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聽說了嗎?
太白星君李長庚原本修行的度仙門被西方教砸了,李長庚轉眼就去把西方教的山門給砸了!
他砸的是靈山大門,可不是整個靈山,莫要誤傳了。”
“我怎麼聽說,好像是截教仙砸的度仙門?而且還殺了度仙門掌門季無憂?”
“截教仙可能幹這事?雲霄仙子跟太白星君啥關係?太白星君啥謀略,都去砸西方教山門了,答案還用問嗎?”
“是這道理……這西方教不幹人事,啥時候了,還天天擱這兒挑撥這挑撥那呢。”
“慎言,慎言。”
…
“道友,聽說了嗎?
太白星君把西方教山門砸了,那場面,老血腥、老恐怖了!”
“大家不是都在說此事?
好像是西方教控制了一些截教仙,去太白星君早年修行的仙門搞事,殺了那度仙門掌門季無憂。”
“這事知道就行了,不要亂說,西方教也是大教,咱們可得罪不起。”
“那是,那是。”
…
“哎,道友,聽說了嗎?
太白星君把西方教山門砸了,還當着兩位聖人的面,把西方教上上下下的弟子捆起來,吊在樹上打。”
“誒,這爲啥啊?”
“您可千萬別往外說,據說啊,這是那西方教挑撥離間道門三教,暗中用闡教仙的名義控制截教仙去搞人教仙宗度仙門。
那度仙門就是太白星君早年修仙地,感情深厚,結果度仙門掌門被殺,又死了幾千弟子,太白星君就去砸了西方教山門,因爲大劫還沒正式落下,他才剋制着沒殺太多人。”
“嘶——原來是這般!
道友放心,貧道定是守口如……等會兒?!
度仙門?哪個度仙門?貧道立的人教道承度仙門?”
酒宴上,度厄真人豁然起身,瞪着自己身邊的老話友。
不等這個跟自己相識多年、【守口如瓶】熟練度相差無幾的道友開口,度厄真人已經轉身就衝了出去,顧不得精挑細選一朵雲,朝東勝神洲匆匆而去。
度厄真人掐指推算,自是天機矇蔽、得不出什麼結論。他這纔想起,自己從前只與季無憂保持聯絡。
此刻度仙門的消息竟是從酒宴上聽來的,那自己這個好不容易從記名弟子培養成正式弟子的弟子……
一路駕雲過霧,進而風馳電掣,度厄真人在半路就已冷靜了下來。
他畢竟是一路摸爬滾打,有了如今洪荒第一大喇叭、不是,有了如今在一定範圍內稱得上德高望重的仙道地位。
假若真如傳聞所說,如今炙手可熱的人教教主二弟子,是出自他度仙門,那度仙門被捲入大教之爭便是早晚的事。
西方教那是什麼人?
從上古開始就不斷強行度人,仗着兩個聖人撐腰,在西牛賀洲橫行無忌。
傳聞中,只是說太白星君大人砸了西方教山門,並未說殺了西方教誰誰誰,這是爲何?
很簡單,那些能在明面上站出來的西方教弟子,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可以隨時用來償還因果;真正的西方教核心人物,都躲藏在暗處。
殺了他們,其實就虧了,還不如直接砸山門打西方教兩位聖人的臉。
聖人面皮此前被不斷‘神化’,而今卻是一文不值。
伴着繁雜的心緒,度厄真人總算抵達東勝神洲,仙識迫不及待地朝着度仙門方向延伸,一路更是嚇到了不少駕雲過往的煉氣士。
不多時,度厄真人減緩雲頭,皺眉看着那再次亮起了大陣的度仙門,以及外圍那一隊隊在空中巡邏的天兵天將。
天庭駐兵,事情果然不同尋常。 www ▪TTkan ▪¢〇
“且住!”
就聽一聲輕喝,雲間有青龍之影閃過,敖乙自天而降,擋在了度厄真人面前。
度厄真人做了個道揖,忙道:“這位天將請了,貧道崑崙山八寶洞度厄,乃這度仙門的祖師,聽聞度仙門遭厄,趕來看望。”
“真人不必拘禮,晚輩自是識得真人,”敖乙抱拳行禮,先是一嘆,低聲道,“還請真人節哀,無憂掌門……”
“無憂當真?!”
“季無憂掌門爲護門內弟子,強行燃燒元神、催使神通,最後力竭而死,我家教主哥哥來晚了半步。
所幸,門內大部分弟子,都被離地焰光旗護住,雖有死傷,元氣尚在。
教主哥哥已命晚輩在此地駐守三百年,幫度仙門度過這段時日。晚輩也已請來了族內幾位大羅境的遠古長老,力保此地不增憂患。”
聞言,度厄真人滿目憂然。他張了張嘴,卻只能低聲一嘆,苦笑道:“當真、當真……
無憂走時可有掛念遺憾?”
