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韓青算是徹底坑在了寶來的手裡。
之前放假離校時,我們專程去看過韓青,恢復得還算不錯,不過家人始終沒給他過好臉色看,這也是人之常情,當時看他笑得有木有樣,我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被開除。
他爸媽收拾好行禮,坐着僱來的麪包車離開時,幾個班跟他關係不錯的哥們兒直接送他們到了大門口,整個氣氛就跟開追悼會一樣。
送走了韓青父母之後,已經是傍晚了,返校這天只上晚自習,之前的時間我們無所事事,於是我一個人去了教室。
當時教室裡還沒有人,於是我關好了前後門,自己坐在教室裡抽起了煙來。
抽着抽着,電話忽然震動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打過來的是姚紫君,放了兩天假,回學校後還沒見過她,於是我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喂,有事兒嗎?”我語氣挺不耐煩的,畢竟韓青剛剛被開除,好兄弟走了,我心情怎麼能好得起來?
“沒事,就是想你,你在哪兒呢?”
我直接回答她“在教室……”,姚紫君又問,能不能現在去找我,我更不耐煩了,問她有什麼事?她半天沒有回答,隔了一會兒,教室門竟然被推開了,姚紫君笑眯眯走了進來,揹着手。
我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姚紫君做到我旁邊,竟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禮盒來,又笑着對我說:“送給你的。”
我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她,隨口問了句:“什麼東西?避孕套?”
“你還有沒有正常時候?”姚紫君嘟起嘴說,“是個晴天娃娃,我在禮品店一眼就看上了,正好送給你掛在手機上。”
我冷笑了一下,根本就提不起任何興趣,於是故意敷衍她說:“晴天娃娃我知道,是充氣娃娃的妹妹對吧?她帶震動器不?”
她臉紅了一下,見我對她愛答不理的,於是也漸漸沉默了下來。
這時我竟不自覺的牽住了她的手。
我說紫君,我想我哥。
我話一出口,當時竟然給她說懵了,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我說的是韓青,於是她輕輕在我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說讓我別太傷心。
可她一安慰,我竟然鼻子開始發酸,想起一年多跟韓青一塊兒乾的傻逼事兒來,眼淚直接又開始往外冒。
剛到學校時人生地不熟,第一次見到韓青,那孫子正在公廁蹲坑,見我們一幫新生進去抽菸,直接特裝逼的讓我們遞一根兒。
好吧,遞就遞,於是我遞給他一根兒大前門,順手就奪走了他手裡的衛生紙,後來聽說那天他在原地蹲了仨鐘頭才終於晾乾。
後來終於跟那孫子熟起來,還是因爲煙,不過這次不是他要煙了,是隔壁宿舍一新生跑我們宿舍要煙,而且還特牛逼哄哄的說了句不給就收拾我們。當時韓青在我們新生樓查宿,看見之後二話沒說就把那小子趕了出去,特拉風的給我們撂下一句:“都是美特,以後有事兒提我……”
後來只要一有事兒,我們真的就開始提他,可沒一次管用的。
再後來過了沒多久,我們在他的帶動下都他媽染上了網癮,開始三天兩頭跳牆往網吧跑,生活費也開始明顯不夠用,後來癮最大的時候,大半夜直接從宿舍樓二樓往下跳,爲這還被抓過兩次,弄了倆處分,好在我們口才都不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不過把我們都帶成離開網遊活不了之後,那孫子自己卻戒了網,偶爾去幾次網吧也都是開着毛片鬥地主。
總之,幾乎學校每個角落都有我們一大幫傻逼青年的痕跡,幾乎除了上課之外,我們幾個哥們兒隨時隨地都在一起,直到他去醫院割包皮……
想到這裡我故意忘了姚紫君一眼,問她說:“你說我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啊?我他媽都沒爲女的傷心成這樣過,要不我去找他表個白?”
姚紫君摸着我的頭說了句“乖寶兒,不哭……”,於是趁我不注意,輕輕在我流滿眼淚的臉上親了一口,於是我又把另外一半臉也湊了上去,跟她說“這邊也要……”,她又親了一口。
沒等她把嘴縮回去,我就一下咬住了她的嘴脣,把她抱進了懷裡。
可令我自己都特驚訝的是,當時我竟然什麼都沒對她做,就只是特乖特乖的抱着她不動,一直哭一直哭,看我哭得這麼委屈,結果她也跟着哭,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兩個就都哭成了淚人。
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我們就又開始笑,一直笑一直笑,就彷彿被對方撓癢癢一樣,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什麼,也許,這就是愛情。
那種情況下,其實我真的聯想過,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戀愛、結婚、生子,一輩子,這些原本都不該是高中生想的問題,我都想了個遍。
可唯一令我不安的是,每次看到她的臉,我的心裡就會莫名的發抖,然後……
不自覺的想起孫曉萌。
也不知到底是巧合,還是心靈感應,我剛想到孫曉萌,電話就響了起來,低頭一看顯示,還真是孫曉萌打來的,可現在姚紫君就在我懷裡,這可讓我怎麼接?
