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江晁和望舒便定下了巴蜀之地的未來。
望舒隨手一畫,便改變了溫績父子的運勢,本來就是一個虛擬的設定,但是江晁看着那氣運高漲,不知道爲何真的有種要應驗的感覺。
當你的力量強大到能夠影響無數人的時候,你的一筆一畫,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都能夠影響他人的命運。
而這看不見的東西具現出來,或許就是氣運的漲落。
江晁:“你這什麼時候選了一大堆爭龍的角色,還來了個氣運功德和候選人排名?”
望舒:“最近剛弄出來的,完善了九鼎的設定。”
雖然江晁覺得目前看來,溫績父子是最適合接管巴蜀的人選,不過現在有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北朝正在攻打胤堇二州,目前二人也是被拖在了那邊。
整個局勢如同一團亂麻,不過這也正常,這個時代的九州山河本就是一團亂麻。
江晁:“堇州打起來了,應該問題不大吧?”
望舒:“問題不大。”
江晁回過頭,看向瞭望舒。
“你認爲溫績父子一定贏?”
望舒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然後說。
“不是!”
江晁:“那爲什麼說問題不大,不怕投資打了水漂?”
望舒:“我發現不論誰打過來,他們都得維護我們的社廟地神,承認我們對於地獄的管理權,所以誰打贏打輸,問題都不大。”
望舒覺得無所謂,輕鬆自在地在天界坐着她的月神車輦。
不過江晁也覺得溫績那邊問題應該不大,畢竟只要將陽城守住了,北朝是打不動這胤堇二州的。
所以他還是讓望舒安排一下,讓五鬼道這邊去聯繫溫績那邊,看他敢不敢這個時候接手巴東地區,甚至說有沒有那個勇氣敢於吞併整個巴蜀。
望舒:“巴王這邊呢,怎麼辦?”
望舒給了個建議,將巴王直接打入地獄。
她說:“這巴王擁有着豐富的享受經驗,每日裡都住在宮殿裡過着雲中君都羨慕的生活,如果將他打入地獄的話,將他的那部分記憶一點點提取出來,香火龍庭一定會更加真實。”
“而且相關的記憶和感受融入虛擬世界,天界的真實度也一定會增加。”
“你之前不是很嫌棄,說香火龍庭的真實度很差麼?”
江晁:“等溫氏父子那邊過來吧,現在巴王如果死了,瞬間整個巴蜀便是大亂,所有的秩序將會被徹底摧毀。”
“讓一個巴王死很簡單,麻煩的是巴王死了之後,怎麼樣讓秩序最快最迅速地穩定下來。”
望舒:“那巴王很快便要到巫山了,不管他可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江晁:“把他趕回去。”
望舒:“表演不看了,你不是說想要欣賞一下藝術麼?”
江晁:“欣賞不來那麼前衛的藝術。”
下里巴人的雲中君,拒絕了巴王所帶來的時尚表演,融入這個時代的前衛潮流。
望舒有些惋惜:“可惜,我還挺想看看的呢,真的不陪着我一起看看麼,體會一下藝術的氣息氛圍?”
江晁轉過身:“我得是造了什麼孽,纔會陪你看這種東西。”
討論完了關於溫氏父子,還有巴王的事情過後。
江晁來到了另一邊的一座供奉着梨花翁的木仙廟前,望着那座煤電廠。
多日前。
巫山神女便以醫療生命基地、煤電廠爲中央區域,控制着藤妖連接向四面八方的其他設施機構,尤其是附近的一座黑石脂小地獄。
那藤妖每日裡鑽地的速度是幾十米,最長的長度極限爲五百米,之後纔會紮根下來汲取養分,維護電纜。
不過這並不是問題。
山魈揹着基站和太陽能板帶着藤妖爲其供能,同時進行協助,每隔一里路放置一隻藤妖,陸陸續續地也就將這一段段地下線纜鋪設成功了。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距離這些山魈還會種一棵樹,其外表看上去是樹,實際上是一個集合變壓器、斷路器、繼電器、電容器和電抗器等設備爲一體的存在。
今天,便是附近幾座小地獄和醫療生命中心連接成功的日子。
“嗡嗡嗡!”
