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師姐嗎?她和方師兄一起去了萬道臺。”
有弟子說道。
這讓柳翩躚剛提起來的一顆心,又放下了。
還好,還好。
不,好啥呢,墨漓一個小菜鳥,跟着方浩那小子瞎混啥呢?
幹嘛不好好呆在這裡呢?
她正想趕去萬道臺,卻發現四周有些不對勁。
各峰入谷參加道源祭的弟子們,都緩緩圍攏了過來。
“你們什麼意思?”
柳翩躚美目一凜,閃身擋在衆弟子身前。
是看疊翠峰補給一脈弟子全員生還,心有不甘麼?
“柳峰主,我們……我們只是想對疊翠峰補給一脈的各位師妹,表達我們的謝意而已!”
其中一位弟子踏出一步,高聲說道。
來自鏘鳴峰。
這話一出,頓時讓金卓的臉色很難看。
道源祭前,他可是叮囑過這些弟子,在谷裡遇上補給一脈的弟子,馬上動手,不要留情!
沒想到,現在這弟子,就這麼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雖然,我代表不了什麼,但我還是希望能借紫霆峰弟子這個身份,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隨後,一位紫霆峰弟子出列,嚴肅認真地大聲說道。
這回,則輪到徐乘鬆黑臉了。
“謝謝你們的治療,沒有你們,也許我就埋骨在這裡了。”
“你們讓我感受到生命的可貴,重活一次,真好!”
“過去我曾對你們做了過分的事,你們卻不計前嫌,我真是……唉,對不起……”
“這次試煉,讓我真正認識到疊翠峰師妹的厲害,服了!”
“能打能扛能補,俺也服了!”
……
一位又一位的弟子走上前來,目光無比真摯。
道謝的、道歉的、感恩的、感慨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到最後,有弟子更是突然喊出:
“我提議,這次道源祭,公推疊翠峰補給一脈第一,大家怎麼說?”
現場先是一靜,接着各種的迴應聲直接炸了!
“沒問題!”
“這必須的!”
“當然,誰說她們不第一的,老子和誰急!”
“疊翠,第一峰!疊翠,第一峰!”
……
這一幕,可把宗門裡的各位大佬給看傻了。
宗門過往經歷那麼多次道源祭,哪回不是打出真火,即便最後根據積分排出了先後,但從來沒有哪回,有哪一峰是衆望所歸拿到第一的。
總有別峰弟子提出質疑,說若是怎麼怎麼樣,定是他們峰奪魁。
免不了吵吵鬧鬧一番。
而這次,因爲外道意志的事,整個道源祭徹底亂套了,到了最後,反而出現了衆望所歸的第一峰,你說怪不怪?
這裡頭,數鏘鳴峰主金卓的臉色,最像鍋底。
他此刻的心裡頭,已是有千萬頭羊駝奔馳而過,不少還留下一坨坨莫名之物,讓他噁心個透。
奶奶的,一幫小崽子,忘了這回賭上了峰裡來年三分之一的資源麼?
把第一這般拱手讓人,屆時修行沒資源了,你們可別怨啊!
似乎看出金卓的尷尬,好幾位鏘鳴峰弟子主動上前提出,來年願減少分配給自己的悟道資源,和峰裡共克時艱!
靠!
反了是吧?
金卓直接給整無語了。
本以爲這回道源祭是十拿九穩能坑疊翠峰一把,結果最後坑自己。
更氣人的是,這還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進去,自己扒拉了泥土將自己埋起來!
小丑竟是我自己?
也是沒誰了!
現場的這般情形,也把補給一脈的衆女弟子,給整懵了。
搞什麼?咋地自己這就成了第一了?還是被別人捧上去的?
而此情此景,讓她們腦海中都浮現出方浩特訓時,常對她們說的一句話:
人在做,天在看!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
她們的辛苦,她們的堅持,現在算是獲得了回報了嗎?
“咳……”看到場面越來越熱鬧,姬安在也不得不開口說話了,“大家稍安勿躁,此事本宗主會與各位峰主、長老商議,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結果!”
“疊翠峰!疊翠峰!疊翠峰!”
衆弟子異口同聲,歡呼吶喊,彷彿這第一名不給疊翠峰的話,他們就要造反一般。
然而在這氛圍中,倒是有一羣人,相當的格格不入。
那就是同爲疊翠峰的攻伐一脈。
只見她們同樣身着疊翠峰的制式翠衫,但腰間卻突兀地纏了一根紫帶,刻意地和補給一脈區分開來。
她們站在人羣的邊緣,並沒有被其他弟子關注。
那震天的歡呼聲,與她們並不相關。
而她們看向同爲一峰的補給一脈,眼神無比複雜。
如果,她們沒有圍上這一條腰帶,而是與補給一脈並肩作戰,那此時,這歡呼與掌聲,會不會也有她們一份?
沒有人知道。
“可惡……”
站在她們身前的,是一位容顏姣好,英姿颯爽的女修,此時她緊咬銀牙,神情無比複雜。
正是攻伐一脈的領頭人,楊婉柔。
整個道源祭,她都在一旁默默地旁觀,未發一言。
她這把壓了大賭注。
寧願揹負着叛出疊翠峰的罵名,毅然決然地接受了紫霆峰的條件,將攻伐一脈單獨拉出來和其聯手。
爲的,就是爭一個機會。
一個堂堂正正,在衆人跟前證明自己的機會。
攻伐戰法,纔是王道。
補給一脈,不過爾爾。
她楊婉柔,不弱於人!
然而,隨着道源祭的不斷推進,她親眼看到攻伐一脈的弟子,被補給一脈弟子一個接一個地打倒,而突然冒出來的魔化祭道傀,則向她的弟子們,舉起了屠刀。
死傷慘重。
自己一脈弟子臨死前的那一幕幕的慘狀,衝擊着楊婉柔的內心。
自己錯了嗎?
她不斷地問自己,直到,她看見補給一脈的弟子不計前嫌,揮汗如雨地給攻伐一脈的弟子治療,她才知道……
她輸了!
徹徹底底地輸了!
“師妹!”
楊婉柔猛地擡頭。
不遠處,柳翩躚靜靜地看着她,嘴脣輕動,傳音嫋嫋傳來。
“我們也鬥夠了,就此罷手,如何?”
傳這音時,柳翩躚就如同看着一位調皮搗蛋,闖了禍後失魂落魄回家的妹妹一般。
憤怒而又心疼。
楊婉柔心頭一震,往日的種種都浮上心來。
銀牙緊咬下脣,真想回應,卻不想一道帶着輕挑之意的嗓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姬宗主好本事啊!”
柳翩躚那剛升上些許暖意的雙眼,瞬間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