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羊鳥即將出動,從湯谷機場起飛前往預定位置。
江晁又看了幾眼最近的天氣預報情況,尤其是氣象圖,似乎從其中發現了什麼,然後走出了大日神宮。
風吹動神袍,他看着機場之中的商羊鳥。
隨後對着望舒說道:“我準備跟着商羊鳥一起去!”
望舒出現了:“要附身在商羊鳥身上去闖一闖那風暴麼,這不太行,因爲信號會受到干擾。”
按照預定情況,這些商羊鳥會進入雲層之中攔截,讓暴雨和冰雹落在預定的位置。
而那個時候信號不穩定,也就是說外界其實是連接不上商羊鳥,它會短暫地進入失聯的狀態。
它接下來的所有的動作,都將會由植入腦部的芯片引導下進行完成,確保整個流程萬無一失。
江晁說:“我和一隻商羊鳥一起,去華京那邊看看。”
雲中君的意思,是本體跟着一起過去,用肉眼看一看現場的情形。
她非常驚詫,看着江晁。
“爲什麼?”
月神這個時候評估雲中君和商羊鳥一起進入雲層的危險程度,身旁立刻彈出的彈窗。
“紅色警告!”
“紅色警告!”
然而,雲中君這個時候說道。
“我不進入雲層,就在這周圍的大地上轉一圈。”
“你不是說,還要有一個具體的神靈來居中調度控制龍、妖、神、人,才能夠將災害減少到最低,提升效率麼?”
這樣的話的確沒有任何危險,那紅色警告提示的彈窗便落了下來。
望舒說:“那時是說的緊急預警方案,以後如果再次出現了這樣的災情,便按照這一套流程進行來。”
“現在哪裡有這樣的神靈,而且也用不着,這種事情,我親自來就好了。”
“相關的安排,我都已經計劃好了。”
其實,雲中君突然前往華京城是因爲他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最近那天氣預報裡的其他的大雨和暴風覆蓋範圍還好。
那冰雹的預計落點,怎麼就距離皇宮越來越近了。
江晁問望舒:“你不會趁機讓冰雹落在皇宮之中,順便將皇帝溫長興也一起砸死,然後打入你爲他準備好的小地獄裡去吧!”
望舒更驚詫了:“你怎麼知道的?”
江晁反問:“你說呢?”
望舒說:“我不知道雲中君是怎麼知道的。”
江晁不和望舒玩什麼知道不知道的饒舌口令,淡淡地說道:“因爲我知道月神是個很小心眼的神仙。”
月神反駁:“那不叫小心眼,那叫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似乎並不是個褒義詞,但是當一個人工智能恩怨分明到你拿她一根針她都給你記到下輩子,等到你死後給她還債的地步,稱之爲小心眼似乎也不是那麼過分。
雲中君對月神作出了一定的限制,不過這個世界上除了找理由之外,還有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例如天災,什麼地震、什麼下冰雹啊!
某些人做了虧心事,遭了天譴和報應,這也是說得通的。
得罪了一個記仇的神仙,還欠她的債,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當天上下雨、雲上打雷,你便要時時做好閻王來了的準備。
望舒說出了自己的“正當”理由:“不能讓他再欠債了,再欠兩百年地獄刑期也還不起了,咱們還得爲他準備意識上傳,打入無間地獄。”
江晁:“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麼?”
望舒:“他偷我的鐵軌,欠我的錢,我還得爲他準備一個千年以上的罐子,而且這傢伙又懶又蠢,打入地獄除了提取記憶之外似乎便沒有任何用處了,延長刑期也虧。”
雲中君:“這不就體現出了你的作用了麼,一步步將這種懶惰又什麼事情都不肯幹的人,教育成勤勞苦幹認真學習的鬼,這不正是地獄存在的意義?”
望舒:“還有這種意義?”
新世界將勤奮苦幹的鬼變成好逸惡勞的人,神仙們不辭辛勞回到舊世界,重新將人變成鬼,這是怎樣一種精神。
這纔是真正的大慈大悲啊,令人感動。
望舒聽完雲中君的解釋,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極了。
“沒錯,咱們不能夠放棄拯救任何一個懶惰又蠢笨的人。”
“統統打入地獄,統統打入地獄。”
不論如何,望舒總算是放棄了藉着天災,讓雹災落在京城之中的打算。
雲中君:“那我騎着另外一隻商羊鳥,去看看吧!”
