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轉動的湯勺碰撞着瓷盅,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燁的目光落在伶花臉上。
“我這人最大方了,伶花姑娘,前兩天你總是說我小氣,沒給你準備,今天這瓷盅就讓給你喝。”
瓷盅推到了伶花的面前,香氣越發接近伶花,讓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喚伶花爲姑娘,是伶花強烈要求。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年齡始終是大忌。
“大方個鬼,給老孃滾蛋,就你那點小伎倆,少了打趣我。”
伶花臭罵着李燁。
蓋上瓷蓋。
“來人。”李燁長喝。
不多時,遠處守在圍牆外的侍衛長就走了進來。
“殿下。”
李燁頭也不動,夾着菜餚吃了起來。
“去把所有有機會接觸瓷盅的人找來。”
“是。”侍衛長沒有多問,轉身就行動起來。
頓時,府邸是一陣雞飛狗跳,不多時,十幾個人被帶到了李燁的面前,其中有一個侍女被扣押過來。
“殿下,這個婢女曾試圖逃跑,所以被扣押過來。”
侍衛長開口解釋。
李燁偏頭看向那被扣押的侍女,生得有點嬌小玲瓏,被扣押時,仍舊在說。
“殿下,我不是有意在逃跑,只是我家窮,我偷了府上的一串玉珠,想要賣出去,好換點銀錢給家裡,求求你,我只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伶花笑眯眯的看着。
“盜竊,小事罷了,新進入府的人,之前是在那侍候。”
李燁端起瓷盅,走到了侍女面前。
侍女的身體變得顫顫巍巍,有點口舌不清。
“是仁善宮。”
“來,張口。”
侍女顯得有些遲疑,可扣押她的人卻不會遲疑,手指一掐,強迫侍女張開嘴脣。
李燁舀起一勺,給侍女餵了口。
她硬生生被強迫吞入了口中,由於李燁的舉止粗魯,還讓侍女嗆了幾聲咳嗽。
起身,李燁把手中的瓷盅放到了侍衛長的手掌。
衆人是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現在是什麼情況?
堂堂一介皇子,尊貴的殿下竟然給一個侍女餵食。
衆人都十分忐忑,不知李燁心底賣的是什麼葫蘆藥,只要有點眼力勁的人都知道,事情不是想象中那樣,甚至可以惡意點猜想。
侍女變得輕鬆了許多。
她的神態變化盡收在李燁的眼皮底下,李燁走回亭子,坐了一會,一雙眼睛帶有一點戲謔,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也不吩咐。
就是靜靜看着。
“你的惡趣味真是足,你若不是皇子,身在魔門的話,真是天生的魔門優秀苗子。”
伶花讚賞的說。
經由伶花一說,原本變得放鬆的侍女霍然間變得不安,多疑起來,擡頭看向李燁的雙眼,想要說話,可她又不知該如何說。
整個府邸,李燁是具有莫大的權勢。
打死一個侍女都是小事。
尤其是關於李燁在她們一衆下人的認知中,他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她不怕什麼,就怕越說越亂,反誤了卿卿性命。
可在李燁那充滿了野性的目光,太霸道了,讓人不敢直視。
噠。
汗珠不知不覺掉落在地上,侍女萬分緊張。
拿起玉筷子,李燁夾起了菜,再次走動了侍女面前。
這一次,侍女沒有了之前那麼冷靜,身體緩緩顫抖起來,不用人說,其他人都看出了苗頭。
她的害怕絕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只是盜竊。
“我這個人很善良,不喜歡殺人,可世間總有那麼一些蠢貨,死性不改,每次都遞來兇器到我面前,你能不能感受到我的苦惱?”
李燁問向侍女。
侍女慌了,“殿下,殿下,我不知你在說什麼,小婢自幼讀書少,不懂什麼大道理。”
李燁點了點頭,仿是表示認同。
只是這個認同是何含義,只有李燁自己知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也許你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你懂殺人。”
他的臉色陰沉得嚇死人。
“張開她的嘴。”
再一次被強迫張開嘴脣,李燁再次親自給侍女餵食,可這一次餵食之後,侍女立刻有了反應。
先是口吐白沫,後是震顫,臉色迅速發青,變黑。
頭一歪,人死了。
衆人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伶花,驀然多了抹恐懼,想不懂,亭子裡的貴賓竟然這麼淡定,難不成沒有看到侍女的模樣。
“死亡的美感,真不錯,好看。”
李燁在衆人面前掃視一眼。
“真是的,都下去吧。”他揮手,示意人都離去。
死去的侍女被擡走,有人快步跑去廚房,給李燁換了一副新的玉筷。
“唉,總有刁民想害我,做人真難。”李燁走回亭子。
坐在伶花的對面,靜靜旁觀着伶花的吃相,不時冷嘲熱諷。
“你好歹是個宗師,就能不能保持一點形象,姿勢優雅點會死的啊!”
伶花白了眼李燁。
叮鈴鈴作響。
吃飽喝足,她準備活動活動,消化體內的食物,手臂緩緩擡起,放下,步伐交錯踏出,速度並不快,好似一場優美的舞蹈。
隨着時間過去,依舊是那個速度,可她的身影多了殘留,久久不曾消散。
咋一看,伶花仿是多了十數個雙胞胎,身體重疊部分,極具美感。
邊吃邊欣賞。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下午。
坐在嶙峋的假山上,伶花俯瞰着李燁,笑着說。
“我總算知道你爲何要死命練武了,這才處決了一個不要命的傢伙,怎麼還有人這麼蠢,以爲就那點手段就可以置你於死地。”
她託着腮。
“你就任由這些人在你府上,小心陰溝裡翻船。”
李燁打着拳。
“沒辦法,這個世上還是蠢貨比較多,在沒有辦法明張目膽打死我,可又想要我死,那只有選一些陰暗的手段,不試不知道,萬一成了。”
老實說,李燁也是不厭其煩。
但終究是忍了下來,一次處理一個,不如讓這些人都露頭,到時候一次性解決掉。
解決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
在沒有鎮壓整個宗府的實力前,他只能老老實實照規矩辦事。
“你倒是看得通透,什麼時候介紹你的哥哥跟我認識,幻魔門的魔崽子們正在嗷嗷待哺,要給魔崽子們找點事幹。”
伶花催促道。
“我一直有個好奇,你們魔幻門的人都像你這般不靠譜嗎?”李燁問道。
伶花氣鼓鼓了。
“你什麼意思,我不靠譜,我怎麼就不靠譜了,你倒是說說看,說的不對,那我就要再好好教訓你一頓。”
李燁搖頭,“我看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事,何必要總拿來說。”
虞京亂是亂了點,但歷史多次證明。
只要這種亂超過了猴祖的忍耐程度,它就會出手,根本不就是適合魔門壯大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