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8月,第11屆奧林匹克運動會在柏林舉行。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開動全部宣傳機器,大肆鼓吹“奧林匹克精神”,宣佈柏林的大門向所有的人開放。希特勒甚至作出了“令人震驚”的讓步:允許一些德國猶太人優秀運動員代表德國參加競賽。而他們這樣做的最大目的,就是期望在這屆奧運會上,證明“雅利安人”的種族優越性。
希特勒“納粹哲學”的第一個基本內容,就是極端的種族主義的觀念。它宣揚日耳曼—雅利安人是世界上最優秀和最高級的人種,因爲“雅利安人”給德國人帶去了高貴的血液、藝術和知識的天賦。
正如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中所寫到的:“?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人類文化、一切藝術、科學和技術的成果,幾乎完全是雅利安人的創造性產物……只有雅利安人才是一切高級人類的創始者……他是人類的普羅米修斯,從他的光芒四射的額頭,永遠飛迸出神聖的天才的火星,永遠燃點着知識的火焰,照亮了默默的神秘的黑夜,推動人類走上征服地球上其他生物的道路。”
同時,希特勒認爲猶太人和斯拉夫人變成了人類種族的“糟粕”,他們是下賤的種族,猶太人應當被予以**和精神上的消滅。而斯拉夫人,如捷克、波蘭和俄羅斯人也只配爲日耳曼人伐木,做提水的奴僕,歐洲和世界的其他民族也應當如此。
在這屆奧運會上,德國獲得金牌數第一,共33塊,希特勒爲他的“種族優越”感和他的“雅利安人至上”論在奧運會上得到“實際證明”,感到十分歡快。但同時,希特勒和納粹高層,也同樣十分鬱悶。就是他們寄予厚望,想真正證明雅利安人素質第一的田徑賽場上,偉大的雅利安人,卻被一個讓他們的歧視的黑人超越了。
美國著名黑人運動員歐文斯,狠狠的在田徑賽場上,給了希特勒一個反證。歐文斯在11萬觀衆面前,先後奪得100米、200米、跳遠、4x100米接力4項金牌,平、破奧運會記錄12次,成了本屆奧運會最成功的運動員。
在歐文斯來柏林參加比賽前,納粹分子已經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們甚至告誡德國的田徑運動員:“你們的唯一敵人就是歐文斯。”實際上,納粹方面心裡也很忐忑,一來希望自己的運動員能在比賽中擊敗歐文斯,以證明“日耳曼民族”的優勝;一方面又怕不敵歐文斯,從而落下一個千古笑柄。在這種忐忑中,納粹德國用了一羣運動員和歐文斯進行車輪戰,結果發現歐文斯真的是田徑場上的上帝。
不過此時田徑賽場上的“雅利安人”和黑人大戰還沒展開,預賽中,範哈兒關注的對象,也主要是中國隊員。本來按照歷史發展的話,因爲長途旅程沒有恢復體力,中國除符保盧一人通過撐杆跳高及格賽外,其他全遭淘汰。但這一次,因爲大家都養精蓄銳,包括程金冠、劉長春等運動員在內,大家的體力和精神都非常好。
結果十個運動員參賽,到是有五個進入了決賽,其中就有名將程金冠、劉長春和符保盧。
“真是太棒了!”範哈兒笑着連連鼓掌。
從這次的比賽中看,那三位名將的成績都還不錯,只要發揮出他們的最好水平,進前三名那肯定是沒問題。
“恭喜範將軍,中國運動員這次表現很不錯。中國人也是一個有悠久歷史的民族,可以和雅利安人一樣,站在世界優秀民族之林。”
陪同範哈兒觀看比賽的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一邊對中國運動員的成功,表示祝賀,一邊卻也還是不忘對範哈兒再次宣傳了一下“雅利安人”的種族優越性。
在德國,在納粹黨中,種族論,可不僅僅是希特勒一個人的特產。
