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頭暈暈的,時書回過神想從他身上下來。但被謝無熾全身抱在懷裡,掙扎:“夠了……夠了……”終於,被狠狠親了兩下,一陣頭暈目眩,時書回過神時被抱回了牀上放好。

暗淡的夜色,時書撐起身來,謝無熾穿上衣服,門打開,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和別人說話。“接着說。”謝無熾素衣清淨,平聲道。

人模狗樣。

謝無熾,除非與他親密接觸,同牀共枕,否則誰也別想看見他的疲態,他永遠精力充沛,儀表端正。

隔着院落,辛濱等人互相張望,不明是否意識到異常。辛濱道:“宙池王和元大人商議,能否與大人的北軍聯絡上,於是,元大人說了有法子,‘其實謝大人也有此意,如今二公子正在城裡。正好和他見上一面。'“

時書聽到這句話,想爬起身,當場紅溫了:“謝無熾你等着……你給我等着……我恨你。”

時書穿上衣服想下牀:“是不是到我了?該和宙池王見面了?”

門口,謝無熾眉眼照着月色,晦暗不清:“遲則生變,儘快見面。約定什麼時辰?”

辛濱道:“明日,神誕寺內!”

……

院子裡不再平靜,暗夜中的護衛遁入城中,四下嚴防死守,觀察各處的調軍情況,同時在神誕寺附近打量,觀察有無駐軍。

短暫休息,天還沒亮,時書便在朝露中匆匆啓程往城中趕去。

馬車晃晃悠悠,路上經過一處山崖,時書透過簾子看到:“那邊的天怎麼一片紅?像火燒雲一樣。"

謝無熾催馬:“草原被燒了。”

“草原被燒了?”時書驚訝,“牧民們的牛羊要吃草,吃了草,擠出奶,草就是草原的根基……"

“打仗紛爭,所以燒草原。”謝無熾手指勒緊繮繩,面無表情,“如果不這樣,宙池王也不會急得火燒眉毛,和我們談判。我讓韓田燒了水邊的蘆葦,看來入侵者着急,將火直接燒大了。"

時書臉上沾了清晨的露水,心裡跳着:“看來矛盾加劇了。”

“沒錯。”謝無熾道,“雖然是我們分化北旻,但要讓宙池王產生印象:他需要我們,而不是我們需要他。如此下來,利益才能最大化。"

馬車一路驅趕,很快到了城外。

神誕十日,第八日。

城內依然熱鬧,清早便人來人往,牽馬推車的到處走動,吆喝聲不斷。馬車停在熱鬧的集市上,時書準備下車時,謝無熾的手伸了過來。

時書繞開:“天氣真好。”

“….

十天倒計時,這才第一天。

時書換了身名貴的綢緞,俊美風流小少爺,拍手往神誕寺內走去。今天寺內照常上集,和東都的相南寺一樣,賣餅,賣滷肉,燒雞,羊肉,牛頭,毛皮,草藥,珍植的到處都是,人來人往,時書喝了碗奶茶,再吃了個肉包子。

護衛僞裝成客人寺裡踩點,時書踩着臺階往上走,盡見神像,佛頭,巨大的紙架,猙獰巨獸。

“這下和旻軍的大人物面對面相處,等於暗處的身份曝光,如果他想抓我,這座寺廟幾乎無處可逃。"時書難免緊張。

“當然。家兄從狁州戰勝以後,見到旻軍生靈塗炭之貌,心中不忍,便一直想與大人結交,共商

大計。大人的安達部落起源於東平嶺以西,大景人則在東邊生活,細算起來,我們還是同源同宗的子孫呢。"

表達友好,拉關係。時書說完謝無熾讓他背的話,擦了下汗,覺得像小時候去親戚家表演才藝。天氣熱,時書本來生的俊秀,緊張時,一張少年的臉。

宙池王一看便知道這位弟弟不諳政事,只是來表達誠意,讓他許諾不管用,背後拍板的還得是謝都統制。

宙池王消去了試探,道:“這些年不太平,四處征伐,百姓也苦於戰事,着實讓本王爲難。”

