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沒再動手,只是立在一旁看着灰的身體被血拖回去,重新給接了起來。○到了這時,他才仔細端祥着這個奇怪的女人。
如果是一般的人,身體被切成這樣最多隻有元神可以活下來。但這個女人已經是煉虛的修爲,就算死元嬰也能活着。
但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更有意思,她那鮮血有自愈能力,如果用在自己身上的話……
這時灰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側過頭看着他便說道:“你眼中的貪婪太明顯了,這樣可不好。”
“你是被法陣封住了吧,想要離開地面就會被切碎,看來你得罪了人。”善水想說被殺死,卻又覺得她能復活,便換了個更貼切的詞。
灰露出個笑容,明明已經非常的狼狽,但卻依舊笑得那般高傲美麗,“你來此是殺妖還是尋寶?”
善水眯起眼睛,帶着那看不出情緒的假笑,“遇妖殺之,遇寶取之。不過,在殺妖之前,我似乎尋到寶了。”
“這位不速之客,那你想帶走活物還是死物。”灰笑道。
“死物比活物容易掌控,但你要是能給我說一下用法,我會很感謝的。”善水不加思索得說道,一個煉虛期的妖族,長的再好看也不好控制,還不如死的好用。
不過,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自信和優雅,卻叫他很是佩服,都被困成這樣子了,還能如此的淡然。
灰看着他很肯定的說:“你殺不死我,也破不了陣,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你都帶不走。”
善水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地上,仔細端詳起法紋來,一站便是兩個時辰。而灰也不打擾他,只是默默的睡在地上,看着明月慢慢爬上雲端,然後緩緩的閉上眼睛睡了。
兩人相對無語做着自己的事,就像對方並不存在一般。
就算是在熱鬧的妖帝城邊,這裡也是個隔世的存在,巨大的法陣把外面的聲音全部擋住,禁地中只有的一聲聲的蟲鳴,夾雜在清風中不停止。
一陣涼風吹起凝視着法紋的善水那頭黑髮,他恍然大悟的擡起頭,目光落在了法紋中間的灰身上。
灰的胸脯在微微起伏,她平靜的睡着了。突然,她猛的睜開眼睛,盯着佈滿了繁星的夜空。
善水已經很久沒見過人睡覺了,便笑道:“做夢了?”
“你知道嗎?那片星空可以過去,擁有和這裡不一樣的景色,還有無比強大的妖獸,非常的美麗。”灰突然開口講道。
聽了她的話,善水也擡頭看着天空,隨口說道:“星空確實很美,當一個人被困久了之後,任何東西都會讓他們覺得非常美。尤其是想象中的更加美,可惜他們的整個世界,就是眼中的那小塊幻象罷了。”
灰歪過頭看着他,水晶般的銀灰瞳孔如同兩點繁星。
善水這才注意到,白天時還以爲她長着雙桔色的眼睛,原來只是快傍晚時的反光,她的眼睛是銀灰色的。
“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如果資質不錯,我會煉成兩粒靈珠子的。”他微微笑道,這樣的眼珠似乎可以煉出不錯的法寶。
“你不相信?”灰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漠,死盯着善水,“我看到那些星辰上的世界了,就在我的夢裡面,它們美得無以倫比,只看得到這麼點世界你真是鼠目寸光。”
看來她是被關得太久,已經神智不清了,可惜了這身修爲,就讓我做好事給她個痛快好了。
善水往法紋上走了過去,半點觸發的跡象都沒有,一步步的往灰這邊走了過去。
灰看着他的腳步,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你…似乎有些厲害。”
“有些厲害?”善水突然停住,揹着手挑眉笑道,“我可是非常的厲害,這樣的法陣還擋不住我。”
“那何不愛我呢?”灰咯咯咯得笑了起來,“我叫灰,以妖心起誓,將選你做我的丈夫。以血肉獻之,以魂魄護之……”
善水徹底的呆住了,妖族的女子這麼狂野,直接強嫁強娶啊?
平日各派美女上趕子送上門來的非常多,用盡手段想要討到歡心,他都已經膩得不行,早就看透了。
可這種直接就強嫁的,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善水詫異之後便恢復過來,回味了她的話,便笑道:“血肉和魂魄都給我?這便是你說的嫁,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成你的丈夫呢?”