望舒:“你都知道了,我後面不會將雹災落在華京地圖上的。”
雲中君:“我就看看。”
江晁最後還是打算親自肉眼過去看看,除了不放心望舒之外,同時也想要完成自己之前親自騎着商羊鳥遨遊天穹的想法。
雖然是下雨還伴隨着大風,但是越是這種大風大雨之中,化爲神鳥遨遊天地之間的那種感覺反而越發讓人癡迷和期待。
風雨不可阻擋,天地不可拘束。
讓人能夠體會到真正的,書冊之中描繪的仙人逍遙。
出發的時候,宮人打扮的客妖姥姥遞給了江晁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
江晁當然知道遞上這樣東西的不是客妖姥姥,而是望舒讓她送過來的。
望舒:“駕駛交通工具要戴上頭盔,行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
提着那個完全透明的罩子,江晁看了看。
他以爲是仙人騎青鳥,結果頭上戴着一個頭盔,實在是有些不合仙人形象。
不過戴上去的時候因爲這頭盔是全透明,乍一看也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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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
雲中君不再是附體,而是真正地以仙人的姿態操控駕馭着那隻商羊鳥
商羊鳥很大,雲中君盤坐在其背上,然後將玻璃罩一樣的頭盔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坐上去便看到那青藍色的長長羽毛慢慢地延伸開來,將他包裹在了其中,密密麻麻地一直從盤着的雙腿一直覆蓋到了脖頸處。
看上去,就像是穿上了一層羽衣。
加上那頭盔,這等於是全身覆蓋了,哪怕飛到雲層上去也有着一定的防護。
雲中君睜着眼睛,他此時此刻有着兩個視角,一個是自己的,另外一個是商羊鳥的。
不過飛起來的時候,爲了不影響飛行的操控,他便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以商羊鳥的視角飛了起來。
“噗嗤……噗嗤……”
商羊鳥用三隻爪子在地上撲騰衝刺了一陣,就像是彈射起步一樣。
最後翅膀一振,捲起一陣狂風。
便上了天。
神仙騎着商羊鳥上天,這個時候雨水從天而降,大風也自遠方而來。
商羊鳥上神仙微微睜開眼睛,看向了遠處的天空和大地。
一陣陣黑雲從遠方席捲而來,伴隨着雷霆的閃爍,便知道這眼前的風雨不過是前奏,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
“啾!”
雲中君騎着一隻商羊鳥,但是和他一同盤旋在天際上的,還有着其餘諸多密密麻麻的商羊鳥。
此時此刻這些商羊鳥一一飛向遠處,撲向那最恐怖,也最狂烈的風暴之中。
它們是雨水之精,神話之中的異鳥。
商羊也被稱之爲水精,意思是五行之水的精氣所化。
而此時此刻這一幕彷彿真的體現出來了。
而另一邊。
風越來越大,幾乎整個京畿之地,甚至是大地東南方的沿海大片州郡都能夠感受到了。
京城之中衆人看着那雨從天而降,風呼嘯不止,也明白地神顯靈警示的天災要來了。
“來了,來了。”
“真的來了。”
“你看着風和天兆,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雲中神祠之中。
靈華君和一衆巫覡正在將一盞盞燭火放在大殿之中,門窗都緊閉起來,所有人聚集在裡面。
有人頌着九歌雲中君,有道人念着陰陽真人編撰的經咒,匯聚在一起爲百姓祈福。
這個時候卻有人在風雨中登門,來到了靈華君的面前。
“天子有請!”
“天子有何事?”
“請靈華君入宮,爲九州和天下百姓祈福。”
靈華君還想,這天子看起來還是知曉一些事情的,就算是裝模作樣這也是好事。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
“說!”
“到底是何事?”
