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染當時呲着牙瞪着眼跟瘋了一樣,尤其臉上被蜜蜂蜇了至少五六個大腫包,更顯得猙獰恐怖了。
我趕緊連連擺手,告訴他我也是剛纔聽到鞭炮聲才下的樓,不信可以問別人。
聽我一說,二樓跟我一塊兒下樓的學生趕緊都點了點頭,畢竟他們可以爲我作證,我的確是跟他們一起下的樓不假……
這一下,老染徹底啞口無言了,可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沒地方發泄,現在又被全宿舍樓的人笑,他這種在宿舍樓裡敢橫着走的人哪兒能咽得下這口氣,於是擡起拳頭來就要打我。
當時我們宿舍哥幾個也都出來看熱鬧了,一看老染要動手,當時就都衝了上去,樓道里的氣氛立刻劍拔弩張了起來。
幸虧這時老王及時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才總算壓住了局面,於是又問老染說,你說是人家陰的你,你有證據沒?沒證據你就敢打人,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王大爺?
老染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於是只能“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我。
我心說上回請傻逼老王一頓還真不是白請的,過幾天看來還得好好請請他。
於是我也應和着老王的話頭說:“對啊王大爺,你看你找的這幾個查宿的也忒不講理了吧?”
說話時我還故意晃了晃我那條仍然打着夾板的胳膊,又說:“大爺你看,我他媽手還斷着呢,天天連吃飯都等人喂,你說我可能給誰使壞?”
老王點了點頭,於是繼續訓起了老染來:“染桓彬,既然事情鬧成這樣了,明天報政教處吧,使壞的肯定是咱們宿舍樓裡的人,不過你給我記着,你以後再給我動不動就打人,宿你就別查了……”
老王氣得呼哧呼哧亂喘,說完轉身就走進了宿舍睡覺去了,老王一走,老染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不過礙於老王,他倒是也沒敢再跟我動手,只是又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特囂張的跟我說:“小子,這事兒你脫不了嫌疑,你他媽給我等着,我明天再收拾你……”
“你想收拾誰呀?”冬青的聲音忽然從樓上傳來,我們擡頭一看,他正叼着根兒煙站在樓梯口打哈欠,完事兒又對着老染說:“幹嘛這麼大火氣啊?你他媽查宿不會查,成天得罪人,這下被人給陰了就想拉替死鬼、撿着軟柿子捏?我一直在他們宿舍來着,要真是他們要陰你,我能不知道?染桓彬你覺得我眼瞎是不是?”
冬青都發話了,老染也不敢再叫囂,這時賈劍光捂着被蜜蜂蜇腫的臉從後面拽了他一下,老染一回頭,立刻給老染使了個眼色,意思差不多是讓他先別衝動,從長計議……
於是老染放開了我,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擡頭對冬青說:“行了哥,可能是我弄錯了吧,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都睡覺去吧……”
說完這話,老染轉身就走向了宿舍,堵在樓門口的一大羣人也都隨即散了開。
我回了宿舍之後,剛進門冬青就在後邊狠狠給了我一腳,沒等我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呢,他一把就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了牀上……
我當時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冬青的胳膊問:“哥呀,你這是幹嘛?我上廁所屁股還沒擦乾淨呢,你可不能睡了我啊……”
這時冬青竟然冷笑了起來,“你他媽的,就是個惹事的腦袋……剛纔老染宿舍的事兒是你辦的對不對?”
我趕緊搖了搖頭說,哥,你看我像那麼陰險的人?當然不是我。
“你別裝了,我眼睜睜看着你跟劉斌拎包出去的,你當我瞎啊?”冬青冷笑道。
看冬青臉上信心滿滿,於是我也沒了底氣,點了點頭說,哥,這事兒你也不能怪我,你知道老染他們最近都怎麼欺負我們的嗎?他已經發話了,要把我們趕出學校,我不反擊下行嗎?
冬青聽完放開了我,掏出煙來點了一根說,“你們那點兒破事兒我早就聽說了,這回不光老染給你們放了狠話,他還去高三體特宿舍找過楚生,想聯手弄你呢,不過這事兒鬧成這份兒上也怪你自己,你們把西職的小銘給打了是不是?”
“誤會,那都是誤會!”我趕緊解釋,然後又問冬青這回我們怎麼辦纔好。
於是冬青深吸了一口煙,又說:“依我看,你們怎麼鬥都鬥不過小銘,別說小銘了,你們能鬥得過楚生?就算楚生不插手,你們連老染都搞不了,所以趕緊湊點錢擺幾桌請請他們吧,完事兒我出個面給你們求求情,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
冬青剛說完話,杜雷星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說:“怎麼着?我們還給他們道歉?上回楚生把我們欺負成什麼樣了都,這回還道歉?誰愛道歉誰道歉,我肯定不道,我他媽就剩下自己,這回也跟他們幹!”
杜雷星一說完,霍爺、劉斌他們也都應和了起來,畢竟這次老染把我們欺負的實在是太狠了,我心裡也明白,如歌這事兒就這麼道歉,那以後我們在宿舍樓的日子肯定更不好過……
我想了一會兒,於是又跟冬青說,“冬青,你幫我個忙行嗎?”