一陣陣轟隆響聲不斷傳遞開來,一個個開關不斷被打開,江晁看着那座煤電廠正在運轉,冒出一陣陣煙氣。
電力隨之傳遞向遠方,那些地底下的藤妖一個接着一個微微蠕動起來,在經受着考驗。
最終,天神相的視角里傳來了一個又一個通電成功的訊號。
這也代表着醫療生命中心基地,徹底在這裡紮根下來了。
而這個時候,天神相的視角里月神望舒出現在了江晁的身邊,指着其中一個電閘開關和線纜的走向對着他說道。
望舒:“你猜這條線是通往哪裡的麼!”
江晁:“那邊好像是巫江,你不會說這條線路從水下面鋪設過去了吧。”
望舒:“是的,不過還沒有開始。”
“明天就要開始鋪水下電纜了,相比於地下電纜,水下的電纜鋪設就要簡單快速多了。”
“沿途都有着霸下、黃泉之舟,還有着丹龍號在,鋪設水下電纜應該很快的。”
“目前限制最大的,是巫山神女的藤妖製造速度。”
“不過,先連接上阜縣那邊的社廟和小地獄問題不大。”
“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將胤、堇二州的所有社廟、小地獄全部都連接起來,也將醫療生命基地和黃泉基地連接起來。”
“但是這樣一來,我們的發電量又會變得不夠用了,牡丹龍宮那邊的進度還是要加快了。”
江晁聽着望舒喋喋不休地說着關於各種施工建設計劃,聽完之後才問道。
“你準備怎麼將巴王趕回去?”
丹龍號停在了下游,沒有開上來,望舒目前能夠使用的常用手段也便是山魈、無人機了。
不過這一次,望舒很明顯準備讓巴王見識一下她的新“科技”。
“不專門派山魈過去了,最近山魈們都很忙。”
“剛好順路,就讓巴王見識一下妖怪的模樣。”
江晁想了一下,雖然望舒總說要讓巫山神女製造出第二種妖怪來,但是目前似乎就只有一種藤妖。
第二天。
夜深。
已經改名爲巫山神女峰的半山腰上,塢堡之中的衆人魚貫而出,朝着山下走去。
“快些。”
“將火把點起來。”
“怎麼了?”
“巫山神女出行,吾等要去迎接。”
“聽說巴王要來了,莫不是這廝驚擾了巫山神女?”
“巫山神女不會真的要接見巴王吧!”
“怎麼會,這幾日我看神女峰後黑煙陣陣,定然是神女發怒,那巴王定然是惹惱了巫山神女。”
“那巴王就是個蠢貨,什麼話都敢說,我看是丹藥磕多了,這一次,那巴王怕是要遭天譴了。”
已經改爲供奉巫山神女的五鬼道衆舉着火把,一路到附近的一條河流旁。
山上突然出現了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有着大批的樹葉落下,又有些像是溪流的聲音。
衆人驚奇,舉目向着高處望去。
隨後。
他們便看到了那是什麼發出的聲音。
那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涌動,鋪天蓋地地從山裡衝了出來。
看上去。
如同萬山之蛇共涌。
這般多的藤蔓匯聚在一起,才發出那種如同水流一般的聲音,而沖刷下來的氣勢,也如同洪流過境一般。
“巫山神女來了。”
“速速跪下。”
“莫要擡頭觀望,將火把舉起來。”
道徒們列於道路兩旁跪下,低頭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藤蔓從面前的道路沖刷而過,有的甚至直接從自己的腳下竄了過去。
這等場景,已經低下頭顱的道徒也一個個嚇得閉上了眼睛。
而在“萬山之蛇”跟隨拱衛之中,巫山神女的法駕和座下鬼神也終於現身了。
首先出現的是巫山黑魈,這些黑魈早已經改頭換面,化爲了鬼神,此刻手持雷鞭雷棍或者其他“法器”,列陣於前後。
