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原來也是一門學問,此刻商青雄是深有感觸。
自己之前吃的那是什麼玩意兒啊?又鹹又澀,好像是半輩子的鹽都被一次吃夠了,大碗的麪湯灌下去,還是渴的不行,商青雄感覺自己能喝下一口井。
再看看人家老周拌的面,入口只是淡淡的鮮鹹,充滿彈性和麪香的麪條在口中化開後,讓人無限滿足的肉香就充滿了他木鈍的味蕾,讓他這個飢渴的棒槌第一次感受到吃也是一種享受。
脆香且沒有半分豆腥氣的嫩豆莖、爽口的黃瓜絲、微甜的心裡美胡蘿蔔絲、香糯卻不失清脆的花生豆、衝口提味兒的青蒜碎......
也不知道老周是用了什麼樣的魔術手段,這些看似沒什麼內在關聯的菜碼被均勻分佈在麪條裡,忽然就有了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某種關連,它們相互補足、彼此成就、共同昇華。
最普通的面、最普通的食材,都是人間的味道,可當商青雄狠狠咀嚼了幾下後就發現自己前半輩子是白活了,二十多年懵懵懂懂,直至遇到了老周,纔算吃到了‘人食兒’。
厚着臉皮又夾了幾筷子周棟的炸醬麪,商青雄開始透過現象看本質,不僅要吃的好,還要吃出個所以然,不顧春伯和周棟他們古怪的目光,開始用一種探討人生的態度繼續自己蹭吃的偉大事業。
“老周,厲害啊?這拌麪的手藝是誰教給你的?”
周棟還沒回答,邢道明就呵呵地笑了起來,傻孩子,這也要問嗎?
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什麼人,那是華夏周面王!對了,如今人家已經是國·宴白案組的組長,有個更好聽的名字,叫做白案之王!
白案之王如果都不會吃炸醬麪,那天下間還有人會吃麼?
周棟笑着看了看商青雄,倒是沒笑話他,其實上次來京都,於老師倒是也沒請他吃過炸醬麪,雖說一提到京都人們就會想起炸醬麪和燒花鴨,可是請遠來的朋友吃炸醬麪也太過慢待了。
袁子丹或許不會這樣想,可這三十年的老醬可也不是說有便有的,隨園主人該沒轍也一樣沒轍。
正宗的京都炸醬麪周棟也是第一次吃,只不過靠着有系統傍身才會瞬間變身爲資深老饕,人家商大少日子過得‘艱難’,不會吃炸醬麪而已,有什麼可笑話人家的?
“呵呵,其實也不用人教,吃得多了自然也就會懂。”
周棟厚着臉皮笑道:“你啊,其實就是吃得急了些,以後記住吃炸醬麪的口徑‘左六右七十三旋,均分菜碼挑弄間,下筷輕柔莫如虎,醬光碗光只在面!’,相信我,多練習幾次後你也行!”
“醬光碗光只在面?”
商青雄仔細看去,果然見周棟的碗裡不見半點炸醬,就連碗內壁也是十分的整潔,碗中的那坨面卻是飽吸了老醬,色呈赤紅,猶如晚霞夕陽,五顏六色的菜碼點綴其中,煞是好看,就如一幅美麗的畫面。
心中頓時無限感慨,這裡面的學問大了!
“老周,我想好了,在京都的這些天裡,我就跟着你吃了,學習學習。”
這還是個挺好學的孩子。
“對了啊老周,剛纔吃了你拌的面,我發現裡面也沒肉啊,可爲什麼就是能吃出肉香呢?”
這次沒等周棟回答,邢道明接口解釋道:“肉是肯定沒有的,炸醬放肉?那隻能說明是醬不夠好!你當邢伯這三十年的老陳醬是說着玩兒的?
十年以陳,醬如幽肉,這便是陳年老醬的魅力了。”
“那邢伯你這醬還有沒有了?給我弄個十壇八壇的,也讓我帶回到隊伍上請戰友們嚐嚐?”
“沒有!”
邢道明一聽臉都白了,開什麼玩笑,這醬平日裡連他自己都捨不得吃,這次要不是聽說華夏周面王到了,才捨不得拿出來呢,光憑春伯和商青雄的面子,還不夠讓他如此‘出血’。
“沒有就沒有唄,邢伯你這麼大聲做啥?”
商青雄偷眼看了看周棟,看邢道明一副十分稀罕老周的樣子,回頭肯定會私下裡贈送老週一些的,到時候纏着周棟要些就是。
“今天能見到周面王,我老邢也算是安心了,名下無虛,心服口服。”
邢道明笑道:“明天我就得去國·宴組委會報道,就不留在這裡了,廚房內有各種食材,以周面王的手藝,想必也是吃不慣別人做的東西,需要的話就請您自己動手吧?
另外京都也有很多不錯的館子,周面王如果大駕光臨,想必他們也是十分榮幸的。”
周棟心說別啊,自己做吃的多累啊?其實我有時候也不挑剔的,真不是毒舌,口中卻是笑道:“呵呵,邢師傅請自便就是。
對了邢師傅,我是不是也應該跟您一起去報個到啊?”
國·宴白案組長什麼的,周棟還真沒放在心上,不過也對國·宴組委會有些好奇,並不介意去看看的。
“哈哈,您不是我們這種吃官飯的,雖然掛名白案組長,其實有點像是古時的客卿身份,像您這樣身份的勤行高人可是還有幾位呢,有的都還沒到達楚都。
所以您不用急着去報到,安心呆在這裡,也享受享受京都的慢生活。
不是我吹噓啊,都說川省的慢生活讓人想往,其實咱京都也不比川省差,咱京都可不光有茶館文化,還有大名鼎鼎的天橋文化呢!”
想起了於老師和自己的約定,還有大白鴨勇勇,周棟點頭道:“這樣也好。”
春伯也是老江湖,跟着蹭了碗老醬炸面後便也告辭離開了,臨走時又特別叮囑了商青雄,要他一定要保證周棟在京都期間的安全。
見到春伯離開,商青雄有些興奮地道:“老周,這才6點不到,後.海的夜生活可是很出名的,要不咱去玩玩兒?”
周棟看看他:“你玩過?”
“沒啊,這不是老爺子管的緊嗎?我這也是大姑娘上轎。”
“算了,我想早點休息了,明天如無意外,於老師應該會過來。”
“那敢情好,有於老師領着,那可有的玩兒了。”
周棟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安,
來到京都後,他就第一時間聯繫了於老師和百味生,於老師那邊電話接通的很順利,百味生的電話卻一直無法接通,總是不在服務區。
這就奇怪了,難道說百味生和勇勇還能在京都出了什麼事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