靈華君也沒有威脅或者厲聲質問,但是僅僅只是兩句話,便讓那寺人更害怕了。
寺人低着頭瑟瑟發抖,最後一把跪在了地上,不斷地磕頭說道。
“最近,坊間有些傳聞,陛下聽了後感覺惶恐不安。”
靈華君猜到了,但還是問道。
“什麼傳聞?”
寺人:“坊間之人說這一次的天災,是那淮城王死後怨氣太重,勾起天地感應而生,此時此刻那風雨欲來,黑雲壓頂,便是淮城王的厲鬼要趁着這天地異變的時候來索命了。”
若是尋常時候,若是尋常人問,寺人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般說的。 但是歷經之前心空山一行,天子溫長興不僅僅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威望,也讓這些寺人看透了所謂天子的虛實,雖然面上一切照舊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心中難免還是起了一些輕慢之心。
而面前的國師靈華君,卻威勢日盛,讓寺人絲毫不敢怠慢。
靈華君聽完臉色難看至極,她哪裡還不明白,這哪裡是什麼天子來請她去祈福,分明是怕死請她去當個護身符頂在前面。
“胡鬧,這坊間的傳聞也能夠將一堂堂天子嚇成這樣!”
而這個時候。
一隻商羊鳥隨着風雨而來,盤旋在天空之上。
靈華君讓那寺人回返,擡起頭便看到了那明顯不同尋常的鳥兒。
“這是什麼鳥,竟然在這般風雨之中獨行!”
那鳥不知道距離得多遠,但是可以感覺到定然是一隻展翼巨大的異鳥。
甚至隱約間,靈華海看見那神鳥背上似乎有着人盤坐在上面。
雲中君騎在商羊背上,俯瞰向人間。
不過此時此刻他眼睛看到的不僅僅是俯瞰的畫面,在其眼前許多畫面和視頻飛速流轉,裡面有這人在快速說着話。
然後大量的信息也從下面回饋過來,讓他能夠清晰地知道此刻下面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情。
“怎麼樣,這傢伙是不是頂多就值兩百年刑期,慢慢將他腦袋裡的信息提取出來,他也就沒什麼用了。”
“給他再多時間,也不可能還得起欠下的功德。”
雲中君:“誰人能知道以後呢!”
“時間到了,不說這些事情了。”
雲中君看了一眼華京,循着東海的海岸方向一路飛去,查看着所有被狂風暴雨覆蓋的區域。
——
距離華京城往東,心空山上。
此時此刻。
不久前剛剛名登道冊成爲心空山的社廟廟祝的陳芒目看着時辰,也感覺心底越來越沉重。
“時辰到了,差不多該來了。”
“無事,無事!”
“雲中君庇佑,此番縱有天大的災劫,也定然能夠化險爲夷。”
陳芒念着雲中君的神名,終於定下了心神。
按照天界的法旨,此番風雨本要落在京畿之地西南方向,也是最富饒農田最密集的平原開闊地帶。
但是天界法旨調動了蛟龍霸下神鳥商羊,命二者將那風雨阻攔在東北方向的荒山野嶺之中。
而心空山,自然也便是這所謂的荒山野嶺之中的一座。
“希望風雨能被蛟龍神鳥攔住,去年前年本就遭了災,今年若是再來一次,怕是真的要出亂子了。”
陳芒能當上心空山的廟祝,自然不是等閒人。
是識文斷字讀過書的,能夠看清楚很多形勢。
趁着時辰還沒到。
陳芒和幾個道人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朝着山下走去。
雖然心空山位於山中,但是山下還是有着幾個村落,此去陳芒便是擔憂那村中的人,警告他們切莫要外出,雖然說過多次,但是鄉野村落之中總有人不聽勸告。
“風雨欲來,莫要進山,莫要出門,莫要……”
“少人了沒,少人了趕緊將人找回來。”
“今天都別出門,哪裡都別去,都好好在屋子裡面呆着,最好所有人一起去宗廟裡呆着,害怕的話去山神廟裡燒燒香也行。”
到了其中一個村子,便聽到了壞消息。
“三叔公不見了,去田裡了?”
