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少了兩隻大白鴨,這讓大酒缸的老客們少了許多的話題,以往在排隊的時候都會笑嘻嘻地問這兩隻鴨子,今天又吃了什麼好東西啊?胖子他們做的東西是不是又被你們倆嫌棄啦?
嘿嘿,身爲小周師傅的鴨子,就應該有挑三揀四的覺悟,嘗過了小周師傅做的美食,別人做的東西還能吃麼?不能因爲咱們是鴨子就降低標準嘛......
每到這個時候,兩隻鴨子就會嘎嘎叫着表示同意,看它們的眼神兒就能知道。
對於很多客人來說,每天看着兩隻趾高氣昂的鴨子和小周師傅那幾個受氣包般的學生,就是個樂兒,今天這個樂兒忽然沒了,頓時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青田君,這些華夏人在說什麼?
真是太失禮了。!要知道在我們大島國,人們排隊的時候都會保持絕對的安靜,這纔是應有的禮貌。
這就是那位香江國際美食大賽金獎獲得者開辦的酒館麼?如果是,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長長的隊伍已經排到了入口處的假山影壁附近,兩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就站在‘食色天下’四個字的下方,稍微靠後的男子大概有五十歲左右,面上僅有的幾根鬍子都被颳得乾乾淨淨,就像是剛剛剝去了外皮的魯省老蔥。
雖然華夏語不好,食色天下這四個華夏字他卻還是認識的,一個與他的本行業有關,一個與他最大的愛好有關,天下兩個字更是島國人一直以來的野圖展望。
“小小一家酒館,居然掛上這樣的招牌,真是太輕浮了。”
“佐助先生,這些華夏人在討論兩隻鴨子,
似乎這兩隻鴨子原先是住在旁邊的金魚池裡的,和這裡的很多客人都成爲了好朋友,可是今天這兩隻鴨子卻忽然消失了......
這些人爲此感到非常的遺憾。”
“搜狗死內,原來是這個樣子,這些華夏人真是太閒了。”
佐助冷笑着指了下牆壁上的掛鐘道:“下午一點三十分,如果是在我們島國,就連六十多歲的老年人都還在忙碌,爲了家庭和國·家而努力奮鬥,也只有在週末的晚上,他們纔會有時間去居酒屋裡片刻偷閒!
可在這個國家,我看到的卻是一羣閒散的傢伙,他們居然把時間浪費在酒館和鴨子的身上,而且還非常無恥地把這叫做是慢生活?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它把廣闊的國土和無限的資源賜予了這些人,卻對我們辛勤工作的島國人如此苛刻!
青田,你們這些年青人一定要記住,只要有機會,你們就要幫助島國拿回這些本該是屬於我們的東西!
這不是侵略、更不是掠奪,這是最聖潔的戰爭......”
“哦,是這樣的嗎佐助先生?”
青田在心中暗罵,該死的老傢伙,我只是一名《京東日報》的記者而已,
什麼聖潔的戰爭,要戰也該是你們這種不惜花費上百萬日元去吃‘金坷拉’的混賬老傢伙去上戰場,關我們這些年青人什麼事?
真是該死啊,總編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竟然安排我陪這個老傢伙來華夏,剛纔那些話雖然是用島國語說的,可是如果被懂得島國語的華夏人聽到,一定會被打死的,你就不能低調點嗎?
“青田,你有什麼疑問嗎?”
“不不不,佐助先生恐怕是誤會了,我非常贊同您的觀點,不過這畢竟是在華夏,我們似乎應該更低調一些......”
青田壓低了聲音道:“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爲了發動戰爭,您說對嗎佐助先生?”
“哦,你說得很對......看,有個小姑娘走過來了,哈哈,她很美麗!”
走過來的正是吳蓉蓉,這兩個客人中青田的打扮還算非常國際化,看不出是個島國人,可佐助的仁丹胡就太明顯了,這要是換身衣服、再挎上把刀,活生生就是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太君。
雖然很不喜歡佐助的鬍子,吳蓉蓉還是很有職業精神的,走過來甜甜的笑道:“兩位先生,你們的桌子有了,請跟我來。”
兩人跟着吳蓉蓉到了一尊大酒缸旁落座,青田首先用標準的華夏語道:“您好,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嘗試一下週主廚釀造的美酒,
至於下酒菜您看着隨便配幾種就可以了,我們很快的,不會佔用這張桌子太久時間。”
“這個島國人還挺有禮貌的......”