靈機一動我計上心頭,於是故意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對姚紫君說:“哎呀,看來她準備還我錢了!”
姚紫君愣了一下,“啊?誰還你錢?”說着她也望了一眼顯示,然後又更加不可思議地望向了我。
“曉萌會跟你借錢?你窮瘋了吧你?”
我嘿嘿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每個人上廁所都可能有忘帶紙的時候,每個人出門也都可能有忘帶錢的時候,行,你先從我身上下來,我出去接個電話……”
趁這機會我趕緊跑出了教室,按下了接聽鍵。
剛想問她做什麼,電話裡就傳出孫曉萌吞吞吐吐的聲音:“你來步行街一趟行嗎?”
我當時就懵了,步行街?步行街在縣城裡啊,我早到學校了,這都他媽的快上自習了,我還離校?
可我剛要問她什麼事兒,電話裡孫曉萌的聲音竟然換成了一個男聲:“你最好趕在天黑之前夠來,不然我們玩死她。”
一聽這話我當時就愣了,趕緊問他是誰,結果就聽見兩個字:“馮浩。”
聽見馮浩的名字,我就有點想上廁所的衝動,直接愣在原地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馮浩又說:“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想紮了我嗎?敢來不?怎麼還慫逼了?”
我還是沒說話,因爲我本來就是慫逼,這是我本人早就認可的一件事。
可就在這時,通過電話就能聽見一聲響亮的耳光,緊接着傳出孫曉萌的哭聲,這下我可坐不住了,直接對着電話罵了起來,我說你他媽的別碰曉萌,她掉一根毛兒我他媽弄死你。
馮浩很裝逼的說:“呵,大哥息怒,大哥我錯了,我不弄掉她的毛,我給她先剃光了行嗎?”
“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我當時就急了,“馮浩,曉萌可還懷着你孩子呢,你別這麼喪心病狂行嗎?”
“你放心,我不是神經病,也不是喪心病狂,小子,只要你現在過來,我就放了她,行不?”
“好……”我想都沒想就應了一聲,雖然心裡很害怕,但還是又繼續強裝鎮定說:“你等着哥,今兒個哥要是不過去,你是我孫子!”
對方想到沒想就應了一聲“好……”,愣半天才回過悶兒來,開始拼了命的罵我。
我也沒搭理這隻瘋狗,直接掛了電話,又給傑總撥了過去:“喂,傑總嗎?你在哪兒呢?”
傑總說他在宿舍睡覺呢。
我說你別睡了趕緊起來,哥今兒帶的生活費多,請你出去吃米線。
傑總一聽就來了精神,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說我要是騙你你就是我兒子,傑總想都不想直接屁顛屁顛滿口答應,於是我讓他去校門口等我。
我也沒工夫再搭理姚紫君了,一邊往校門口走,一邊又給孫曉萌手機打了個電話,接的還是馮浩,我直接告訴他,你等着我,我這就帶你爸爸過去找你,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只要我不露面,馮浩肯定不敢把孫曉萌怎麼樣,於是我也沒太着急,跟傑總在學校門口的公交站點等了十五分鐘4路之後,車總算他媽的來了,於是我倆上車去了縣城。
眼看着就要到步行街時,我心裡越來越慌,傑總坐我旁邊倒是美得屁顛屁顛的,說我請他吃飯還是第一次。
我心說一會兒你就好好吃吧,替我多吃點兒,白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4路一個站點正好在步行街口,下車之後我們東張西望,根本找不到馮浩的影子,沒辦法我又給他打了過去,問他在哪兒,馮浩直接來了一句在步行街對面的友誼賓館,說讓我進去之後上二樓,203。
我當時就愣住了,我操,這是要把我先奸後殺的節奏啊,我他媽慫逼一個,這兒哪兒敢進去啊,可現在不硬着頭皮去已經不行了,沒辦法,我只能騙傑總說先跟我去友誼賓館找個美女,完事跟咱們一塊吃米線去。
一聽有美女作陪,傑總再次屁顛屁顛起來,於是直接往馬路對面友誼賓館衝,走的他媽的比我還快。
進了賓館之後我並沒急着去馮浩說的203房間,而是讓傑總在大堂裡等我,而且每三分鐘給我打一個電話,如果我不接,或者接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個傻逼幹啥……”,你就趕緊報警,就說203房裡出命案了。
傑總一聽當時就懵了,這才感覺事情不對,於是問我帶他到底幹什麼來了?
我說我要是活着出來再跟你解釋吧,你記住,每三分鐘你必須給我打個電話,兄弟,你爹我的命可就全捏在你的手裡了。
說完我特傷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二樓走去。
其實我心裡還算有底,馮浩是牛逼,家裡關係也硬,但是大白天的衆目睽睽之下,他還真敢弄死我怎麼着?不管怎麼說,我好歹得先把孫曉萌救出來吧?走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我心裡想了幾十種馮浩可能對付孫曉萌的辦法,不過當我推開門時,卻還是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