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風一襲白裙,斜斜的躺倒在岩石之上,衣裙垂落,自然而然的勾勒出曼妙體態與線條,她一張俏臉上滿是酡紅,見顧硯書看自己,馬上湊上前,躺在顧硯書的臂彎中,以臉蛋輕輕的蹭着顧硯書的臉龐,柔聲道:“醒了?”
“嗯。”
顧硯書依舊看着她,保持着心中的警覺,道:“妖族?”
“是。”
她幽幽一聲嘆息:“妖族,南青風。”
“你就是祖山第一美人?十三境南青風?”
顧硯書愈發警覺,一身劍意流淌,隨時打算把這個懷中美人的脖頸擰斷。
“硯書……”
南青風的俏臉上透着失望:“我是人族還是妖族,這很重要嗎?難道你我之間不是應該……你若是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你,世上就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隔我們在一起,難道不是這樣的嗎?若是硯書你反悔了,我絕不糾纏,這便離去。”
“你……”
顧硯書自幼在山中長大,見過的人不多,見過的漂亮女人更不多,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青春萌動的光景,哪裡經得起這般的場面,何況對方是南青風這樣的絕世美人,一時間,顧硯書的警惕放鬆了許多,皺眉道:“你真的喜歡我?”
“你說呢?”
南青風眼圈微紅,道:“我將自己都給了你,你真的覺得我南青風是那般輕薄的女子,絲毫不珍惜自己的貞潔?我南青風雖然是妖族,但一心求取天道,從未將男女私情放在眼中,此生至今也從未有過道侶,這一生的男人就止於你罷了,你竟依舊在懷疑青風的心意?”
“我……我沒有……”
看着南青風就要哭鼻子,顧硯書哪裡還招架得住,急忙將佳人攏入懷中,在南青風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下,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對,是我太多疑了,你也知道的,我顧硯書自幼孤苦無依,只有師父的一縷殘魂和一把尋鹿劍作伴罷了,對任何人我都會心懷戒備,但從今天開始,南青風便是顧硯書的道侶,是我的妻子,也會是我唯一全心信任的人。”
南青風捧着他的臉龐,柔聲道:“硯書,我喜歡你的,是你一人一劍就敢與天下爲敵的這份男兒氣勢,是你口中的世人皆負尋鹿劍那句話,劍聖林勝寒大人用心良苦將你養大,對你如師如父,你確實應當以尋鹿劍爲林勝寒大人向人族天下討回一個公道,誰敢擋你,你就殺誰,你放心,從今以後你不會是一個人了,青風的劍,會與你在一起,會跟你一起斬殺那些人族巔峰修士,負了尋鹿劍、負了顧硯書的人,便是我南青風要殺的人。”
“青風……”
顧硯書百感交集。
……
靈霄山。
一座距離凌闕湖極盡的青峰,獨攬無數風光,此時的靈霄山上星光點點,一位讀書人裝束的年輕人上上下下的行走了無數趟,終於在靈霄山上佈下了一座陣法。
斗轉星移大陣,是劉星舒的占星絕學之一,藉助着這座大陣,便能引動天地之力,將天地氣運反哺給凌闕湖那邊,爲墨家那邊造就一個“天地同力”的格局。
事實上,徐朔佈下的陣法是主陣,而劉星舒佈下的這座陣法則是“輔陣”,沒有主陣,萬萬不成,但沒有輔陣,則主陣那邊則很容易就會生出許多變故來。
“呼……”
佈陣完成的那一刻,劉星舒渾身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山崖邊緣,看着遠方的凌闕湖,接下來只要靜待徐朔結陣就可以了,至於他劉星舒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若是能促成儒家文林的謀局,他也算是不負師門的重託了。
能護持着西蜀天地,他劉星舒將不惜一死。
更何況,肖聰師弟跟他一同東上,如今肖聰已經殉界,他劉星舒只剩下一個人,其實也怪孤單的。
……
蜀州秦川深處,一座大湖橫亙上千裡,是秦嶺深處最大的湖泊,水運沛然,與秦嶺形成了一山一水相依的形勢,只是如今東嶽被大妖徐長右撞斷,整座蜀州天地就只剩下凌闕湖的水運在苦苦支撐着正在不斷衰竭的山河氣運了。
“起陣!”
一襲青衫的墨家十二境劍修徐朔邁步行走於凌闕湖的湖心處,在他一聲令下,數百里內的墨家修士紛紛啓動佈置在凌闕湖四周圍的陣法,頓時整座凌闕湖都在嗡嗡顫抖,湖水不斷泛起無數漣漪,整座凌闕湖的水運都被調動起來。
徐朔深吸一口氣,這一刻終於來臨了,儒家文林、道家祖庭、墨家祖庭聯手謀劃的事情也終於要浮出水面了,如今,他徐朔區區的十二境劍修,已然是這座天下最關鍵的人物了,越是關鍵處,就越不能出任何差池了。
他輕輕一擡手,從身後取出了布帛包裹着的長長器物,熟稔的將布帛掀開扔掉,頓時一柄靈氣充裕的棍子出現在了徐朔的手中 ,正是林婉華、荊楚聯手從妖族天下搶回來的日月水火棍,妖王蠻淵的兵刃!