“不行。”冬青笑眯眯搖了搖頭,又接着說:“小子我告訴你,你這事兒我摻合不了,我跟楚生關係不錯,這你知道,而且我跟小銘關係也不錯,他爸跟我爸都是一塊做買賣的,我倆從小就認識,我沒幫着他收拾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知道嗎?”
我說哥呀,我不是想讓你幫你,只要中午放學之後你想辦法把楚生叫到你們宿舍去就行,我想跟他好好聊聊。
冬青眼珠一轉,於是點了點頭說,“這倒是沒問題,不過我們宿舍可不是那麼好進的,你要想在我們宿舍跟他聊,你得給我帶兩盒煙過去。”
我趕緊應了下來,於是冬青打包票說,明天肯定把楚生叫到他們宿舍去,而且有他在楚生絕對不敢跟我動手。
有冬青的保證,我心裡總算是鬆快了不少,於是躺牀上一小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起把我從睡夢中吵醒的不是樓道里的起牀鈴,而是我電話“嗡嗡嗡……”的震動,我迷迷糊糊看都沒看一眼就接通了電話,就聽見裡面有個女人嘰嘰喳喳叫喚道:“你跟老染是不是打架了?你別惹他,他會打你的!”
一聽老染的名字我來了精神,可怎麼聽電話裡說話的都不是我女朋友姚紫君,於是我揉了揉眼皮睜開眼一看,電話備註竟然寫的是“孫至潔……”
孫至潔?她怎麼想起大早起給我打電話來了?還這麼關心我跟老染的事兒,難不成看上我了?
孫至潔是我們班的一女同學,衛生委員,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不過從來都不對人笑,還天天戴着一副黑框小眼睛,怎麼看怎麼聖潔不可侵犯,年紀輕輕就給人一種老處女的感覺。
不過這丫頭雖然外表還算比較招人稀罕,但卻有個缺點,這一個缺點就導致了所有想接近她的人都對她望而止步,這個缺點就是“潔癖……”
也正因爲她有潔癖,所以才能從高一開始就一直擔任我們班的衛生委員直到現在。
和向來乾淨整潔、一塵不染的孫至潔相比,我他媽一天天穿的就跟個乞丐似的,她怎麼可能喜歡我呢?
於是我特狐疑的問她,怎麼着?你這麼關心我幹嘛?你可別說你暗戀了我很久了……
我說完話之後,孫至潔直接把我臭罵了一頓,然後告訴我,她昨晚跟老染通過電話,是老染告訴她說,一定要收拾我。
聽孫至潔說完之後我趕緊問她,你怎麼會給老染打電話?你倆又不是一個班,難道以前認識?
孫至潔吞吐了一會兒之後告訴我,其實,老染是她男朋友。
這話一出口,我當場大跌眼鏡,“啊?老染是你男朋友?你扯什麼犢子呢?咱們一個班這麼久,這事兒怎麼我們都沒聽過?”
於是孫至潔告訴我,她和老染高一後半年就在一起了,只是一直偷偷搞,卻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因爲如果這事被傳出去的話,肯定會影響她的學業,甚至傳到政教處老師們的耳朵裡,還會找自己的麻煩。
聽孫至潔說完,我當時就來了脾氣,於是對着電話罵道:孫至潔你他媽這什麼意思啊?老染現在正要收拾我,結果你跟老染搞對象,你他媽的這不是認賊作父嗎?不對,是認賊作夫,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你個叛徒……
被我劈頭蓋臉一通臭罵之後,孫至潔也氣得叫了起來:“我真是好心變成驢肝肺,我就多餘理你!我好心想幫你你知不知道?”
“呵,你想怎麼幫我?你說出來我聽聽。”
於是孫至潔又說:“你別雞蛋碰石頭了,就劉斌你們幾個貨,還敢去惹老染,他不打死你們纔怪,我跟你們一個班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們幾斤幾兩重啊?我替你跟老染說說好話,你趕緊買點東西給他道個歉去吧,別把事兒搞大了,又跟上回一樣被趕出學校去……”
一聽這話我當時就火了,直接對着電話罵道:“你媽了個逼啊!孫至潔,我跟你是同學你就這麼損我?你什麼意思啊啊?什麼叫咱們班這幾個貨,我們怎麼你了,你就這麼瞧不起我們?”
“哎呀,我不是瞧不起你們,這不是也替你們着急呢嗎……”
沒等孫至潔說完,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說孫至潔,你看劉斌我們幾個天天在班上跟你又笑又鬧的,你就當咱們班男生慫了是不是?別他媽的跟我說什麼被趕出學校去,上回是上回,這回是這回,我還告訴你,我本來今天中午是要找楚生好好說說這事兒,然後跟老染道歉的,可現在你這麼一說,爺我還就不道了……爺我就算被老染、被楚生他們活活打死,也他媽的不用你在這兒可憐……
我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越想越氣。
一個班一年多的同學,我萬萬想不到出了事兒之後她竟然會這麼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