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直覺,我覺得那裡應該是這塊風水寶地的穴眼。
他揹着兩個死孩子來挖穴眼,難道是想把他們埋在這裡?
要不然就是這裡還埋着一個孩子的屍體……
事實永遠比想象更讓人感到震驚。
將近一個小時之後,那人影終於撂下了鐵杴,坑已經挖得挺深了,到了他齊腰的位置,他彎下腰,又捯飭了一陣,抱出一個圓滾滾的如同西瓜一樣的東西。
我生怕他再抱出一個人頭,眼睛瞪得老大仔細看了一陣,才發現竟然是一塊石頭。
他抱着那石頭反反覆覆端詳了好長時間,最後哈哈大笑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欣喜若狂。
這聲音有點印象,在哪裡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
月光下,這石頭很圓,根本沒什麼特別之處,他爲何會高興得如此忘乎所以?
他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放下,蹲下腰自坑裡一連串的又抱出了四個,個個大如西瓜。
上來之後,他盤腿坐下,顫巍巍地抽出別在腰間的菸袋杆子,輕輕地往圓石頭上敲了下去。
這石頭很脆,或者這根本就不是石頭,只是長得有點像石頭。
一敲之下,竟然掉下來一大塊。
他敲得很謹慎,好像裡面有什麼寶貝,生怕一用力就給敲碎了。
片刻過後,西瓜大小的圓球已然變成了鵝蛋大小,我驚奇的發現,那東西居然會發光,光線如一層薄薄的霧氣,柔柔白白朦朦朧朧,卻讓人感覺很真實,仿若夜空中毛哄哄的白月亮。
難道這東西是夜明珠?我沒見過夜明珠長什麼樣,帶着詢問般的目光看向程瞎子。
我一直認爲程瞎子不是真瞎,此刻更加讓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見程瞎子略張着嘴,嘴角還掛着口水,一臉癡迷,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那邊。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有點始料不及,那蒙着臉的人捧着那珠子看了一番,竟然開始撕扯起來。
這珠子居然是軟的!
再看他撕扯的感覺,分明就是一個繭!一個碩大的繭!
這繭韌性十足,他撕扯了很長時間也沒能扯破,最後不得已從麻袋裡摳搜出一把刀子,將繭剖了開來。
一個又白又亮的東西咕嚕一下滾到他的手裡,只見他一張嘴,把那東西送進嘴裡囫圇着吞了下去。
同時,我聽到身旁的程瞎子也咕咚一聲嚥下了一口口水。
再看向那蒙面人,他閉目打坐起來。
風水寶地之下,藏在某種材質裡的大繭,會是個什麼東西?
程瞎子肯定知道,但現在我不敢出聲相問,看得出來,那蒙着臉的人絕對身懷道術,驚動了他,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我靜靜地趴在草叢裡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牛瘋子曾經跟我說過的一件事。
他說,但凡靈寶,或者非凡之地,七步之內必定有異獸或者異物守護。
比如千年太歲頭上生着一層奇毒無比的褐色菌類,狀如塵土,不知道的人觸之必死,這就解釋了人們所說的不能太歲頭上動土。
再比如長成人形的人蔘旁邊常年盤踞着毒蛇,如果有人試圖挖掘,毒蛇就會取他性命。
這大繭出自風水寶地,白光閃閃,自然不凡,難道繭中的東西是什麼異寶?
那蒙面人打坐片刻後,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要將體內的濁氣全部呼出,而後睜開了眼。
我發現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先前微彎的腰此刻挺得筆直,身體似乎整個大了一圈。
這似乎印證了我的猜想,這繭中之物定非凡品,好像可以讓人返老還童。
這讓我有些眼饞,這麼好的東西賣給那些垂垂老者得賣多少錢啊!要是能弄一個回去就好了……
精氣神明顯變好的蒙面人沒有繼續再剝另外幾個繭,而是將寶生跟小翠的屍體自麻袋中拖了出來,又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將剩餘的四個圓球裝了進去。
這之後,他開始擺弄起那些東西。
他帶來的東西還真不少,好幾捆蠟燭,香,黃紙,還有一個狀如小鍋,但卻比小鍋小很多的玩意兒。
我不解地看了看程瞎子,程瞎子好像有些累了,將腦袋伏在胳膊上,不再看向場間。
我屏息凝視,心想着今晚的一切謎題,終於要見分曉了。
擺弄好那些東西,蒙面人又開始擺弄起寶生和小翠的屍體。
他將兩具屍體身上落葬時穿上的衣服扒了下來,就在我認爲他會將赤身裸體的兩具屍體重新埋進風水寶地的時候……
他竟然拿起了一把刀,朝着小翠的臉上……
他忙活了一陣子,隨手將從兩具屍體上切下來的肉,丟進旁邊那個類似小鍋的器具裡……
我感覺要瘋了,這已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挖人屍體就已足以讓人震撼了,他現在的舉動又何止是瘋狂……
我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感覺他那刀子像是劃在了我身上,我身體裡的血液,因爲恐懼迅速冷卻,凍結,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厲害,強咬着牙纔沒有喊出聲來。
忽然他猛地回頭朝着我和程瞎子藏身的方向看來,目光犀利……
完了!完了!被他發現了!
我嚇得把腦袋埋在兩隻胳膊下,一動不動,無限絕望。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
再擡頭,我看到了火光,原來是他點燃了蠟燭,並把那個裝有寶生跟小翠肉的器具架在了蠟燭的火頭之上。
過了一會,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將裡面包着的粉末倒進了那器具裡。
瞬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從那器具裡飄了出來。
這味道有點油膩膩的香,又有點淡淡的腥羶,讓我覺得噁心,我捏住鼻子,拼命壓抑住想吐的衝動。
氣味這東西無孔不入,此時整個山崗上都彌散着讓人窒息的味道,就連一直不動的程瞎子也禁不住皺緊了眉頭。
蒙面人似乎很享受這種味道,不時把鼻子湊過去,深吸一口,然後再閉上眼睛。
簡直就是個變態!惡魔!
什麼樣的人會在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挖墳割屍烤肉?
他烤肉乾什麼?難道是爲了吃?今夜的經歷給我的刺激太過猛烈,即便他真吃了,我也不會感到驚訝了!
我有點恨起程瞎子來,勾引我來看戲,不知道我好奇心重,一勾就上鉤?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那蒙面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蠟燭燒了好幾捆之後,他並沒有吃肉,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