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一個

呼,呼,呼!

深夜,少女在街頭沒命似的奔跑,後面並沒有追趕的對象,但是少女卻像是背後有什麼看不見的威脅一般,一刻也不停下來的奔跑,時不時的回頭看上一眼。那燈光照耀下的臉,蒼白如紙,嘴脣乾涸起殼,雙眸之中,盡是恐懼。

跑,繼續跑,不停的跑!

少女在心裡爲自己鼓勁,她不敢停下來,她只有不停的奔跑。

但是體力終是有限的,少女披荊斬棘一般穿過眼前的月香花叢,激起花瓣紛飛。最終一腳踩空,一個踉蹌,再也支持不住。先是雙膝跪倒,跟着往前撲去,整個人失去平衡,完全栽到在地上。還好地面是柔軟的泥土,不然少女那嬌好的臉龐少不得要受一番痛苦磨難。

少女太累了,她臉孔枕着冰冷溼潤的泥士,大口大口的喘息。剛纔奔跑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卻發現全身都在抽痛,尤其是肺部,劇烈的奔跑帶來的缺氧反應讓她的肺感覺像是火燒一般的痛苦。

暫且,應該算是安全了吧!

少女蜷縮起身體,感受着泥土帶來的冰涼。還有幾天,就是學校放暑假的時候了吧。少女心裡一陣胡思亂想,然後一點一點的縮起身體。

這時,她纔有機會,看看自己到底跑到了什麼地方來了。

這是一個帶前後大花園的獨幢三層別墅。這片小區的人都是極富極貴的存在,這個別墅的主人肯定也是其中之一吧。不過爲什麼這個別墅看起來有些蕭條呢?不是建築本身的關係,而是氣氛和感覺。就像是這些漂亮的月香花,很明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不然的話,應該開的更漂亮纔對吧。

這裡的主人是誰呢?少女讓自己陷入不停的胡思亂想之中,以此來分心自己的恐怖。

別墅裡黑漆漆的一片,連一點人氣都沒有,這還真是要鬧鬼的屋子啊。少女又想着,轉而苦笑一聲,鬧鬼其實自己根本不怕吧,畢竟自己……

休息一下吧。就休息一下!

少女再次緊緊的縮起身體,雙臂抱在胸前。精神一旦放鬆,就顯得昏昏沉沉的,雖然在心裡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但是又像是有另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着:“只是小小的睡一會兒,就一會兒而已!”

然後就在這樣的糾結之中,少女沉沉的睡去。

睡夢之中,那讓她驚恐的氣息出現了,少女猛得驚醒,睜眼就看到了那個在漆黑的夜裡依然帶着黑墨鏡的男子的臉。男子俯身看着少女,一張大嘴左右咧開,發出細細的噝噝聲,似乎在說:“怎麼不跑了?”

少女瞳孔瞬間收縮成針,下一秒,她奮起所有的力氣,向那男子推去。

啵的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撞擊到那男子臉上,將他高高的彈起,摔落到兩米開外,砸翻了一片可憐的月香花。而少女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幾分,掙扎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就想離開這裡,再次逃得遠遠的。

但是少女實在是太虛弱了。剛纔那一推,已經消耗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短暫休息的恢復了星點體力,此時猛得站起來,就覺得頭一痛,眼一花,又摔到下去。

“堅持下去,堅持下去。我不能被他抓到!我,我想活下去!”少女不停的給自己打氣,捶打着顫抖的雙腿,想讓自己站起來。但是每站直身體一分,她的身體每一個角落就傳來一分抗議,就像是全身的骨頭,肌肉都在抱怨一樣。

“噝噝!”那個被打倒在地的男子已經站了起來。整張臉已經被打得凹了下去,但是他卻詭異的像是完全沒有受傷一樣,面目變得更加的猙獰,嘴裡吐出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聲音,那被打碎了墨鏡的雙眼之中,盡是腥紅之色。

“你跑不掉的!”男子的聲音就像是兩片薄薄的金屬片刮出來的一樣,極爲難聽。

“我,是,不,會,跟,你,回,回去的!”少女虛弱的看着男子,目光之中滿是絕望,但卻沒有半點屈服。

男子桀桀冷笑,一步步向少女走去。

少女到現在還是沒有再站起來,只能半撐着身子,一點一點的向後挪。也許是那男子故意要讓少女感覺到恐懼和絕望。他的速度並不快,每一步都極慢,這讓少女有了更多的時間向後挪。

很快,一退一近之間,兩人穿過了前面的花園,少女退到了別墅的正屋門口。

在碰到房門的一瞬間,少女很想去敲打那房門,如果裡面有人的話,應該會被吵醒吧,那樣自己也許就可以有機會逃跑了。但是舉起來的手卻最終沒有落下。少女知道,如果裡面真的有人,她這一敲,給別人帶來的,就是死亡。她並不想這樣!