時書:“….不容易。”

時書故作隨性:“大王這園子,修得很是美觀啊。”

聽說宙池王母親健在,時書再問了問老人家的身體情況:“我認識一位神醫,老人家身體不適,屆時我讓神醫來看看,定然健康無虞。"

林養春,出來吧你。

宙池王朗笑:“先謝過二公子。”所謂社交,就是閒聊。

時書小心翼翼看周圍的護衛,在亭子裡聊了片刻,兩個人起身逛起園子來。“二公子,請。”

時書和宙池王走在前面,其他人只能遠遠跟在背後。時書趁機悄悄看了眼謝無熾,他作爲隨從侍立,站在人羣中,目光一直在時書身上。

自己爲什麼就不能像謝無熾那樣,在皇帝面前都能奏對自如?

兩人尚未提到合作之事,到了一片園林。腐肉的氣味,時書一擡頭,原來是這庭院裡養着鷹,名曰“海東青”,肉條正是給鷹吃的。

那鷹猛地向時書撲來,帶起血腥味,時書瞳孔緊縮,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趕走趕走!”宙池王道,“請二公子前來,觀賞我旻兒的射箭之術。”

在外交中展示武力,一般有炫耀武力震懾對方的意味。宙池王觀察着時書的表現:“我旻人武力強悍,雖在狁州兵敗,但還有些力氣和手段。"

放着許多鴿子,那老鷹閒來無趣,便捉來鴿子,撕扯得鮮血淋漓。幾位年輕的旻族壯兒上前,手持弓箭,鴿子在天空飛翔時,幾人挽弓而射,鴿子立刻墜落下來。

時書覺得血腥恐怖,但見過了謝無熾的射術,回憶着回答:“在我們北軍當中,也有善射的騎兵,狁州戰役時衝潰旻軍的平逸春便是。"

“平將軍……”正是先鋒大將,宙池王尷尬笑道,“確實善射。”

狁州一戰的勝利,不僅瓦解了旻軍衝破城關的野心,還增強了景人的自信。這些旻人,心中不畏懼謝無熾的軍隊是不可能的。

再一起往前,宙池王再問:“聽聞謝大人在長平、信固兩府屯田養兵,情況如何?”

時書:“治安平靜,軍中規矩嚴整,從不燒殺搶掠。”

宙池王:“謝大人果然非凡。”

時書深呼吸了一下,背誦道:“夫兵者,不詳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不詳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爲上。"

宙池王稱讚:"《道德經》,好好好。"

時書生怕說錯一個字,輕輕咳了聲,控制着眉眼。儘量展現景人的風采。

再走了片刻,宙池王似乎終於按耐不住,問起:“本王聽元觀說,你曾是小樹的救命恩人?”時書:“這,救命恩人稱不上……”

“本王並不熟悉謝大人,只聽聞出身於僧院,曾爲大景皇帝潛邸謀士,有從龍之功,故而數年間

起用,年紀輕輕手掌北軍樞要。只是……這謝大人,說話算數嗎?"

時書心裡一凜:“什麼意思?”

“本王可以與大人合作,怕只怕,利用乾淨,便遭棄用。這部落府州數十萬人,生計何尋啊?“宙池王捻着鬍鬚,“實不相瞞,若不是元觀竭力勸說,二公子仁慈大義、不濫殺無辜,本王實在難以取信。"

時書懂了。

謝無熾……城府深沉,連元觀也對他心存恐懼和懷疑,只怕被利用乾淨了就扔掉。如果不是時書的存在,他們絕對不敢獻上這個計謀。

“…”如果沒有自己,坐山觀虎鬥,利用宙池王再一腳踢開,倒也符合謝無熾的性格。

時書慎重地說:“具體事件由大王和家兄商議,小弟不能許諾。但商議後,我兄長答應你的事,絕不欺騙。"