在他的主導下,這已經是一個非常深入人心的主見了,面前的這位戈培爾博士,就是希特勒種族言論的最有力擴音器。
納粹德國宣傳部長戈培爾這個人的樣子很有趣,一副癟叄似的尊榮,與腦滿腸肥的戈林形成鮮明的對照。他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女性的氣質,而且還特別注重自己的外貌打扮,讓人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個同性戀。但他妻子爲他生下的11個子女,清清楚楚地說明人不可貌相。由於希特勒從來不帶愛娃.布勞恩到公開場合露面,戈培爾太太實際上就扮演了納粹德國第一夫人的角色。
希特勒派遣戈培爾夫婦來陪同範哈兒,確實是把他當成來訪的外國元首一樣接待了。
“呵呵呵,哪裡,他們三個的成績,哪裡能和最優秀的德國運動員相比。”範哈兒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到不是他故意降低姿態奉承對方,因爲那也是一個無奈地事實,劉長春他們三人的成績,想爭奪第一名,確實還是非常困難的。
“呵呵,您謙虛了。”戈培爾一邊笑着,一邊卻也不再讚美。
他內心的民族自豪感,確實還是認定雅利安人,肯定比中國人要優秀。
一戰戰敗後,德國戰爭賠款的數目驚人的大,經濟很快就陷於破產的境地,而戰勝國政府卻死活不肯減免債務。德國人只好靠把他們的貨幣貶值這種割肉補瘡的自殺性政策來苦苦應付,馬克在幾個月內就變成了廢紙,失業率節節攀升。上百萬人在街上游蕩,由於長期找不到工作,他們連房租都交不起了。騷亂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人民對政治的興趣空前地高漲。
在此期間,退役後被現實掃蕩了一切就業幻想的希特勒也開始認真地思考政治問題。他此時的思想很像是一位典型的過激憤青,腦子裡非敵即友。和當時大多數人一樣,他相信有人在蓄意破壞德國經濟。只有消滅這些敵人,德國才能重新振興。這些敵人是誰呢?首先是猶太人,因爲他們手裡掌握着大量的財富,卻寧肯放高利貸,也不願意拿來創辦企業,爲社會製造就業機會,爲富不仁;他們的服裝和信仰與其他德國人格格不入,相互間又結成關係緊密的小圈子,自絕於主流社會;而且他們以前得罪過希特勒,但這並非最主要的問題,對猶太人的迫害由來已久。其次是英、法、美這些“帝國主義”國家,他們的腦子裡只有錢,毫無人道主義觀念。持這種觀點的並非只有希特勒一人:他很快找到了幾個志趣相投的夥伴,秘密組建了一個小政黨“德意志工人黨”,當時的黨員只有7個人。
想實現偉大的復興,德意志民族還需要建立足夠的自信心和自豪感,它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已經被基本上摧毀了。希特勒和他的同志們爲此引進了“雅利安人”的概念,雖然它被歷史界證明是錯誤的:現代德國人與公元前1500年入侵印度的雅利安人雖然同屬印度-日耳曼語系,但相互間充其量只是遠親的關係。不過希特勒他們既不是歷史學家,也不是考據學家,“雅利安人”這個詞,被他們簡單地等同於日耳曼人-羅馬帝國的征服者,世界上最優秀的人種,肩負着拯救整個歐洲,整個西方的神聖使命。
希特勒理想的“新人類”必須比“舊人類”更智慧、更強壯,稍有遺傳學或配種學知識的人,都應當知道達到這一目的的最佳方案是什麼。希特勒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大量的殘疾人被隔離,被禁止生育子女,甚至被處死。爲了同樣的目的,全德國的居民都被責成編寫本家的族譜,以證明自己純正的“雅利安”血統。
不過話有又說回來了,這位老希歷史也許學的不好,但在治理德國恢復經濟危機後的傷害上,卻是還是作出了傑出貢獻的。