吳蓉蓉笑着點點頭:“好的,我們這裡的三碗不過岡和將相和都是周主廚釀造的,按規矩每人只能點一種,而且不得超過兩角,我建議你們一人點一種,這樣還可以交換着喝。”
“這個建議聽上去很不錯啊。”
青田笑着點了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好的,請稍等。”
坐在一旁的佐助倒是沒有再發表什麼過激的言論,在美食和美酒面前他就是個典型的無國界人士,而且還會對真正的美食和美酒充滿敬意,
雖然表面上十分不屑、甚至還有諸多批評,可那名叫烏庭澤的華夏釀酒師對周棟的推崇以及武宮大人和小島家族對周棟的重視都讓他收斂了很多,這裡畢竟還是人家的地盤,是以美食出名的華夏。
“佐助先生,我其實很不明白,不過是楚都的兩個小酒館而已,也值得我們這樣重視麼?”
青田接到的任務是請佐助幫忙品鑑楚都這兩家酒館的美酒,主要目標是老酒館的玫瑰香露,如果真如小島純子所說是一種難得的香露甜酒,《京東日報》將爲其刊發專欄文章。
青田想不明白報社爲什麼要爲一個華夏‘小城’的酒館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卻也沒多問,在島國職場下屬只管做事就好,是沒有資格詢問過多的。
不過來到楚都後青田就發現這件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得這麼簡單,如果只是品鑑美酒,佐助先生似乎沒有必要與那個叫做烏庭澤的釀酒師‘密談’這麼久吧?
而且離開的時候,那位姓烏的華夏釀酒師握着佐助先生的手,親熱的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本以爲事情就到此爲止了,佐助先生卻不肯立即回國,而是堅持要到對面的大酒缸來,說是還要品嚐這邊的美酒......
身爲一名美食專欄的記者,青田對周棟自然不會陌生,這位華夏名廚不僅奪得了香江美食大賽的至尊金獎,甚至還順便贏取了犬養靜齋的‘鬼泣’,這個消息傳到島國後,在島國廚師界可是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震動,據說連島國唯一的‘大膳師’武宮大人都被驚動了。
根據他掌握的情報,這位周主廚的大酒缸正跟對面的老酒館打對臺打得火熱,以這位周主廚曾經帶給島國廚師界的傷害和對犬養家族的折辱而言,背後有着小島和犬養家族股份的《京東日報》秉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原則,幫一把老酒館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佐助又跑到大酒缸來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一篇正面讚揚玫瑰香露的軟文還不夠,還需要一篇反面批評這位周主廚的文章嗎?
青田對此是有些反感的,他是一名美食記者,可不是什麼美食界的毒舌,並不想因爲一份工作就成爲資本暗算某位廚師的幫兇,哪怕這名廚師是個華夏人。
如果佐助稍微表現出一點要踩壓這位周主廚的意思,他會立即甩手走人。
不就是一份工作麼,青田君可是個有堅持、有良心的媒體人。
佐助略微猶豫了下才道:“好吧,反正以後青田君也要爲此撰寫宣傳文章的,現在告訴你也沒什麼。
或許青田君會非常奇怪,我們爲什麼要千里迢迢的來到楚都、卻只爲了一家小酒館裡的‘玫瑰香露’?
畢竟說到釀造這種低度甜酒,我們島國的釀酒師纔是專家,我們的烏梅酒可是享譽全世界的。”
“是啊,佐助先生,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首先是因爲小島純子,
她對美酒的鑑賞能力就連小島家族的族長都爲之驚歎,稱她爲小島家族五十年一遇的酒界天才,而她卻說在這家老酒館的玫瑰香露中感受到了大地獨有的精華與芬芳......”
“哦,那就怪不得總編大人要勞動佐助先生了啊。
真的是非常感謝佐助先生的賜教呢!純子小姐我是知道的,如果連她也這麼說的話,老酒館的玫瑰香露真的是很了不起,確實值得我們報社這樣關注。”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並不算觸及了青田的底線,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只是純子小姐的幾句話,還不值得我們這樣大張旗鼓,
小島家族事後對老酒館的五兄弟展開了調查,才知道他們的手藝是傳自一位華夏神廚,而且這位神廚最厲害的還是釀酒......”