宙池王點頭,終於放心了的模樣。這時,遠遠傳來一陣鐘聲,原來是神誕寺的祭祀雅樂。宙池王向鐘聲方向鞠躬,道:“聽聞,謝大人和計都大神同一日誕世?”時書:“正是。”

“..…難道,這真是天意嗎?難道謝將軍是計都大神新的化身?”時書不說話,多說多錯。不過談論時,忽然之間,不遠處傳來騷動。宙池王:“怎麼回事?”

時書也擡起頭。

謝無熾和元觀等人,接到傳話,臉色微變:“音昆王子在寺中游覽,見到大王的坐輦,聽聞大人正在會客,想要來參見。"

時書猛地跳了下:"音昆?"

“他怎麼來了?”宙池王不悅道,“你們守住園門,只說不見。二公子,請隨小王過來。”

園門外傳來了叫喊:“大王,大君已命令我前來一同鎮守,凡有軍機與我一起商量,怎麼景朝有了來使,我卻一概不知?"

"攔住他們。"宙池王道。

聲音更響:“讓開!”

“叫你們滾開!”

一支不小的隊伍。宙池王臉色發青,謝無熾早走到時書的身後,拉着時書朝園子另一頭避走。

園門,被撞破。音昆和身後衆人,持刀而入,四下巡查,目光定格在幾人身上。

音昆拔刀氣勢洶洶,看清謝無熾和時書的那一刻,眼睛蹦出狂喜的兇光。宙池王的護衛阻攔,被他砍殺在地:“不要放過這兩個人!”

宙池王連忙引着二人離去,急迫道:“請二公子向謝大人捎信,小王,願意共舉大計!”

說完,音昆幾步之間,目眥欲裂:“抓住他倆!”

“不要讓他們跑了!”

"他、就是北軍統帥、控鶴軍首領,謝、都、統、制——"宙池王說完,停在原地,再聽到神誕的聲響。

“你!”

謝無熾垂下眼,看這位小王,點頭微笑了一下,淡的像神像脣角不明的殘跡,旋即擁着時書轉入圓月門孔之後。門外有人圍堵,護衛正在掩殺。

時書心揪着:“談好了?”

“談好了。”

時書還能不懂嗎?跑!

日頭已近黃昏,時書拔腿穿過紛紛亂亂的人羣。街頭佈置着崗哨,但越到夜裡,城中越是熱鬧。戴猙獰頭面的人舉起羅扇,大步走來走去。夜色降臨之後,篝火在桐油大盆裡燃起,與佛像相映襯,倒映着重重猙獰怪影。

背後追兵狂奔,時書丟了錢,抓起一扇面具戴在臉上,拽着謝無熾就跑:“這是夜裡的篝火會?我們好像還沒遊歷過?"

"等明年,能不戴頭面光明正大在這人羣中游走。"時書的心正在狂跳,“我們是不是要離開旻區了?”“對,回燕州去,他們搜索得緊,沒有別的活路。”

時書想到那間小草屋,心裡刺了一下:"我剛纔的表現還行嗎?"

謝無熾:“很好,完美演出了一個在政事上沒有話語權,心裡只有哥哥,但在努力工作的公子哥。這樣就足夠了。"

" "

時書側頭,背後的追兵被人羣衝散。鑼鼓和歌聲唱響,聽不到他們的喊打喊殺聲了。護衛緊隨其後,不用說,出城的馬匹早已備齊。時書撒腿狂奔,腦子裡想着和宙池王的對話,做得好不好。

畢竟,這可是他非常想要完成的事!

時書一路跑,跑得嗓子眼裡冒血味,但他越跑越興奮。慢慢到一片山崖上,回頭緊張地問:“還有追兵嗎?我們還跑不跑!"

