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見孫紹祖送沈子恆去了,就獨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姓的人家?”繡橘歪着頭仔細想着,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夫人,奴婢真是不知道府上和沈姓人家有交情的事。”
迎春沉默了。看着眼前那支釵子,上面的翡翠快有杏子大了。聽繡橘說,這個翡翠是陽綠色,價格定是不菲。
迎春眉頭皺得更緊,她和沈子恆初次見面,沈子恆說她是他父親的準義女。就算如此,這麼多年沒見面,單憑這個,就送這麼貴重的釵子,怎麼說也有些說不通。
話又說回來,如果是沈子恆的父親要回報故交,也應該回報賈府纔對,可是聽沈子恆話裡話外,似乎都沒流露出去賈府的意思。撇下賈府,獨來訪她,這事很詭異。
迎春託着腮想着,難道這位沈子恆意圖不軌?可是自己好像沒什麼能讓他所圖的東西啊?自己不是沉蛙落鳥之色,又沒有萬貫家財可圖,沈子恆這樣出手大方,怎能讓人不懷疑呢?而且,只怕孫紹祖也會懷疑罷。
司竹一拍手,嚇了迎春一跳:“咱們不知道,王奶奶應該知道纔是啊,畢竟她在賈府的時間久啊。”
迎春眼睛一亮,對啊,王奶孃是應該知道的。
迎春馬上差人請王奶孃來。
王奶孃不多時來了,迎春把她讓到小炕上,問道:“媽媽,你聽說過先前兒咱們府裡有個姓沈的人家,和大老爺有些交情麼?”
“姓沈?”王奶孃也皺起眉頭來,想了半天,王奶孃說:“好像沒聽說過這個人家,如果真有,可能與咱們府那邊也不親厚罷。不過,要是先前兒和賈府的故交,也未可知。”
迎春搖了搖頭,不親厚送這麼貴重的釵?有錢沒處花了。這事有些蹊蹺。
迎春讓司竹去送王奶孃,自己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那支釵子。
繡橘看着迎春,細聲說道:“夫人,您會不會想多了?只是一支值些銀子的釵罷了,我們想辦法把人情還回去就是。”
迎春皺着眉頭說:“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而且,這人情不大好還。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這位沈大人可能還沒娶妻。”
“爲什麼?”繡橘問。
“很簡單,如果真娶妻了,來看義妹,會不帶夫人一起來麼?這可是見別人家的內眷啊。”
繡橘點了點頭。
迎春又道:“我記得沈子恆說是賈府老太太那邊的舊交,但爲什麼不是大老爺的舊交呢?如果認我是義女,應該和大老爺更近些纔是。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
繡橘不說話了,她沒想到自家夫人現在這樣心思縝密。
迎春正在想着,門外小丫頭叫了一聲:“老爺來了。”
迎春把釵子放在盒子裡,孫紹祖卻已經走了進來。
孫紹祖進門時,一晃看到迎春拿着那支釵子,心下很不是滋味。女子就是女子,眼皮子淺得很,見了釵子,就喜歡成什麼似的。嘴裡不免揶揄起迎春來:“怎麼?釵子可漂亮?剛剛一晃過來,上面鑲得是什麼寶石?”
迎春理也不理,把盒子一推:“要看就看,你想怎麼看都可以。”
孫紹祖瞥了迎春一眼,打開盒子,看了釵子一眼,心下還是一驚,但他故意拿出釵子把玩起來:“陽綠翡翠呢,價格不菲,看來你這位未謀面的義父倒是對你不錯。”
迎春走到一邊去,拿起書自顧自的看起來。
孫紹祖見迎春並不理會自己,暗暗看着迎春。她到底是怎麼想?不會真被沈子恆吸引了罷。
想到這裡,孫紹祖的心更沉。
她是他的女人,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
想着想着,不由得看迎春就目光直直的。
迎春沒有陳姨娘那樣驚人的美貌,但卻也很是漂亮。只見迎春長眉連娟,微睇綿藐,雖不秉傾國傾城之姿,卻有着清新脫俗之容。
孫紹祖不由得看得呆了,手不自主的握緊了釵子。釵子的尖處戳了下孫紹祖的手指,孫紹祖低頭看着釵子,眉頭皺得更緊。
沈子恆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一支價格不菲的釵,這樣輕描淡寫的送到給了他的女人。孫紹祖牙不由得咬緊了。沈子恆似乎長得很……英俊,孫紹祖泄氣的承認,沈子恆確實長得很英俊。
也許只是沈子恆長得有女人緣罷。
孫紹祖把釵子放裡到盒子裡,重重的蓋上了盒子的蓋子。哪個曉得是他要送迎春這個釵子,還是他父親要送的。反正,話怎麼說,都是他說了算。
孫紹祖醋意更濃。
迎春聽到盒子被孫紹祖狠狠蓋上的聲音,轉頭看向孫紹祖,見孫紹祖臉色鐵青。迎春有些納悶,不至於看完釵子臉色就變成這樣罷。
迎春又轉回頭去,切,懶得理他,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病。
迎春站起身,轉身就出屋子。孫紹祖見迎春走出去了,知道迎春不想見到自己,所以索性也走了。
孫紹祖去了陳姨娘的院子,香舍幾個正在幫陳姨娘熬藥,見孫紹祖來了,香舍馬上給孫紹祖施禮。
孫紹祖走進屋子裡,看着牀上依然昏迷的陳姨娘問香舍:“藥可曾給你們姨娘喂進去?”
香舍點點頭:“喂是能喂進去,但是大夫說讓仔細些,太涼太熱都不行。”
孫紹祖點點頭,看着臉色灰白的陳姨娘,心下更亂。
這一天裡,他都經歷了些什麼?!自己的夫人把姨娘給弄成這樣,而又跑出來一位夫人的義兄,賊眉鼠眼的窺視着自己的夫人。
孫紹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叮囑香舍幾句後,去了小書房。
小書房那邊只有羅依和水綢,自從迎春嫁進孫府,她讓羅依和水綢兩個沒事就在小書房那邊伺候着,羅依是巴不得,水綢卻總是沒事也往迎春這邊來,也不說什麼,陪迎春閒話幾句,就回去。
今天二人見孫紹祖皺眉前來,羅依心下一喜,老爺來了,總比不來好罷。自己的機會不就是有了嘛。
羅依想到這裡,忙殷勤的上前服侍孫紹祖。
孫紹祖此時只想靜一會兒,擺擺手打發二人走,羅依還不死心,被孫紹祖怒視着,最後羅依還是不情願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