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民,隗林,現有願稟於上蒼。”
書寫祭文,也是有一定的格式和規範的,作爲一個科班出身的人,這些是必修的功課。
不過,在學校的時候,老師並不會佈置作業,但會將基本的格式說說清楚。
祭文裡需要表明身份,要將自己所願所求所想說清楚,必須公義,必須大氣,必須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想法。
必須虔誠。
“吾生於滬,長於夏,學於京都道場,師從先賢,承元神法,國養,民育。今有域外魔神,亂我國家,害我同胞,今向向上蒼祈願,願以畢生所學,畢生之力,合衆生之和平安定之願,永鎮此方天地,隗林,2015年, 8.13。”
隗林一氣呵成。
然後將所書所寫在火盆之中燃燒。
看着火盆之中的煙火融入這屋子裡的一片香霧之中。
隨着燃燒,他開始念頌,
隨着這個念頌,他整個人都變的凝重起來,臉色莊重,整個身心氣質都似有一種昇華,他微微的閉着眼睛,有一種情緒在心間生長、發芽,蔓延。
一股力量,自元神的深處滋生,這股力量妙不可言,融入元神之中,讓元神變的更加的凝實,壯大。
在他的頭頂,一團虛幻如泉的光影翻涌着,原本在虛空之中印照出來的元神之相里,彷彿有一點火焰在燃燒,他彷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一點火光就像是火盆之中焚燒火焰,映入元神法相里,直到火盆之中火焰熄滅。
但是元神法相里的火花卻並不曾熄滅,反而像是有了根,扎入了泥土。
自從成了元神以來,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怎麼修持元神之法,現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種,不過,這種方式不可持續,必須講究契機和機緣,不是日常的修持之法。
倒是,這一次,他在那個次元世界之中所看的那一本《紫霞》的書裡,有着吞服紫氣讓他很受啓發,而且,古籍之中也常見有說,餐霞飲露,這也許就是餐霞的一種方式。
他感受完了元神的變化,只覺得天地在自己的眼中又清明瞭不少,那冥冥之中增強的元神之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他感受着那一點火焰中的一種獨特的氣息,有一種明悟,這應該是誓願之火,通過這個誓願之火,以勾連衆生香火。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可能借此修成三味真火。
三昧真火,到底是怎麼修成的,現在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大家比較認同的是,這需要三種火焰,還可以確定的是,三昧真火一定是要藏心竅之中。
人心屬火,那麼心火是必不可少。
他將這誓願之火引入心竅,這誓願屬於他發自內心所發,是最佳點燃心火之法。
在沉入心竅的那一剎那,他彷彿看到滾滾的血漿猛的燃燒起來,剎那之間,有一種心臟滾燙燃燒的感覺,在火焰之中,那些血像是成了岩漿,流淌全身。
他覺得,自己的血在這個時候滴落是不是會讓紙燃燒。
他直接來到了暗室之外,來到了三樓的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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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天空的太陽,吸了一氣,一點火光在他的嘴裡凝結,然後被吞嚥,用元神包裹着納入心竅之中,在這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要燃燒起來。他的臉色一變,猛的打開窗戶,朝着光影之中縱躍而起。
身形在光影裡消失,他整個人都變的輕盈起來,如飛鳥一樣的在屋樑上奔行,他要去的地方是這老城區裡留了近百年的一座土地廟。
那一口攝來的太陽火精,一入心竅,與心火合在一起之後,便洶涌的燃燒起來,像是要將他的身體都燒成灰。
他覺得現在只有那集衆生香願而成的香火融入進來,才能夠平息。
當他來到記憶裡的那一座小廟之時,看到還在,頓時輕鬆了不少。
如果說這土地廟都沒有了,那麼,他只有將心中的那團火釋放了,而這機緣之下得到的誓願之火點燃的心火也將散去。
再想點燃心火,那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現在他明白,這三昧真火最難的怕就是這個心火的點燃。
他的雙眼可以看到,這小廟的上空有一團斑斕的雲氣凝結在一起,但是其中並沒火焰。
他快速的來到土地廟中。
此時的廟裡,只有稀少的人在上着香,並不見廟祝。
只是他一進這個小廟,立即看到廟裡土地的眉心,彷彿有着一團若有若無的火焰。
只一點,看上去很微小,但是那確實是火焰,火焰的顏色是灰色的。
他心中大喜,張口一吸,那一團灰色的火焰從土地神像的眉心飛落,成爲一條灰線,朝着他嘴裡鑽去,當那一口灰焰進入心竅的一剎那,原本霸道洶涌的火焰立即穩定下來。
三種火焰糾纏,融合。紅色,金色、灰色三色的火焰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團灰紅火焰,像燒窯時冒出來的那一片火,不是明火,但是一沾着就會燃燒起來。
當他睜開眼睛,臉上已經滿是汗水,背脊都是溼的,而旁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人。
“恭喜道友,修成三昧真炎。”
這是一個看上有着一張娃娃臉的年輕人,看上去像是高中生,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純真,而他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一身黑,上有花紋,隗林知道,那是廟祝的衣服。
“你知道三昧真炎。”隗林問道。
“雖未曾見過,但卻能夠猜到,你進廟之時,一身火氣躁動,三昧真炎,其中心火是根本,而這香願之火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一直在想,土地爺神相上的願火,最終會被誰收取,又會被煉製成什麼東西。”
“我收取了這香火,你不在意嗎?”隗林有些好奇的問道。
“京道場的首席,當世唯一的元神法的傳承人,只要你不是做什麼大奸大惡之事,你做什麼都可以。”娃娃臉的廟祝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已經有一些人發現了這土地爺眉心凝結的香願之火,但我覺得他們不配得到,所以被我攔住了。”
“什麼人?”隗林說道。
“一些背叛了國家和族類的人。”娃娃臉的廟祝說道。
隗林知道,他說的是那些玩家們。
玩家們之中有些仍然心懷國家,有些甚至就是國家各單位派進去的,但是有一些人,成爲了玩家之後,心中便再也沒有根,沒有家國,甚至對同類的憐憫、同情都沒有了。
“你,一直守在這裡?”隗林問道。
“當然,這是我的使命。”娃娃臉的廟祝說道。
隗林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氣韻,與別的修行之士完全不同。
隗林覺得,他與這個廟宇都是一體,與這片大地,與那座土地爺神像相通,他的一呼一吸,都似它們在呼吸。
“這裡,有神。”隗林看着娃娃臉的廟祝說道。
廟祝笑了笑,說道:“本來應該有,後來沒有了,再後來又有了。”
隗林打量着廟祝,笑道:“倒是意外。”
“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什麼都不意外,唯有守護,共勉,我叫祝向陽。”廟祝的笑容非常的陽光,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伸出手。
“隗林。”伸出了手,與他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