謝無熾:“沒有了。”

時書撐着膝蓋,從山上往下望,正好看見燈火通明的城內,以及架起的民俗建築。旻人對鬼神十分崇敬,也有怪異的審美,比如拿人的大腿骨當法杖,繪製的面具七竅流血,喜好穿寬大的衣物,鎖鏈也以許多人體的骨骼製造而成,四處懸掛尖銳的刀具和弓箭。

後背泛起冰冷的風,頓時,時書心裡產生了一種怪異之感,鬼影森森,宛如夢境,而他剛從死裡逃生。

旻區的一切,都充滿了原始叢林般的詭異之感。

時書擡手撩起頭髮,露出清俊白淨的青年眉眼:“這些面具不血腥嗎?爲什麼這樣喜歡?有什麼含義?"

沒了追兵,兩個人放緩腳步,走向不遠處的馬車。

“他們本是從茹毛飲血中來的。”

“恰如那圖騰和繪畫,原始旻人是極其悍烈的部落。他們射獵,放牧,說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面孔,對待異族就像對待山裡的豬羊。”謝無熾淡薄的眉梢擡了一下,“而現在的旻人,只有節日纔會做出這些打扮,平日只是放牧和種地。"

時書走在他身旁,衣衫被涼風吹透,目光再放到山腳下的重巒疊嶂,心中好像被一股線所牽引。

“百年前,旻人和景人勢如水火,一相遇便會互相殘殺,屠城十萬的慘狀十分常見。每當有仁人志士提出和平的建議,爲此奔走,希望減少無辜枉死的普通人,人可以不在憂心忡忡中渡過餘生,而是將時間用來享受愛情,親情,活出自己的價值。但仇恨的火焰,會一次又一次地復燃,或許爲了利益,或許因爲互相親族的屠殺,導致不能容忍於世。"

“殺戮到普通人難以存活時,於是又有新的人出來,再次呼籲和諧共處。這種互相殺戮,經歷了百餘年血液的迭代。"

時書心裡發麻:“亂世也太可怕了。”

“沒錯,最黑暗的那些年。而這些領土,大盛府、垂陀府和永安府,也一時由景人佔領,一時由

旻人佔領,共同建造着一磚一瓦,也共同在摧毀彼此的文明,建造新的文明。"

“比如,從旻人的羊毛毯織出景人的第一朵並蒂蓮花,景人的餐桌上也出現奶茶開始……百年之後,終於沖淡了那些恨意,讓百姓們消除隔閡,能夠一起生存。"

時書:“跟在狁州差不多,那麼多人互相仇殺,但仇恨也在減淡………這都是百姓的性命和獻血,在時間裡一點一點推動的,人命消解了隔閡。"

謝無熾側頭,看他:“嗯,所以,旻景一統,是天命所歸。任何想要再挑起仇恨的人,逆流而行,只能被衝碎。"

歷史潮流,浩浩湯湯。只能順之,不可逆之。

時書似乎感覺到了一種龐大而無法言喻的意象:“也不是一個將領一句話就能統一和分裂的。”

“對。”

謝無熾:“你這次出行很勇敢。”時書雙手撐着膝蓋,眼睛明亮,不覺挑脣笑了笑。

“駕!駕!”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快追!”

謝無熾聽到動靜,從馬車上取出弓箭。

時書驟聽狂躁的馬蹄聲,猛地回過頭。

謝無熾目似鷹隼,不急不緩:“過來,我還沒教過你射箭。”時書心跳懸起,警惕地盯着遠處:“追來的人是誰?音昆?”

“來。”

嗓音低,且有指令意味。時書猛地想起昨晚,在薄薄的門後,與許多人隔着一院落之隔,衣冠楚

楚的人羣等候中心,門後卻是另種顏色。

“..…”時書臉突然紅透,瞬間紅溫。

哇去!只要一清醒,就覺得謝無熾純變態啊!