“殺了我,拿走我的元嬰,吸收之後可讓你進階大乘,把我的血肉煉成法寶,能保你只剩一塊肉碎都能重活過來。”灰笑得燦爛,“而我的骨便是你最好的傀儡。”
善水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皺着眉問道:“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灰婉然一笑,“我不是說了,殺掉我,拿走我的全部,一滴血也別留給妖族。然後,代替我去看一眼星辰。”
這實在是太疑了,善水重新打量着這個法紋和灰,目光掃過她身下的血跡之時,發現了不對之處。
她被切碎後也能恢復,那這些血肯定也能收回進身體中,而不用就這麼流在地上。這些血擋住了最中間的法紋,這麼說……
她便是陣眼!
“我知道你看出來了,這法陣是以我而煉,只要我想離開,它們便會攻擊我。而破陣的話,我全身都會被整個法紋吸收,連一塊肉渣也不會留下。”灰平靜的說道。
善水接口道:“你想存一口精氣在我這裡,就算陣破之後消失,也可以再奪舍?”
灰又笑了起來,“不,我想讓你以精氣爲源,帶走我的全部,之後你愛怎麼用都行。但要帶我離開這,我要去看那星辰。”
她選人的條件善水不懂,也許是因爲這裡沒有其它人進來,所以飢不擇食選擇了最不守信用的自己。
不過,善水對自己的相貌和魅力很自信,一見鍾情這種事也有可能發生,比如自己對她。
這女人給他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那一絲的心動,足夠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願意要她。
善水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輕摸了一下她的臉,“誰把你困在這裡的?”
“妖族,不過這和我們的事無關,只是些螻蟻般的種族罷了。”灰淡笑道。
“但離不開此地的你,不也是隻螻蟻。”善水邊說邊拉開了她那破爛的衣領,下面的肌膚白如雪,沾染着一片片如紅花的血。
灰盯着他的眼睛,平靜得說道:“所以才撲火啊。”
“哈哈哈哈哈!”善水用手掩面大笑起來,之後便伏下身捧住她的臉,低吟道:“那我便做你的那團火。”
那夜善水看到了灰夢中的星辰,明知它們肯定存在,卻不知如何才能尋找到。
盧小鼎抱着頭跪在地上,灰和善水的過往都在她的腦海中穿行,那一夜之後,善水殺掉灰破掉了陣,帶走了她的一切。
被煉成器靈的灰並沒有反抗,全身心的在幫着善水,看着他進階之後被大乘們捕殺,雖然性命保住但修爲卻掉回了煉虛。
就在那時,善水陷入了仇恨之中,他沉迷於對付大乘們的陰謀詭計裡,樂此不疲。
盧小鼎想起,那是在一次他又陰了大乘一回,正開心得意之時。灰問了尋找星辰的事,善水惱羞成怒說了重話。
灰並不是個大度的賢妻,既然他沒用,那便自己想辦法去尋找夢中的星辰。
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然而善水也同樣不是,灰最後還是輸給了自己的誓言。善水活了下來,她則除了這些記憶,卻完全消失了。
記憶中每件事都很仔細,盧小鼎也不可能全說給星離聽,只是撿了重要的說。
星離聽了之後,便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現在她想看多久都行,就在那可以看個夠,也算是沒有白死。”
“……那是灰,我可沒想看這個。”盧小鼎擡起頭,淚眼婆娑得說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星離愣愣的看着她,一下便站了起來,展開雙手興致勃勃的說道:“這是天道閣呀,你可是欠了我的人情,從今天開始你得跟我一起守天道閣。”
盧小鼎拉起手袖使勁擦了擦眼淚,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只是說給你個機會,讓我欠你人情,可我沒說要還啊。”
“什麼?”星離呆滯的看着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人情我還不打算還呢,欠債不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盧小鼎理直氣壯的說道。
啪!
星離咬牙切齒的衝過來,雙臂按在天道鏡的兩邊把盧小鼎圍在中間,便把臉湊到她的前面說道:“我可不是和你開玩笑,你願意也得守,不願意也得守。”
盧小鼎發現她總喜歡湊得過近,有些不習慣的偏開頭問道:“不願意怎麼守?”
“放心,我只是要你的力量,不要你的身體。就算身心都不給我也沒關係,在我用你的力量之時,你只要願意就在這裡大聲的喊救命好了,反正沒有人會聽到的。”星離壞壞的邪笑道。
看她如此的狂妄,盧小鼎好好的瞅着她,突然探頭親了她一下。
星離睜大眼睛愣住,猛得就跳開來,捂住嘴尖叫着就跑沒影了。
見她不見了,盧小鼎不屑得聳聳肩,“哼,空族我就是王,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