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一個路癡,最好的辦法就是到處亂逛,把自己也變成一個合格的路癡,然後尋找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基本就還是找不到......
不過有了石不語這個老朋友,周棟他們搜索這位路癡神廚的範圍就可以成千百倍的縮小,
路天明就像一頭到處亂撞的熊寶寶一樣,看似行蹤詭秘不可捉摸,其實也是有一定規律的。
據石不語說,這個人最喜歡跟隨候鳥行動,還說這是他的養生之道,如今剛好是南雁北迴的時間,所以路天明的蹤跡定是在北方區域。
這個人很討厭海風的味道,所以可以排除東部沿海地區;同時也討厭西部的沙風和乾燥的氣候,所以西部也可排除;另外路天明還有一個特點,雖然很喜歡往山野中去,卻一定是在名山附近,只不過很少走那些旅遊熱點路線罷了。
這點倒很像是一名資深老驢友的做派,不過老驢友任何時候都是不會迷路的,路天明卻偏偏是個路癡,這就有點反差萌的意思了。
周棟發現華夏這幾位老牌神廚是一個比一個更有性格,都是些怪人,難怪石不語總說自己幾個是老怪物。
“這傢伙還是個非常怕冷的,北三省肯定不會去,東西部可以排除,現在是開春,候鳥都飛回來了,所以他肯定也不會留在大河以南......
這樣一來範圍就小多了,可以鎖定在華·北一帶的名山大川,再去除他近三年來去過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太山附近,去年這老傢伙還唸叨什麼‘登太山而小天下’呢,我看他此刻多半就流連在太山一帶。
這個老傢伙不喜歡出沒在著名的旅遊線路上,但是絕無人氣的路線他也不會選;畢竟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迷路,也怕萬一遇險連個救命的人都沒有,他可不傻......”
走出太安火車站的時候,石不語拿着張地圖嘟囔着:“好像要找到這個老傢伙也挺麻煩的,
這張地圖還是我讓不二從網上找的老驢友路線圖呢,上面光是比較著名的冷門路線就有三四條,這還沒算上一些不怎麼著名的,周神廚你看咱們從什麼地方開始找起啊?”
周棟看看他,又看看同來的懷良人跟嚴一:“老嚴,你是沙門弟子,聽說你們這一門經常行腳天下的,要不你給個主意?”
嚴一心說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令隱寺香火鼎盛,歲入幾千萬,我還需要行腳?再說我只是個俗家弟子,苦行也跟我不挨着啊?
不過周棟能夠主動詢問他卻不問懷良人,還是讓他心頭暗爽,想了想道:“既然這位路前輩不喜熱門路線,那估計對比較著名的冷門路線也不會有多大的興趣。
要我說啊,咱們就從這幾條非著名的冷門路線中隨便挑一條,萬事隨緣就好。”
懷良人忍不住就想噴他,動不動就萬事隨緣,沙門弟子也太好當了吧?
沒想到周棟聞言竟然點頭稱是,指着地圖道:“說得好,那咱們就走這一條路線吧,如果有緣分,自然會見到路神廚。要是無緣,咱們就自己再想辦法。”
周棟來找路天明其實主要是好奇,如今他在勤行的身份越來越高,心氣兒也是越來越高,還真不相信離開了別人的幫助就無法破解‘食紙’的秘密了,當日還只是早點部小周師傅的時候,他不是一樣破解了八珍面?如今只會信心更足。
***
入春後的太山很美,很多遊人去過太山後感覺也只是平平,那多半是跟着人潮擠懵了。
到處都是人擠人,拍個照刷朋友圈成就都得排上小半天的隊,這種情況下能發現大自然的美才是扯淡。
真正走在老驢友推薦的冷門路線上,你才能靜下心去欣賞路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泉,領略風中誘人的青草芳香,身心歸於天地之間,
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在路上遇到一位不施粉黛、姿色天成的妙齡小女子,手提着放滿了素齋的小竹籃,問一聲小哥哥你要去哪裡啊?我這裡有香噴噴的飯菜......
來歷神秘的妙齡小女子周棟是無緣得見,老怪物倒是與他很有緣分,衆人沿着這條老驢友開闢出的山路走了約莫有兩個多小時,眼見山路漸漸升高,眼前美景迭現,正有些心馳神往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嘈雜人聲,有人聲如洪鐘地叫道:“在這裡擺設路邊攤?
你知道不知道違反了太山景區管理規定!而且你還高價欺騙遊客,一碟小菜就敢賣到兩百元,嘿嘿,這是無視法令了啊!”
在如今這個時代說話能如此大聲、同時佔據法律、道德兩大高地的,必然是說話兩張口的人物,不過沒想到在現如今還有如此認真負責的管理人員,倒讓周棟他們有些感覺意外。
石不語嘿嘿一笑:“看來還真是有緣,應該就是那個老傢伙惹出麻煩來了。
不過管理人員居然深入到這樣冷僻的路線,也真是夠奇怪的。”
懷良人笑道:“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肯定是路前輩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唄,否則管理人員纔不會不辭辛苦地趕到這條冷門路線上來呢。”
前方是一個挺大的山坳子,在坳口處挺立着一棵歪脖子迎客鬆,松下搭了個茅草爲主體的涼棚,棚下有磚石碓壘的火竈,青石爲桌、草木爲凳,還真是個極爲簡單的路邊攤兒。
一個身挑瘦高、頭髮花白,長着對細長眯眯眼的老頭兒正站在涼棚下面,愛搭不理地望着面前的幾個人,好像是連眼睛都沒正經睜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旁邊停了輛高配版的奔馳大G,幾名衣着光鮮的青年男女正圍着兩個穿制服的人說個不停:“同志,就是這個人在欺騙遊客,一碟來歷不明的肉菜居然標價兩百八!
我們雖然不在乎錢、更沒吃他的黑心菜,卻不能容許這種人影響景區的聲譽!”
一名穿制服的人點點頭:“放心吧各位,這是我們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喂,說得就是你!
你有什麼合理的解釋沒有?如果沒有,你這攤子要沒收不說,還得罰你款!”
穿制服的人拿出個小本本和一隻筆:“不說話就當沒事兒了,那還要我們景區管理做什麼?
叫什麼名字?爲什麼跑到這裡搞非法經營?影響景區聲譽,按照管理規定......”
眯眯眼老頭兒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周棟身旁的石不語,哈哈一笑:“你個老石頭,看到這幾個猴崽子爲難我,就不知道過來幫個忙?
哦對了,那個誰誰誰......你剛纔說要罰款,罰多少合適啊?”
穿制服的聽他罵自己是個猴崽子頓時大怒:“就你這種態度,按照最高標準罰款兩千!”
“哈哈,我還當是多少呢,就兩千?不多不多。”
眯眯眼伸手往身上摸索一陣,攤開雙手道:“可我沒錢。”
“你!”
“別急啊,年輕人就得學着穩重些,別動不動就急急火火的,那可就真成猴崽子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不是?”
眯眯眼說着一指石不語:“老石頭,你身後這幾個徒子徒孫看樣子穿得不錯,應該很有錢吧?
江湖救急,幫我給他們兩萬塊罰款,就當是意思意思......走這麼遠的山路就爲了來查我,都不容易啊。”
兩萬塊!
兩個穿制服的眼睛都瞪圓了,這老東西原來是消遣咱們來着,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