“那風災雨災來了,他能擋得住麼,而且現在時候還早,就算受了一些影響,趕種也算還來得及。”
“都說了,就算遭了災,到時候有賑災糧,國師說的還能有假。”
“唉,這個時候說這個作甚,趕緊去將人找回來。”
“趕緊一些,你看着外面,黑壓壓的一片,狂風暴雨馬上就要來了。”
兩個道人帶着幾個村裡的青壯,匆忙趕往田窪之中,就看到了守着田地的老人。
那老人杵着鋤頭坐在田中央,一副要和自己的農田共存亡的模樣,哪怕是天災落下,他也要守着這地。
村裡的人去讓那老者回來,老者不斷地擺手,怎麼也不肯走。
“三叔公,回來,趕緊回來。”
“你這個時候守在田裡有什麼用,你擋得住這風,還是擋得住這天上的雨。”
老人還是不斷地擺手,讓他們回去,但是自己怎麼也不肯走。
道人氣急,立刻讓人將那老人架了起來,一行人往回趕去。
“我不走,我不走。”
老者高喊,而這個時候一道驚雷響起。
“咚!”
“咚!”
衆人分不清是哪裡來的雷聲,只覺得那雷聲來的怪異,好像從地上朝着天上奔涌而去。
而望向雲層之中,就發現雲好像被炸開了一樣,衆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詭異的景象。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也終於不再鬧騰了,一起朝着回走去。
走到半途之中,他們看到了天際有一隻大鳥飛來。
“快看天上!”
一隻神異的獨腳鳥在飛翔,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盤旋了一圈之後,鑽入了那已經開始發生着某種變化的雲層深處。
“啾!”
不僅僅是他們頭頂上,遠處還能看到那神鳥的影子。
一隻,又一隻,不知道從何處飛來,往雲層中去。
衆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那些神鳥往雲中去,又具體在裡面做了些什麼,但是這連續的異象都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急切的危機感。
唯有那道人陳芒,緊張地大聲說道。
“時辰已到,雲中君法旨已下。”
“這天上的雨馬上就要落下來了,隨後便有狂風將至,我們趕緊回去,萬萬不可再留在外邊。”
話音剛落,頭頂上的黑雲越來越密集。
雷電滾滾而落,如同銀蛇一般劃破天際。
原本還不算大的雨,終於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化作傾盆之勢。
“嘩啦啦!”
“大雨來了,大雨來了。”
衆人奔跑在大雨之中,快速地朝着來處奔走。
道人看着昏暗的天空,壓得讓人擡不起頭來的雨,彷彿整個天地都被風雨所包裹,連方向都看不清了。
他雖然早就知道開春便有風雨襲來,但是此時此刻那天邊的景象,還是讓他驚恐不已。
幸好衆人對於地形熟悉,哪怕看不見路也一路直奔,跑回了村裡的宗族廟堂之中。
“回來了,都回來了。”
衆人渾身打得溼透,看着族廟裡面黑壓壓一片的人,總算是安心下來。
而廟裡的人看到他們,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外面的陣仗將他們嚇得不輕,擔憂不已。
但是接下來,身後又是一陣陣暴雷響起,將剛剛落下來的心,再一次跳高到了喉嚨的位置。
“轟隆!”
外面的風雨越來越狂暴了,那風席捲起來,就好像大海里的水都給捲了過來,在天空之中胡亂地轉着圈。
人間大地不像是人間大地,給人一種泡在水汽和雨之中的感覺。
雨呼嘯着將天和地都一起淹沒,密密麻麻的樹葉朝着天空之中席捲而去,甚至還有人看到,那大樹都被風給吹倒了。
“樹,樹都被吹倒了。”有人從門縫朝着外面看去,望見這一幕魂都險些給嚇飛了,隔着一扇門,那往日裡熟悉的人間,好似一瞬間化爲了幽冥地府。
“這麼大的風?”這樣的狂風驟雨實在是駭人,天地之威,哪怕是匆匆一瞥,便讓人徹底膽寒失去了抵擋的心思。
“咱們這廟不會給吹垮了吧?”看着那不斷搖晃的屋子,有人驚慌地說道。
“快快快,將門窗都封死,都給我抵住了。”裡面的人紛紛動手。
“咯咯咯咯咯,怎麼突然這麼冷。”伴隨着風雨而來的,還有着驟變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