“哦,原來是一位華夏神廚麼,那豈不是等於我們國家的大膳師,就像是武宮大人一樣!”
“如果不是一位大膳師的傳承,又怎麼可能引起武宮大人和小島家族的共同關注呢,我可沒有興趣千里迢迢趕來品鑑一個小酒館的酒。”
佐助笑着點點頭,島國素來階層分明,按說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對一名小記者和顏悅色的,
可如果這個小記者其實是某位島國財閥的私生子,卻自己都不清楚,而且這位財閥的秘密卻被他在無意間發現,而他的小女兒恰好還沒有男朋友的話,他就會變成一位和善可親且無話不談的長者了......
“老酒館的烏先生看上去非常尊敬佐助先生,想必您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應該差不多吧,這位烏先生是個聰明人,至少他比那個熊掌櫃更懂得抓住機會。”
想起自己與烏庭澤私下‘交易’的內容,佐助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很多年過去了,華夏人還是那樣的愚蠢,哪怕這位姓烏的釀酒師是一位‘大膳師’的傳人,還不是被他非常輕鬆就搞定了?
“既然佐助先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什麼還要來大酒缸呢?
難道說這裡的釀酒師也是來自一位大膳師的傳承?”
青田的任務中並沒有實地調查周棟和大酒缸的內容,這算是佐助的自做主張;身爲一名美食記者,雖然並不反對多嘗試一家的美食和美酒,可青田對佐助的做法還是隱隱有些不爽。
與他那位神秘的父親一樣,青田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其實也隱藏着一顆非常執拗的心。
“青田君,難道你不認爲小島純子錯過了什麼?
這家大酒缸哪怕面對一位‘大膳師’的傳承,也依然可以穩穩壓制對方,讓小島家族垂涎欲滴的玫瑰香露並沒有佔到絲毫的上風。
這說明了什麼?身爲專業的鑑酒師和美食記者,難道我們不應該做些什麼嗎?”
佐助呵呵地笑起來,指着送到面前的四角酒道:“現在,是時候讓我們來揭開謎底了......”
起初這位曾經的天·皇御用品酒師還是擺足了姿態,先是給自己倒了半杯將相和,看看沒有什麼酒色酒香,頓感失望,如果不是青田這個年輕人性急喝得快,瞬間露出驚訝萬狀的表情,佐助可能會立即起身離開。
“真的有這麼差嗎,居然讓青田君露出這樣的表情?”
佐助微微皺眉,他可是個有身份的人,如果是非常差的酒還是不要污染他的嘴巴了。
“不......不是這樣的佐助先生,這酒......這酒......”
平常妙筆生花的青田瞪大了眼睛,正想說什麼,忽然看到桌上僅有的四角酒,頓時閉上了嘴巴,迅速將兩角酒拉到自己面前,好像防賊一般看着佐助。
“都西馬西大嘎!”
佐助感覺事情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青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輕輕嚐了一口。
“什麼!
青田,你真是太狡猾了!
還有小島家族的那個女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故意隱瞞,還是蠢!”
佐助一把抓過自己面前的兩個酒角子,就像在看着他最愛的出自島國少女的‘金坷拉’。
“佐助先生,這酒和我以前喝過的完全不一樣啊。”
青田很快喝完了自己的兩角酒,喝慣了低度清酒的他臉色有些微微漲紅,腦門上也出了很多細密的汗珠,有些期待地望着佐助面前的兩角酒:“您的酒還沒喝完啊......”
“這樣的美酒,當然要淺斟慢飲,怎麼可以像你這樣牛飲呢?”
佐助將兩角酒又往自己身邊拉了下,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小島家族的運氣看來還是不夠好啊......
青田你猜,如果天·皇將這樣的美酒賜予首相大人,讓他帶去參加那場特殊的國·宴,結果又會是怎樣?”
“佐助先生,您是想?”
“不要再說了。”
如果不是因爲青田那位神秘的父親,佐助根本就不會對他說這麼多話,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
“青田,你幫我叫那位華夏姑娘過來,我要見這位周主廚!”
此刻周棟正坐在九州鼎食十七層的私人辦公室中,笑吟吟地望着對面的燕項。
“你是說,其實是烏四哥讓你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