巫山神女坐在法駕之上,一側赤豹緩緩前行,手中撫摸着一隻花狸。
其法駕之下。
駕馭着“萬山之蛇”浩浩蕩蕩而過,身後黑袍鬼神高舉着丈餘高的羅傘。
帝王出行頭頂黃羅傘,如同華蓋,不過巫山神女的這把羅傘是白色的,上面繡有各種奇珍異獸。
傘的邊緣還掛着風鈴,風一吹,便發出悅耳動聽的鈴聲。
其走到哪裡。
那聲音也越來越近,沿途的道徒立刻將頭低垂得更深了。
就這樣,巫山神女一路而過,將那“萬山之蛇”送入了江河之中,看着那藤蔓層層疊疊地涌入水底。
而遠方。
一隻只霸下的龜殼也漸漸浮現,猶如水中孤島。
藤妖大批開始跟隨着這些霸下遷徙往胤堇二州,而拿下霸下也在不斷地將各種資源,尤其是線纜送到巫山神女峰這邊,以供應巫山神女製造更多的藤妖。
巫山蛇女召那“萬山之蛇”而來,送入江河後歸來,立於山巔之時。
巫山神女回過頭,看着下方衆多拜自己的凡人說道。
“巴王無道,不想修身立德以保萬民,今反不畏上天褻瀆神祇,可見巴國氣數已盡。”
“若不與他個報應,不見我的靈感。”
衆人駭然,不斷磕頭。
他們這才明白。
原來剛剛那浩浩蕩蕩的“萬山之蛇”過境,竟然是巫山神女召來,給那巴王個報應的。
木仙廟前。
江晁看着原本這裡大量的藤蔓全部清空,突然之間還有些空落落的。
而這個時候,聽到了巫山神女說的話。
江晁:“我怎麼感覺這段詞很耳熟?”
望舒:“封神榜沒看過麼?”
江晁恍然大悟:“所以你也派了個妖怪,去將巴國攪亂?”
不過別人女媧娘娘派遣的可是千年的妖精,別人生的那是個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容顏絕世無雙,光靠一張臉就能禍國殃民。
望舒這派過去的,是個鐵腦殼鑽頭,黑漆漆的藤身,醜了吧唧的妖怪。
這一比起來,檔次實在是天地之別。
望舒:“那巴王就配這個檔次,要不是爲了提前預定他下地獄,我連這醜了吧唧的妖怪都不想派過去!”
——
夜裡,江晁做了一個怪夢。
他夢見自己出現在一座宮殿裡,似乎是個王侯,亦或者皇帝。
他穿着一身樣式未曾見過的衣服,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頭上戴着冠冕,身材也變得壯碩了許多。
摸了摸臉,似乎臉上還長着大鬍子。
他坐在一個十分霸氣的坐榻上,而下面的文武百官都稱呼他爲大王。
接下來,殿中文武讓他去祭祀女媧,他一進女媧宮見神像淫心頓起,還在牆壁上題了一首淫詩,然後女媧娘娘派來了三個妖精魅惑他。
江晁一看那三個妖精,越瞅越覺得熟悉,領頭的怎麼很像是望舒,另外兩個也很像,和複製人一樣。
“怎麼回事?”
再一回頭,看向那女媧娘娘,又發現那女媧娘娘也和望舒很像。
這個時候,女媧娘娘突然開口了。
“既見娘娘,爲何不拜?”
江晁頓時從夢中驚醒。
這才發現。
自己戴着天神相在虛擬世界走走逛逛,然後就睡着了。
江晁摘下天神相,揉了揉臉和脖子。
“望舒,是不是你弄的鬼?”
收音機響起,望舒告訴江晁。
“這叫託夢術!”
這個並不是什麼技術難題,自從彼岸花神經系統插頭引入了惡鬼面、鬼神盔以及天神相之後。
шшш•ttκan•℃o
江晁附身在山魈身上的時候,不僅僅能夠感受到山魈看到的畫面,連冷熱甚至是風吹過的觸感都能夠真實地體會到。
因此將一些畫面在對方熟睡的時候,直接呈現在對方的腦海之中,這並不是什麼難題。
也就是望舒所說的託夢術。
難的是,如何不動聲色地遠距離將這畫面傳入想要傳入的人腦中。
江晁:“突然鬧這一出做什麼?”
望舒:“現在巴王也正在被託夢啊,不過你這個是美夢,他那個是噩夢!”
江晁:“我剛剛那個不是噩夢麼?”