1933、?1934、1935,僅僅叄年,希特勒就把德國-這個之前全世界赤字和失業率最高的、實際上已經破產的國家改造成了世界名列前茅的經濟強國,而且這完全不是靠外國投資和援助取得的。在這叄年內,德國的年均經濟增長率無疑遠遠超過了100%(當然這也得益於大量舊工廠重新開工),世界經濟復甦等客觀因素,而德國國民的失業率從30%以上降到零(除了蹲監獄的那些猶太人和反對派以外)。
更加驚人的是,希特勒實際上兌現了他競選時的諾言,爲德國人民實現了共同富裕(決不是讓少數人率先富起來),而是讓廣大工薪階層和管理階層一起富起來。工資上漲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管理階層不久就找不到什麼東西,是他們買得起,而工人們買不起的了。想象一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德國工人,叄年前還在下崗,爲了每小時工資只夠買一塊麪包的臨時工崗位,和左鄰右舍爭得頭破血流。而叄年之後,卻坐着豪華遊艇去非洲或美洲享受陽光假日去了。工薪階級有權並有錢出國度假,這之前在人類歷史上還從未有過-英國沒有,美國沒有,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工人直到現在還沒有(甚至想都不敢想),而在?1935年的納粹德國就有。這就不難理解,爲什麼此時的德國人,會那麼的熱愛和支持他們的領袖啦。
範哈兒相信一點,如果希特勒沒有發動後來的二戰,他絕對會成果德國曆史上最被人銘記和稱讚的元首。
在奧運會第一天的日程裡,其實就已經得到了證明。
1936年8月1日的柏林,那是希特勒和納粹黨宣傳的盛大舞臺。那是一屆高科技的奧運會,場面前所未有的壯觀。
除了開幕式上一架插着國際奧委會會旗、名爲“興登堡”號的飛船在體育場上空盤旋;在一個巨大的交響樂團的伴奏下,300多人的合唱隊唱起了《奧林匹克之歌》。所有人都被震撼了,美國代表團曾經爲是否要參加納粹主導的奧運會展開爭執,而看着這樣壯觀的場面,美國人也被震撼得一塌糊塗。
成百上千的外國運動員,其中包括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波蘭人、中國人……這些德國未來死敵的運動員們,集體向觀衆席上的希特勒和納粹官員們行舉臂禮。它也同樣是希特勒的獨創,在當時的歐洲被看作極其時髦的禮儀。
希特勒作爲德國的國家元首在開幕式上致詞,他特地穿上了陸軍元帥的制服。德國人將奧運會的五環標誌印在體育場的鐘樓上,並在五環標誌的上方添加了一隻尖爪怒目的老鷹。體育場的四周到處都懸掛着巨幅帶有納粹標誌的旗幟,能容納10萬多人的體育場內擠滿了納粹的追隨者和全副武裝的黨衛軍。希臘人將一枚從奧林匹亞帶來的橄欖枝送給希特勒,希特勒微笑着接受了。這時,觀衆席上響起了排山倒海的歡呼聲,10萬多條手臂齊刷刷地斜指天空,“嗨,希特勒!”的口號經久不息。
希特勒是整場開幕式的主角,全世界的人們通過電視、電臺轉播和報紙領受着柏林奧運會的盛景。那時的德國人以希特勒爲榮,他們視希特勒爲神,對納粹的崇拜掃蕩了一切。那些質疑納粹、抨擊納粹的聲音,很快被淹沒掉了。
在一日舉行的比賽裡,前3個項目的金牌都被白人摘走了。希特勒洋洋得意,他斷定雅利安人種是最優秀的,一定會在此屆奧運會上取得前所未有的勝利,至於有色人種,別想在德國的土地上創出什麼成績。
希特勒爲此特意召開酒會,宴請賓客,並且發表了即興演講。
範哈兒感覺很有幸,親眼、親耳聽到了一次希特勒的演講。
和上次在總理府辦公室中的演講不同,那時候可能還屬於“談話”,並不是希特勒刻意營造的演講。而這一次,希特勒卻是當着衆人的面,進行的一次公開演講。
