劍修大大不利。”

林昭雖然不太明白,但大抵能猜到一點點東西,於是目送林婉華離去。

……

傍晚。

一羣讀書人從南方迤邐而至,走在前方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先生,牽着一頭驢子,驢子兩側揹着書箱,沉甸甸的滿是聖人所著的簡牘,而身後的一羣弟子也顯得十分年輕,有的牽着驢子,有的揹着書箱,他們一邊觀賞沿途的景色,一邊趕路,走得不算快。

抵達山腰上的時候,年輕讀書人衝着山君祠作揖行禮。

“唰!”

蘇山君也走了出來,臉色肅然,沒有絲毫的嬉皮笑臉,對認真做學問的人,這點敬重還是有的,他一樣作揖回禮,道:“顧先生怎麼會有閒暇來雪域天池啊?”

“過來看看。”

顧零榆笑容和煦:“想看看秦先生的住處,順便也見見小師叔。”

“去吧去吧。”

蘇山君笑道:“若是在雪域天池落腳了,以後多多過來坐啊。”

年輕的國子監大祭酒笑着點頭,旋即帶着一羣弟子上山。

……

山門處,一個邋遢漢子雙臂抱懷,口中銜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顧零榆等人,道:“喲,大商王朝的御用讀書人怎麼有閒情逸致來我們這種窮鄉僻壤啊?”

顧零榆擡頭,笑容絢爛:“這不,受不了那麼許多的條條框框……朝廷的職位,已經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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