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彷彿已經能清晰聽到來自心底的“噗通、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越跳越急促，似乎整顆心臟都已經懸在了嗓子眼兒……
一時間，我腦子裡徹底一片空白，但舉起來、對準了龍威腦袋的手槍……不，是打火機，已經來不及收回來了……
我操，這可怎麼辦？我和洪爺手裡拿得都是打火機，可看龍威的架勢，肯定不可能跟洪爺一樣有這種傻逼愛好，他手裡的傢伙事兒，絕大可能性是真的……
媽的，萬一真動起手來，我他媽總不能給龍威點根兒煙吧？或者用打火機裡噴出來的小火苗子把他給活活燒死？
我越想越害怕，立刻後悔起之前爲什麼裝逼要跟洪爺一塊兒過來了……
我就一破學生，人家江湖老大之間的事兒，跟我有半分錢的關係啊，這可倒好，整不好自己的命也跟着一起扔在這兒了……
我們四個人默默相對，誰都不說一句話，整個場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活脫脫就像是扔在蠟像館裡沒人過問的的四尊蠟像，整個大廳裡面，現在唯獨在動的，估計就是我不停發抖的手臂了……
但一直沒人說話，整個大廳裡的殺氣更是越發地濃重了起來，我心說這樣可不行，氣氛越來越不對勁兒，如果再一直繼續這麼沉默下去，難免誰會忍不住先動手……
可眼下這種架勢之下，我和洪爺就算動手，也弄不死任何人，而如果情緒本來就異常激動的龍威如果一扣動扳機，那麼洪爺可就……
未免真發生那種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情況，我只能勉勉強強硬着頭皮，儘量去緩和一下眼前的形式……
“那個……龍—龍威啊……”我嚥了一口唾沫，雖然想盡量努力保持住平和的心態，但說話時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咱都—咱都別太激動行嗎？都是自己人，有事兒—有事兒咱好好說啊！”
“呵呵，我們幾個算是自己人，你是哪兒跑來的野小子？這兒沒你的事兒，你走吧？”
龍威瞟了我一眼說。
一聽他這話，我心裡豁然開朗，但又偷偷掃了一眼正和坐在位子上的二爺冷冷對視的洪爺，心裡卻又忍不住一哆嗦……
不行，我哪兒能自己走啊？洪爺是洪巖的大哥，是樊榮的爸爸，於情於理我也不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啊？
反正都已經走到這步了，索性我也直接壯起了膽子，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索性又朝着龍威瞪了瞪眼說：“龍威哥，我是洪爺的準女婿，你怎麼能說我是外人呢？”
我話剛說到這兒，洪爺立刻看都沒看就回了句“準你媽了個逼”……
我清了清嗓子，也沒搭理他，於是又朝着龍威說道：“今兒這事兒我管定了，肯定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出去，龍威哥，我勸你放下槍，你現在拿槍指着的，可是你一輩子的大哥啊……”
“我他媽要是不放下呢？”龍威繼續用槍指着洪爺，面無表情地說。
“你要是不放下，我就也請你吃子彈……”
說這話的時候，未免聲音顫抖被龍威發現破綻，我心裡一直在重複着一個詞彙：
氣勢……
氣勢……
氣勢……
以及不斷地在腦海中提醒自己：
我拿的不是打火機，是槍……
我拿的不是打火機，是槍……
我拿的不是打火機，是槍……
真別說，這招兒還真管用，氣勢一上來，龍威忍不住皺了皺眉，但依舊沒有說話。
正所謂打一巴掌得給個紅棗棗吃，見龍威似乎對我手裡的槍並沒有產生懷疑，我趕緊又趁熱打鐵地說：“哥們兒，你要是現在乖乖把手裡的槍放下，我不單不請你吃子彈，我還……我還給你點根兒煙抽……”
這話剛一出口，我他媽就後悔了，我操，我這不是明擺着告訴龍威我手裡的是打火機嗎？
不過，龍威似乎根本就沒有仔細聽我的話，只是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洪爺……
而這時候，洪爺忽然一聲冷笑，終於打破了僵局：“龍威，你的膽子可越來越大了，你敢用槍指着我……”
“大哥，對不起……”
龍威皺了下眉，雖然眼神裡閃過一絲彷徨，但是手裡的槍，卻還是沒有放下……
“大哥，我覺得二爺做的沒錯，三爺不死後患無窮，二爺這是爲新洪門除了一大害，以後咱只走上坡路，再也沒人意氣用事給咱拖後腿了……”
洪爺又沉默了一下兒，忽然轉頭望着龍威笑了起來：“兄弟，假如說我不放下槍的話，是你是不是真會開槍？”
“我……”看了看坐在位置上坦然自若、偶爾輕咳兩聲的洪豹，龍威猶豫了。
“咱新洪門爲什麼叫新洪門，你們是不是都忘了？”這時候，洪爺又說：“咱立了上百條的規矩條文，最重要的就是凡事情義當先，要有情有義、忠肝義膽，我知道，你們對洪巖下死手，一方面的確是爲了咱幫會擔心，可是因爲這些，你們卻壞了咱新洪門最大的規矩……”
“大哥，你消消氣，我們這麼對老三確實過分了，可是……”
洪爺擺擺手打斷了洪豹的話，又說：“別跟我說可是，義，比天大！”
“那你想怎麼樣？大哥。”二爺忽然又問：“規矩是人定的，是死的，但眼下你槍口底下這倆兄弟可是活生生的，爲了死規矩，你真狠心對自己兩個兄弟下狠手？”
“我爲什麼不忍心？你們對老三有過一絲一毫的不忍心嗎？”洪爺冷笑道。
情況，再度又緊張了起來，而龍威忽然又咬着牙開口說：“大哥，我龍威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和二爺所作所爲確實都是爲了整個幫會考慮，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龍威說完，洪爺並沒有答話，這時，龍威又接着說道：“大哥，咱畢竟幾十年兄弟一場，你可別讓我龍威難做！雖說我一直看不慣洪巖，但是對他下手，我確實有點兒於心不忍，你可別衝動，逼着我這個做兄弟的……對你開槍……”
“呵呵，看這意思，你是明顯想跟老二站在一塊兒了，對吧？”
“畢竟事兒是我倆做的，不管是對是錯，爲了什麼，我倆都回不了頭。”龍威悽悽地一笑，又說：“大哥，我做兄弟的勸你一句，洪巖沒就沒了，那小子太魯莽，留着早晚給咱們壞事兒，現在他一死就算是一了百了了，外面兒也沒人知道是我跟二爺做的這事兒，誰都查不出來，咱兄弟三個該是兄弟還是兄弟，該一起賺錢還是一起賺錢，就當沒有這回事兒，比什麼不強啊？”
“沒錯，大哥，您好好想想。”洪豹也趕緊見風使舵，勸洪爺說：“大哥，老三沒了我也心痛，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做的那個決定，我是不想讓他毀了咱新洪門而已，可你現在這樣，難道非要讓咱幾個兄弟全都魚死網破你才甘心？咱年級都大了，都過了打打殺殺的時候兒了，平平庸庸、舒舒服服過了這一輩子就得了，何必呢？”
他說着攤了攤手，又說：“今兒我來之前，已經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了，不過我做兄弟的，今兒就是坦坦誠誠來跟大哥你坦白一切的，我什麼傢伙都沒帶，也沒帶人，就自己過來的，大哥，兄弟的誠心，你不會看不見，你想想清楚，到底是要撕破臉魚死網破、還是咱以後繼續風風光光、舒舒服服的賺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