希特勒的演講有很多不同與別人的特點:首先,他在演講前一定要沉默很長的時間,一直等到羣衆由鬧到靜,又從靜到嘰嘰喳喳時,纔開始發言;其次,他演講開始時語調極其平緩,但很快就激昂澎湃起來,伴隨着手舞足蹈,還經常掂起腳尖,幾分鐘內就可以達到歇斯底里的境界;再其次,他的演講從來不超過半小時,往往只有十分鐘左右,在此期間,他不會給聽衆任何打瞌睡或織毛衣的機會;最後,他演講的內容相當簡潔,提到最多的就是“德意志”、“國家”、“民族”、“振興”、“正義”、“敵人”、“形勢”、“鬥爭”、“成就”?之類的詞,從來不引經據典,只談論現代的事情。在他牙縫裡冒出的每一個字都洋溢着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氣息,令從幼兒到老者的全體人民都爲之熱血沸騰,那種瘋狂的場面使得文革都黯然失色。
“先生們,我從不相信外國人的援助!從不!我從不相信那些來自我們國家與民族之外的所謂援助!德意志的未來要靠我們的人民!只能靠我們的人民!德意志人民,神聖的德意志人民,必須用自己的勤勞、智慧、冷靜、勇敢來克服一切困難!只有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前進,我們的民族才能振興!那些所謂的外交和非政治性援助的唯一目的就是破壞我們國家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敗壞我們民族的鬥爭意志!在那些所謂的國際組織和協議裡,也隱藏着同樣不可告人的邪惡目的!……希特勒領導下的德意志政府只爲本國人民的生存和發展而奮鬥!那些我們永遠的敵人,德意志永遠的敵人,從他們的舌頭上流出來的只能是謊言!任何與他們合作的企圖都是對德意志民族的背叛和犯罪!背叛和犯罪!我們將和這些無恥的、邪惡的敵人們鬥爭到底!鬥爭到底!直到永遠!直到徹底消滅他們爲止!……我們已經克服了無數的困難,獲得了無數的成就,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我們!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德意志人民!……”
山呼海嘯般的掌聲與叫好聲貫穿了他的整個講演過程。
範哈兒內心暗自思考,如果把裡面的“德意志”一詞改成“中國”的話,這篇演說應用在國內,是不是也有巨大的市場呢。是否也會在近現代的中國獲得同樣大量的支持者呢?
不過隨即卻又搖了搖頭,要真是那麼做了,不管效果如何,歷史肯定會把自己的演講和這位老希的演講相提並論,那樣等二戰之後,自己的名聲就壞了。
其實希特勒宣揚的,那是一種極度排外、惟我獨尊的右傾民族主義思想,與一戰後德國人極度的失落感截然相反,但又緊密相連,它們形成了一把利劍的兩道鋒刃,都是可以殺人的,而且是殺人不見血的。當時有報刊曾經這樣評論希特勒:“此人正在用演講殺人。”
後來的歷史證明了這句話的高瞻遠矚。但不能單純指責希特勒本人,德國後來的納粹化並不取決於他的這種思想,而取決於全國人民對於這種思想的認同感。事實上,不僅僅是在德國、意大利、奧地利和日本,就是在捷克、丹麥、波蘭,甚至法國和蘇聯,都有希特勒的支持者和崇拜者,在當時,那是一股席捲全歐洲,甚至半個世界的浪潮。
如果不是當時的世界秩序缺乏公德和仁慈的話,如果沒有英、法、美等國對德國**裸的無情剝削,如果不是魏瑪共和國把經濟治理得一團糟,並且還不斷喪權辱國的話,這種思想浪潮在德國絕不會有供其生長的土壤。人民會對希特勒的演說無動於衷,甚至大加嘲諷,而他也只好重操舊業,到街頭去賣畫了。以他後來執政時表現出的藝術水準看,他如果一心撲在繪畫上,也許還真能成爲藝術大師呢。衆所周知,這種人的精神狀態一般都與常人有所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