“起!”
徐朔一聲低喝,頓時一道十二境劍修的金色法相在他身後從湖面上站起身來,足足有數千丈高,他雙手扶着日月水火棍,下一刻,這根靈性十足的棍子不斷的延伸變長,轉眼間就有數千丈的高度,在徐朔法身的一聲低吼之下,將日月水火棍的棍尖狠狠的抵入了凌闕湖中心處,一時間湖水四濺,棍子不斷沉入大地深處,將一方天地間的水運盡數鎮封、鞏固。
山河之間,巨響聲連成一片,山根、水運不斷重新凝固,日月水火棍化爲一柄鎮守人族東境山河水運的寶器,甚至就連東海那邊,在蛟臣爲首的東海一族的簇擁下,無數涌向陸地的海水也被強行遏制住了趨勢,西蜀的陸沉之勢戛然而止!
山河永固,藉助一根日月水火棍,藉助一座定海大陣,重鑄西蜀的天地山河氣運,這便是儒家文林的那些老夫子們殫精竭慮數月有餘的謀局!
“還不夠。”
徐朔聲音低沉,巨大法身裹滿了濃郁劍意,騰空而起,一拳拳的落在了日月水火棍的棍梢處,要將整根日月水火棍盡數打入凌闕湖中,這纔算是真正的穩固,當然,這個過程絕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相反,阻撓必然頗多。
“徐劍仙,你拳頭太軟了。”
龍東君雙手負於身後,隨風而至,笑道:“讓開,這種粗活,還是我龍東君這種武夫來做更加恰當一些。”
徐朔微微一笑,轉身收了法相,恭敬笑道:“龍宗主,那就有勞了!”
“小事一樁!”
龍東君擡起拳頭的那一刻,沖天的磅礴拳意升騰而起,身後出現了一道金色武夫的身影,猛然一拳落下,就只見那日月水火棍一顫,又有數米沉入湖水深處的地根中,就這麼一拳接着一拳,將整個日月水火棍打入湖水中多半也是用不了多久的。
……
東嶽。
伴隨着一聲聲的巨響,山河穩固的形勢越發的清朗。
“……”
玉卮一襲紅裙,立於山巔看着凌闕湖的方向,轉眼釋然,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儒家文林的那羣老傢伙原來是想將日月水火棍變成一根定海針啊,難怪之前謀劃了這麼多,既然如此的話,我妖族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她長袖一揮,道:“留下少許人坐鎮東嶽便是,其餘人全部隨我一同前往凌闕湖,苻生大人,還是由你來打頭陣,將那最應該除去的人除去,爲我妖族率先取得優勢。”
“是,玉卮大人!”
一羣大妖齊齊朝着西南而去。
……
東海。
海潮涌動,潮頭之上立着一羣人族模樣的大妖。
如今已經十三境的蛟臣依舊一派東海老祖的風範,提着一根青色竹篙,目光中透着寒意,道:“東海倒灌的趨勢逐漸被遏制了,人族天下果然能人輩出,竟然是想借用定住天下水運來鞏固山河形勢,如今的關鍵處已經在凌闕湖了。”
“老祖。”
一名十一境小蛟皺眉道:“我們蛟龍一族當如何,是凌闕湖與祖山衆妖會合,還是?”
“去是要去的,但是……”
蛟臣皺了皺,道:“蘇清酒、魏華柔、黃庭遇、杦梔,還有那龍東君、謝儀瑩等人必然也會去凌闕湖,我們東海蛟族雖然人多勢衆,但真的夠他們殺的?依我之見,凌闕湖要去,但多久能到,這是我們能控制的,傳令下去,東海一族盡數西下,保持一天一千里的行軍速度即可,這是我們的極限了。”
“是,老祖英明!”
……
山林。
一陣猛烈顫抖之中,天地之間的水運忽然變得無比充沛起來,林昭狠狠的又咬了一口麪餅,將碗裡喝到一半的白魚湯直接倒掉,皺眉道:“來不及了,凌闕湖那邊的陣法已經開始了,咱們這就過去。”
蘇清酒捧着湯碗,又喝了一口,這纔有些惋惜的倒掉。
黃庭遇一揚眉:“走吧,狠狠的廝殺一場,這西蜀的亂局也是時候收場了。”
杦梔點頭。
轉眼間,四道劍光升起,直奔凌闕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