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毛毛蟲在筋斗雲上方,不僅保護着小金龍,還在一直幫她擋冰雹。熱門不過,冰雹太多了,仍有好些漏過它的身子,往她身上掉。
“剛纔我還以爲你有了孩子忘了娘……嘻嘻,算了,原諒你了!”玉石看着那卡哇伊版的小毛毛蟲,心裡只覺暖暖的。
“師父,小金龍好可愛哦!”
玄無塵隨着她的眼光望上去,點了點頭。見懷裡的人閃爍晶晶的眼睛盯着小金龍,臉上滿是喜悅開心的暖暖笑容,他心裡也跟着一暖。
他的小不點徒弟,已經學會了責任和守護。
他飛奔趕來的時候,已經微觀到這邊發生的一切。他雖然擔心她的安危,但內心更多的是喜悅和欣慰。
她小小年紀,毫無法力和靈力護身,卻敢來此冒險搶回金蛋。她臨危不懼,還能不停指揮毛毛蟲應戰。
她能看出天地異象快到,不停勸任嬌兒放開金蛋,並承諾仍願意將蛋殼奉送,只要她不傷害金蛋……
她有勇有謀,有承擔,有氣度,有責任感,更有風度。
他的小不點徒弟,讓他第一次感到了——驕傲。
對,就是驕傲!
這時,天空漸漸恢復了平靜,不再是詭異神秘的暗沉,漂白了一些。冰雹也漸漸少了下來,不再是啪啪啪亂響一通。
玉石似乎想到什麼,睜大眼睛,不停往下方搜尋——
只見海面上漂浮着一大塊筋斗雲,北海王端站在上頭,任大叔一手抱着任嬌兒,一手正在爲她施救。
冰雹小了下來,玄無塵抱起懷裡的小傢伙,正要飛走——
“玄無塵!無塵!小傢伙!”任逍遙高聲喊住他,聲音不再是平日裡的邪魅懶散,帶着緊張和焦急。
玄無塵腳步一頓,側身看過去。
任逍遙抱住懷裡的任嬌兒,擔憂焦心解釋:“無塵,嬌兒她傷得極重!天雷將她的一邊心脈震碎了,另外,她周身都被金蛋的金光掃傷了,好些經脈都阻滯不通。如果不及時搭好心脈經脈,她可能……你快幫忙救救她!快啊!”任逍遙說到最後,聲音隱約帶着顫抖。
玄無塵淡淡瞥他一眼,冷聲道:“她破壞封山大陣,擊碎玄林峰的結界,偷金蛋和入魔果,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她竟敢對我的徒弟動殺機——這是在找死!如若她沒事站在這裡,我玄無塵便會立刻送她下地獄。你覺得,我會救她嗎?”
冷冰冰的話,輕輕緩緩,卻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讓人不敢直視。
任逍遙聽罷,無奈一嘆,緩緩道:“嬌兒她……都是本魔君寵壞了她。想不到她竟偷了銘心結,跑去青雲派偷金蛋——”
玄無塵冷冰打斷他,道:“銘心結一打開,執手的人便會有厄運纏身,嚴重者走火入魔癲瘋至死。你爲何不告訴她?如今這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任逍遙聞言,俊臉上滿是痛苦,低喃:“是啊……她是咎由自取……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子,如何不百般愛惜自己的美貌。”
他一邊說着,一邊撿起筋斗雲上的一塊金蛋殼,在掌心化爲粉末,輕輕抹在暈迷之人的臉上。
“我任逍遙馳騁六界,一生瀟灑自由。在魔界,本魔君是萬魔之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是……有一樣東西本魔君卻無法求得——便是親情。除了嬌兒,本魔君沒有任何親人。看到別人一家團圓歡樂,本魔君卻只有妹妹一人,叫我如何不寵她,如何不愛惜她。”
“可是她一天天長大,一天比一天刁蠻,一天比一天任性……本魔君實在無措……後來,她遇見了你玄無塵,便全天底下只有你一人了。”
“她常年不在魔宮,守在青雲派大門口外,偶爾一等便是好幾十年。你常常閉關,她也不消停,到處打聽你閉關的地方,只求能在你出關的那一刻,能瞧上你一眼。”
“直到你設了封山大陣,封閉了整個青雲派,她纔回魔宮。可她每天都念叨你,每天不停打扮自己,說變漂亮一些,你說不定就喜歡她了。她甚至只穿白色衣裙,就爲了跟你一般,永遠只穿白色。”
“這些日子,她焦心等待天地異象,每天都對着鏡子嘆氣,偶然甚至偷偷流淚。本魔君心裡明白,也勸過她再等上一陣子。不料……她竟會趁本魔君不在魔宮,偷了銘心結,還闖了後來的一串禍事。唉……”
任逍遙深深一嘆,擡起頭來,望着筋斗雲上的清冷男子,懇求道:“無塵,請你看在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請你看在她是我任逍遙唯一的親人份上,與我攜手,一起救救她吧!”
他不再用本魔君自稱,而是用“我”,誠懇殷切地懇求着。
玄無塵冷冷聽着,臉上冷淡一片,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但他抱在懷裡的小人兒卻清楚明白,當任逍遙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師父抱着自己的手,輕輕動了動。
天空逐漸晴朗下來,雲朵淡淡,月兒偶爾浮現雲端,四周一片清冷。
不知何時,毛毛蟲和小金龍已經飛走了。北海海面一片安靜,海水沉靜無波,似乎剛纔的一切並沒有發生過一般。
好半晌,玄無塵都沒有開口,俊美無暇的臉冷冰着。
玉石眨巴大眼睛,從師父的懷裡望向下方。任逍遙也看見了她,與她遙遙相望,眼裡堆滿歉意和懇求。
小腦袋轉向師父,糯糯開口:“師父,你就幫忙救救她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能幫上救上,那就幫吧!”
任逍遙聽着那可愛軟糯的聲音,臉上浮現驚喜笑容。
太好了!有小傢伙的幫忙,玄無塵一定會心軟幫忙的……
任逍遙忽然覺得,這一句話是他聽過最好聽的一句話!
玄無塵看着懷裡的小不點,挑眉問:“早先時候,她幾次三番要你的命,你爲何仍要爲她求情?她如此心狠手辣,這樣的人——不值我救。”
玉石輕咬下脣,輕聲道:“師父,我不是替她求情。我是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
說罷,她低頭望向任逍遙,繼續道:“我是在替任大叔求情。師父,你和任大叔交情這麼好,難道你眼睜睜看他失去唯一的親人,卻不出手相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