最終,手放下了。少女退無可退,淚水灑滿了衣襟。

吱呀!

但是這個時候,房門自己打開了。

男子瞬間擡頭看向房內,少女也驚訝的回頭看去。

嗆!

金屬撞擊的清脆之聲!

嗡!

一點火苗在黑暗之中亮起,照亮了半張面孔,和一雙手。可以看見,那黑暗之中有人,正在做點菸的動作。

卡!

火苗熄滅。但是那紅色的亮點卻猛得一亮,然後就聽到長長的吸氣聲。

呼!

又是一聲長長的吐氣聲。想來是那黑暗中的人吸了口煙,然後吐出來吧。淡淡的菸草味道瀰漫開來。

“我說你們兩個!”一個慵懶中帶着不滿的聲音響起,跟着是輕輕的腳步聲,那黑暗之中的人慢慢的走向門口,在那屋外的夜燈的照耀之下,一點點的露出了真容來。

先是穿着拖鞋的腳,套着牛仔褲的長長的腿,然後是有點髒髒的T恤,跟着,露出來的是一張滿不在乎,叼着香菸的臉。

這是一個青年,可能也就是剛剛大學畢業的樣子吧。五官很清秀,很細膩,不屬於那種很驚豔的帥哥,但是絕對屬於那種越看越吸引人的那一類。不過此時青年臉上滿是不滿之色。他並沒有被眼前那半張臉都塌陷的男子的恐怖模樣嚇到,反而用極爲不屑的眼神看着那男子。

“你們要在我家裡打架,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收場地費的。”青年一臉認真的伸出手:“誰給?”。

“我,我沒有錢!”少女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

那男子卻是死死的盯着那青年。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爲什麼這個青年沒有露出害怕的模樣。接理說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可以嚇壞很多人吧。難道說,他也是……

不,不會的,這個男人身上沒有半分那種氣息。

“不想死,滾回去睡覺。”男子沉聲道。

青年皺了一下眉頭,用小指掏了下耳朵,撇撇嘴:“一個沒錢,一個態度囂張。你們兩個太失敗了。還有你,你的聲音好難聽,居然還敢隨便說話。你的勇氣可佳,我佩服你!”說完,還真的對男子豎起大拇指。

“看來,你是不想活了!”男子怒了。他本性本就兇殘,殺人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小事,只不過主人不讓他殺人而已。但是現在,他決定要把這青年的手腳都吃掉,只要人不死,那就不算自己殺的了吧。

男子獰笑起來,一步步向青年走去。

“你快跑,他不是人!他會殺了你的。”少女急切的喊道,想撐起身子幫青年擋住黑衣人,但是一個動作,已經讓她消耗盡了所有的氣力,現在的她除了開口說話,已經做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我知道啊!哪有人長這麼醜的。這都醜得爆表了啊!”青年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猛吸了口煙,再吐出來時,那煙卻變成了金色。

金色的煙?

少女以爲自己眼花了,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卻發現那煙真的是金色。那金色煙霧寥寥環繞於青年身前,隱隱的,可以看到金煙之中,有什麼靈動的動物影子在跳躍,看卻無法看清那動物的模樣。

是幻覺嗎?少女問自己,卻馬上給予了否定,因爲一股讓她感覺到心悸的力量從其中傳出。少女大驚,這個青年難道是……

那男子看到那金色煙霧的同時,猶豫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

但是剛一回身,他就停住了。

少女聽到聲音轉頭看去,也是猛得倒吸口驚氣。

就在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那裡。她就像一直都在那裡,但卻隱身了沒有人看到,而現在突然現身了一樣。

小女孩有一頭怪異的黑白雙色的長髮,一張蘋果小臉顯得非常的可愛,穿着一套同樣黑白色像是熊貓裝一樣的外套。冰雪般的肌膚白得讓人嘆息,鮮嫩如露,吹彈可破。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卻嚇得那男子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剛纔對老頭兒說什麼?”小女孩偏着頭,看着男子,輕輕的問,語氣之中有明顯的怒火。那像星辰一樣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妖異的藍芒。

男子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他的頭整個裂開,從裡面露出像是蟲類一樣的腦袋,長長的鉗嘴還有細細的觸鬚,發出尖銳的絲絲聲,卻就是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剛纔他在那青年吐出的金煙之中感覺到了危險,想到主人的命令,決定先行退卻再說。他的退讓,其實是怕麻煩,並非害怕青年。但是此時他的全身卻不受控制的僵硬,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就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一般。那小女孩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讓他無比恐懼的氣息。

這個小女孩,絕對不是人類。

“喂,那醜八怪!”青年突然開口了。

男子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向那青年。只見青年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臺數碼單反相機。

“醜八怪,來笑一個吧!”青年衝着黑衣男子眨了下眼睛,露出古怪的笑容,舉起了相機對着男子。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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