真是讓人噴血的存在。

時書臉上若無其事,畢竟被人知道總回憶這些事很丟臉。馬蹄聲不斷,他走到謝無熾身旁,拿起弓箭:“這個怎麼用?你教教我。“

一旁的護衛紛紛拿起弓箭,對準火光處。

謝無熾的臉生得冷漠且平靜,且有種看誰都像看狗的爽度。他垂下眼,取出一枚骨蝶戴在時書的手指,從背後摟住他,緊貼時書的後背。

時書感覺到牛角弓的繃緊,和鋼絲一般堅硬無比的弦,在手心逐漸撐開,迎着凜冽至極的夜風,擴大到了極致——

時書聽到耳朵旁,謝無熾的聲音:"中 —"調整方向,驀然鬆開弓弦,箭鏃飛射而出。

馬匹猛地在荒原中嘶叫一聲,跳動着。並不射馬,而是射向馬匹上的人。音昆爲躲這一箭,身體猛向後傾,從馬匹上翻滾下去,一片呼嘯之聲。

"好,他下馬了。"

“我……

時書低頭看手,手指還在發抖:“我……這也太帥了,一箭封喉!”

“燕州,有北軍大營的寬闊箭場供你訓練,好事還在後頭。”時書耳後一熱,被輕輕喝了絲熱氣,“回家了。”

調情,又調。時書當然懂,要不是護衛在旁,估計早抱着親了。

時書擦了下汗,遞還了弓箭,謝無熾一身樸拙的外衣,正在夜風中面帶思索看這座城池。一旁的侍衛過來,替他披上名貴的鶴氅。

這時,他已不再是隨行的從人,而是北軍的謝都統制。

佛魔波旬,一念生死。天道大勢,雖不能擋。但謝無熾倘若想攪渾水,千萬人生殺予奪,也在反手之間。

時書和他一起上了馬車:"我的小屋……得走了。"

“有什麼落下的東西?”

時書:“種子要帶上,別的沒有了。”

時書有些淡淡的傷感,回到燕州,謝無熾身旁便會簇擁許多達官顯貴,宮廷衆人,不再是那間小屋,只有彼此,磋人肌骨。這也算是他和謝無熾獨一無二的回憶。

不過,時書並不特別傷感。

還有很多事情要幹呢!未來會越來越好!時書擡頭,褐色清澈的眼睛:“和宙池王說定,接下來要怎麼辦?”

“音昆已經介入,這兒馬上會有一場紛亂。回燕州後立刻派專業的人出使,與宙池王議定,儘快出兵。遲則生變。"

時書背靠着椅子:“好,好,好。”

“非常好!”時書重複道,“非常好,太好了。”

心裡滑過一抹暖流,時書撩起簾子看沿途的民居,閃過帳篷裡的妻子阿媽,也刪過狁州城內的屍骨累累:“這樣,城池不用被燒燬,兩邊百姓都能少死了。”

馬車不再走狁州的原路,而是直奔燕州越境而去,路途更近。宙池王的領地,元觀送來文書,可

以一路暢通無阻,沿途驛站更換馬匹。

時書問:"這馬車我們要坐幾天?"

“日夜兼程,只需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坐馬車,吃喝都在馬車上。”

時書剛說完,謝無熾便靠近,氣息逼過來:“也許不僅是吃喝。“時書立刻,想到昨晚:“喂!謝無熾,你發情分點場合吧?”剛說完,便被撫着下頜,貼脣溼熱深吻。

“唔……”

下頜被一隻手握住,舌肉瞬間侵入口中,時書想站起來,被一隻手按在肩膀壓下去。謝無熾側臉吻着他,指腹輕撫脣瓣,一下舔入口中。“唔.……”時書抓住他肩上的衣衫,收緊。被一隻手扣住後腦勺,更深更熱地親吻吞嚥,在夜色中疾馳的馬車上,發出荒淫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