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的腳下是懸空的,離地有三尺左右,行動時,四周的水霧蒸騰。恍然之間,彷彿是神仙中人。
他這一拳,裹挾着急嘯的勁風,往楊敬業的心口砸來。楊敬業也不愧是天下罕見的高手,哪怕在這個時候,都能做到全力反擊。
“崩。”楊敬業的手掌一併,陡然間刺出,由於速度太快,空氣中都傳來震顫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他整個人就變得如同一杆大槍,鋒利而凜冽。
他的手掌,和水人的拳頭一撞,便覺得一絲絲冰冷的寒意瞬間沿着他的胳膊蔓延了起來。那水人的溫度極低,甚至連血液都要被凍結。
楊敬業也不是易與之輩,當即深吸一口氣,勁力下沉,全身血液沸騰,皮膚上頭通紅一片,散發着驚人的熱量。而在方洪看來,此時的楊敬業,已經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隨着熱量的散發,燒灼的力量,也變得強大了起來。方洪散佈在水人之中的念頭,瞬間就被擊潰了不少。
他畢竟還是陰神之屬,念頭之中帶着陰氣,被血氣一燒,也有些受不了。但是,此地畢竟離羅塘河不遠,方洪的腦海之中,神軀翻滾,整個羅塘河的力量,被抽調了過來。
“轟。”楊敬業原本正覺得寒意被驅散的時候,卻感覺到在手掌之中,傳來了無法抵抗的大力。力量一層層的涌來,彷彿是滔滔大浪。
雖然他自詡站在了人類的巔峰,但和自然的偉力比起來,就像是螻蟻一般的脆弱。“砰。”他一隻腳往後退出一步,地面上當即就留下了一個數寸深的腳印。
“砰砰砰。”他退出了一步,但並沒有將力量卸掉。所以,他繼續的退着,一連退出了十幾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之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長寧縣已經有半個月未曾下過雨,所以地面挺乾燥的,再加上泥土中還摻雜着石子,十分的堅硬。在這十幾步退完之後,楊敬業倒是沒有事,但是他的鞋子已經徹底的爛掉。
楊敬業站立於原地,四肢在不住的顫抖着,呼吸也有些急促。在那個那一瞬間,他甚至都以爲是一條巨大的河流倒灌而下,讓他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還要打麼?”方洪掐斷了自己和羅塘河的聯繫,原本身上那強大的氣勢瞬間平定了下來。他站在楊敬業的身前,淡淡的開口問道。
“我輸了。”楊敬業搖了搖頭,面上露出了苦笑。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個人類,他就是被打死了,也會戰鬥下去。可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團這麼詭異的東西,讓他是半點信心都無。
“既然輸了,那就留下吧。”方洪的身形逐漸的渙散了開來,化作了無數的水汽,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他的聲音,依然在四周不斷的迴盪。
“你的實力這麼厲害,爲什麼一定要我留下?”楊敬業有些不理解,自己在方洪的面前,只能走過數招,就算留下來,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纔是吧。
他的聲音傳出去之後,久久沒有迴應,似乎方洪並沒有聽到他在說話。只是半晌之後,纔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際響起。
“廢話真多!”……
……
“我這門武學傳承,乃是傳自楊家再興公,走的是戰場搏殺的路子,講究一往誓無回,慘烈兇猛。”楊敬業留了下來,他打不過方洪,只能乖乖的認慫。
方洪將他留下來之後,自然不是讓他在這白吃白喝的,而是想要向他學習武藝。楊敬業也沒有什麼藏私的想法,既然方洪想學,他就直接教了。
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什麼神功秘籍之類的,任何一種武功,你練得好了,都能有一番成就。就像他們楊家的武學,直系支系學習的人那麼多,可真正能夠達到巔峰的,寥寥無幾。
“楊再興?可是小商河的楊再興?”方洪一聽這個名字,當即就有了印象。楊再興可是嶽武穆手下的猛將,當年敗走小商河,氣節膽氣被世人傳誦了數百年。他也曾聽說書的講過這一段,很是佩服這位將軍。
“確實如此,再興公當年可是將楊家槍練到大成之境,實力比我還要高出一線。一身氣血磅礴,哪怕被無數的亂箭射中,一時都未死。焚燒了他的屍體之後,獲得的箭簇有兩升之多。”聽到方洪提起這一茬,楊敬業便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們家的武學,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得到最大的提升,當初南宋時候,戰亂無數,涌起的猛將也極多。包括明初時候,他們楊家的人才也不少,而到了如今,他們家的真正高手,只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了。
在說完了之後,楊敬業便開始演練起槍術來。羊角水村沒有能用的長槍,他便砍了一根鴨蛋粗,一丈長的樹枝。雖然用着沒有真正的長槍順手,但威力依然不小。
方洪站在一旁,念頭脫體而出,籠罩住楊敬業的周身。腦海之中,則出現了楊敬業的身影。他的神魂強大,可以過目不忘,將對方的每一招的用勁走向,都清晰的記錄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想要使用託夢術。在夢中時間可以無限的延長,他只要一夜的時間,便可以將其全身武術都給學全。
但奈何楊敬業的意志堅定如鐵,整個人彷彿一個鐵坨,任憑他如何撬動,都無法進入對方的夢境,他只得作罷。
隨着楊敬業舞動速度的增加,在方洪的感應之中,對方血氣的溫度也開始上升。他的念頭忍不住的往後撤退了幾丈,纔好受了一些。像這等站在人類巔峰的武者,一身血氣粘稠,質量極高,已經有了些許破邪的力量。
“嗤嗤。”楊敬業胳膊上頭的肌肉在跳動,整根樹幹也在顫抖,二者之間的頻率,逐漸的趨於一致,到了最後,徹底的化爲一體。
而在方洪的眼中,楊敬業整個人已經消失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一根根曲線和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