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廟!”阿兀哈的雙目一張,面上露出了驚色,而邊上其餘騎兵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四周不住的傳來喧譁之聲。在這長白山上,有一座五仙廟,這廟裡供奉着狐仙、黃仙、灰仙、柳仙以及白仙,其實也就是五隻成了精的畜生。
狐仙就是狐狸精,黃仙是黃鼠狼成精,灰仙是老鼠精,柳仙是蛇精,而白仙就是刺蝟精了。這五種野獸都是天生便有靈異,若是後天得到機緣,很容易就能成爲精怪。
女真族人其實信奉的是薩滿教,但是自從數十年前,這五仙來到了長白山上,便命令附近的百姓供奉它們。一開始的時候這些百姓還不幹,但五仙天天來騷擾村子,一開始只是丟些牲畜,到後來連孩子都會被偷走。迫於無奈,這些百姓只得修建了一座五仙廟,用以供奉五仙。
幾十年過去了,這五仙廟的名氣越來越大,神通也越來越靈,這附近百里的人,都信奉廟內五仙。
“既然是上使的命令,卑職自當遵從。請給卑職半日時間點齊兵馬。”阿兀哈將腰板一挺,大聲的說道。說完還悄悄的瞪了自己手下人一眼,那些騎兵被阿兀哈一瞪,當即不敢再說話了。
“那就有勞指揮使大人了。”方洪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阿兀哈的動作,但他卻不動聲色,佯裝沒有察覺的樣子。
“上使一路過來,估計也勞累了,來人,帶着二位去歇息。”阿兀哈開口對着邊上吩咐了一聲,然後自己就邁着步子,朝着遠處走去。
他走了之後,便有一個騎士下了馬,領着方洪二人,往一處屋子中走去。不過,那人的臉上全無笑容,甚至有些憤恨的看了二人一眼。
阿兀哈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中午剛過,一千人便匯聚完畢了。這一千人的隊伍,在城外擺好了陣勢,雖然身上穿着的是髒亂的皮袍,但一個個面容兇悍,散發着嗜血的氣味。
方洪二人出了城來,看到這副景象,不由的有些感慨。胡人生活在冰冷苦寒之地,平日裡需要跟兇猛的野獸以及殘酷的天氣搏鬥,一個個悍勇無比。而再看大明那些衛所的士兵,幾乎和尋常農民無異,一旦這些胡人心生不軌,大明的邊境立馬就要糜爛。
“上使,請上馬吧。”阿兀哈一抖繮繩,走到了二人面前,在他的身後,有兩個部民牽着兩匹矮馬,快速的走了過來。
這些馬都是來自於瓦剌,個子都不高,但耐性十足,還不需要多麼精細的草料,十分適合此地的氣候和環境。
方洪二人翻身上馬,動作利落至極。這倒是讓阿兀哈有些刮目相看,因爲他一直以爲大明人身體孱弱,都習慣於坐轎子,沒想到這兩個人身手會這麼好。
“五仙廟離此地有二十多裡,上使隨我們過來吧。”阿兀哈一抖繮繩,他胯下的馬匹便轉了個方向,踏着小步子,在前頭帶起了路來。
而他身後的騎兵,也黑壓壓的跟着前進。凌亂的馬蹄聲踩踏在地上,讓鬆軟的雪地立時變得堅硬了起來。
這些女真騎兵,已經很適應這種極度嚴寒的環境,哪怕在大雪封路,他們在行走了半天的時間後,便已經到了長白山附近。
“上使,這五仙廟就在山腰之處,我們是現在上山,還是等到明日出發?”在長白山的玉柱峰下,阿兀哈指着不遠處那高聳入雲的上,開口說道。
“即刻上山,不得延誤。”方洪擡頭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到了晚上的時候,天上看不到半點月色。而在此地,山風自間隙之中刮來,好一個風大月黑的夜晚。
“是。”阿兀哈面色不變,立刻讓所有人下馬,然後命人砍來一些樹枝綁在腳下。這山路難走,又被大雪覆蓋,必須用樹枝綁在腳下,纔不會滑下山崖。
“你們帶個四五百人便行,其餘人留在山腳安營紮寨,準備好吃食。”方洪一揮手,止住了阿兀哈要讓所有人上山的舉動。
阿兀哈點了點,然後對着手下人再次吩咐幾聲,便有一半的人留了下來,迅速的開始從馬匹的背上拿出氈布出來,準備搭建帳篷。
這些士兵的動作十分熟練,各自配合有素,釘樁的釘樁,拉繩的拉繩,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有數十頂帳篷被搭建了起來。
而準備上山的士兵,也在腳下綁好了樹枝,一個個站得筆直,看上去氣勢十足。
“二位上使,這裡有些樹枝,勞煩綁在鞋底,不然上山的路不好走。”阿兀哈抱着一捆樹枝,親自送到了方洪二人的面前。
“不用了,我們抓緊時間上山吧,爭取快點解決問題。”方洪還未說話,張宗演便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本來是貪圖省事,才讓方洪調動大軍來破山伐廟,但這幫女真人磨嘰無比,上個山還得在腳下綁樹枝,這不瞎耽誤功夫嘛。
阿兀哈笑了笑,既然方洪二人不願意綁着樹枝,那他也不強求。便直接將樹枝扔到了一邊,然後走在最前頭,沿着山路往山上走去。
五仙廟修在半山腰的一處空地之上,想要上山,只有走那陡峭的山路。山路不過七八尺寬,邊上長着茂密的樹枝,在這大晚上,就如同鬼手一般張牙舞爪的。
越是往山上去,這山風就越大,呼嘯個不停。不少女真士兵必須不住的活動身體,才能抵抗這份寒冷。
倒是方洪二人,腳下穩健無比,在陡峭難行的小道上走的很是順暢。
“就在前面了,這大冬天的,祭拜五仙的人也少了很多,不過在春夏時候,山下的鄉民都會帶着大量的祭品上山,那場面才叫壯觀。”快到走到半山腰了,阿兀哈忽然開口來了這麼一句,似乎是無心的,也似乎是故意的。
“是嘛,不過以後怕是見不到這等景象了。一幫精怪畜生之流,有何資格享用這等香火?”方洪聞言,卻是笑了笑,語氣之中多有不屑之意。
“也許吧。”阿兀哈含糊了幾聲,並沒有再接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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