而另一邊。
樓船畫舫緩緩行過江面。
船中,寬闊的龍牀之上帳幔飄蕩,絲被之下巴王摟着一男子而眠,雖然巴王廢除了整個後宮,但是男寵並不在後宮之列,因此不算。
巴王感覺燥熱,他同樣也做了一個夢。
不過和江晁做的夢不一樣,他夢見自己穿過一段黝黑的長廊,似乎行走在地底之下。
巴王遠遠看見一個奇怪的身影,好像是人,但是背後卻連接着密密麻麻的像是藤蔓一樣的東西,猶如林間的鬼魅,座下騎着一隻惡獸。
他轉身就逃,終於從那黑暗之中跑出來。
而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一片林子之中。
林中忽然出現了無數條蛇,但是仔細看又不像是蛇的東西,其中一條蛇從樹上蜿蜒盤旋來到他面前對着他說道。
那蛇開口說話了。
“巴王無道,不思修身立德以保萬民,今反不畏上天褻瀆神祇,可見巴國氣數已盡。”
巴王驟然驚醒,翻身而起,渾身大汗淋漓。
他一邊揮舞着手臂,一邊大喊着。
“來人啊!”
“來人啊!”
“蛇!”
“有蛇!”
這個時候立刻有侍衛衝了進來,但是內外搜查了一番,卻根本沒有看到什麼蛇的影子。
衆人跪在地上,對着巴王說道。
“大王,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巴王想到夢中那蛇說的話,也連忙點頭說道。
“是是是,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不過都是寡人的一場夢。”
但是一看被子上。
卻有着一條很明顯的痕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爬過。
天剛剛亮。
巴王磕了五鬼道道主之前送來的秘藥,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他立刻安排下去,今日還要聽曲,而且他這一次也要親自上場,他換上了裙裳羅衣,當着銅鏡描着妝容。
畫舫樓船依舊直下,大量的舟船緊緊相隨,此刻已經到了巫江的一段水域。
突然之間,鋪天蓋地的如蛇如藤一般的東西從水底下穿過,朝着那巴王所在的畫舫樓船而去。
立刻,便驚動了一艘艘船上的人。
“水底下,水底下是什麼東西。”
“這一條條的,是蛇麼?”
“還是魚?”
“哪來的這般的魚兒?”
往下面看去,與越來越多的如蛇如藤一般的東西路過,朝着那中央的樓船畫舫包圍而去。
最後衝出水面,爬上了畫舫。
“不好了,不好了。”
“護住大王。”
“這是什麼鬼東西?”
“是藤,還是蛇?”
“藤怎麼會動,還從水底下鑽出來。”
有人揮刀,但是那東西腦殼如同烏鋼一般堅硬,立刻將刀彈開,甚至直接將對方手中的刀砸落。
密密麻麻的藤妖從水面一直延伸向高處,幾乎爬滿了整個畫舫,船上的人只感覺船上到處都是藤妖,而遠處其他船上的人則看得更清楚,望着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瑟瑟發抖。
巴王跑出來一看,也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而逃。
“啊!”
最後,被一根藤蔓一絆,嚇得直接落了水。
而這個時候,那密密麻麻的藤妖也開始收回水中,接下來巴王雖然被從水裡撈了上來,但是似乎被嚇得不輕,瑟瑟發抖還在不斷說着。
“走走走!”
“不去巫山了,不能去巫山。”
回返途中,巴王大病一場,發起了高燒。
睡夢之中,還在說着。
“蛇,蛇,蛇!”
“蛇妖開口說話了。”
侍奉在一旁的人面面相覷,那男寵上前,附耳小聲問道。
“大王,什麼蛇妖,那蛇妖說什麼了?”
聽完,巴王睜開眼睛,激動地大聲喊道。
“蛇妖!”
“妖怪,妖魔,那些東西都是妖魔。”
“妖蛇說,說……說……”
“寡人無道,不思修身立德以保萬民,說寡人褻瀆神祇,說巴國氣數已盡。”
他大喊大叫,揮舞着手臂。
“是巫山神女。”
“那神祇,定然是巫山神女,寡人不過是去巫山祭祀神祇,傾訴寡人的仰慕之心,何罪之有。”
“神靈爲何降罪,爲何降罪啊!”
說完這話,燒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