“無憂掌門未有遺憾,”敖乙道,“真人不必太過傷心,無憂掌門真靈殘魂已被教主哥哥護住,送去了六道輪迴盤內療養。
除卻百多門人魂飛魄散只餘真靈遁入了地府,其他能救的魂魄,教主哥哥都已安排妥當。
有大德后土親自出手爲無憂掌門提升資質,生死簿上也已定下了他下一世輪迴之所。
無憂掌門最後的願望,便是轉世後還能拜入真人門下,爲真人弟子,不知真人可否答應?”
“答應,答應,這如何能不答應?”
度厄真人面色好看了許多,皺眉道:“讓長庚師兄……讓星君大人費心了。”
“我家教主哥哥還有兩件事要問真人,真人可願放下一些麪皮,幫人教出一口惡氣,幫無憂掌門和死去的衆門人弟子討個公道?”
“願!”
度厄真人端着拂塵,定聲道:
“莫說是丟點麪皮,若是人教有所需,星君大人有所需,能爲徒兒報得仇怨,便是這條性命豁出去又如何?
將軍,不知星君大人有何指示?”
“真人先在門內現身,指認一名長老暫代度仙門掌門之職。
還有,教主哥哥特意叮囑過,門內氣運較高的那李靖此前在大戰之中,以真仙之資拖延一名金仙強敵許久,未來可期,還請真人多多培養此子。
那兩件事……真人還請附耳。”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敖乙言說一陣,度厄真人面露恍然,當即就定聲答應了下來。
很快,度厄真人先到了度仙門內,撫慰、安慰衆門人長老,並點了一名天仙境後期的長老暫代掌門之職;
又爲墨麒麟療傷,將李靖收爲正式弟子且勉勵嘉獎一番,便匆匆離了度仙門。
隨後,度厄真人趕回崑崙山,按李長壽給的計劃,開始了一場動靜頗大的……
一哭二鬧三不活。
不過半日,度厄真人在崑崙山嚎啕大哭,緬懷弟子季無憂之事,伴隨着西方教山門被砸的消息,在五部洲之地、三千世界各處開始傳播。
度厄真人造勢了四五日,哭罷了五場仙宴、六次仙會、七盞茶水,惹來不少好友義憤填膺。
又過三四日,當此事熱度稍退,度厄真人高呼太清聖人之尊號,駕雲衝向靈山。
度厄真人有十多位好友一路阻攔勸說,讓度厄真人莫要衝動,去靈山無異於以卵擊石。
靈山之上,衆老道更是緊急商議,幾位副教主愁得直掉頭髮……
人教死了一個聖人記名弟子的弟子,太白星君李長庚就是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山門給砸了;
這若是度厄真人死在他們靈山,人教教主豈不是要親來?!
“這叫什麼事?那小小度仙門遭襲,與我們靈山有何關聯?
他水神查都不查、問都不問、辯都不辯,直接拆了咱們山門,這洪荒三界悠悠之口就對準了咱們!
他水神可有半點證據說是咱們做的?”
“此時義憤又有何用?此前爲何不站出來言說?”
“這不是沒能反應過來,任誰都知這水神一身神通全在他嘴上,誰曉得這次直接動手?”
“這度厄道人在做什麼?”
一老道有些奇怪地嘀咕一聲,衆靈山老道齊齊看向了山外雲上。
卻見度厄真人勸退了自己衆好友,徑直朝靈山半山腰落去,同樣落在了那一層層金階之上。
此時這些臺階尚有一道道縫隙,自是被李長壽一槍砸出來的。
但那座山門,已是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原狀。
【只要我修復得夠快,就可當做無事發生。】
衆多靈山老道齊齊向前,這次見來的是度厄真人,且度厄真人背後也沒什麼聖人威壓,他們覺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這波又行了。
‘只要度厄真人靠近山門,就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正此時,度厄真人停下了腳步,離着靈山山門尚有一段距離,站在那臺階上,仰頭一嘆。
“徒兒!師父沒用!”
衆靈山老道頭頂冒出了一隻只蘑菇般的問號。
度厄真人又喊道:“徒兒,爲師沒用啊!”
兩聲過後,度厄真人已是來了情緒,雙目中淚光閃爍,竟是禁不住淚灑長空,簡直是讓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哭聲中,度厄真人袖中飛出一口黑色的棺木,落在那金梯之上,又在棺木側旁擺了兩塊石碑,其上一塊石碑寫着:
‘西方彌勒還我徒兒命來!’
另一塊石碑寫着:
‘太清老師注視着此地!’
衆靈山老道頓時止步不敢向前,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各自選擇默然無聲,向後退了幾步。
度厄真人仰頭長嘆,又禁不住捶胸頓足。
“老道我就這一個成器的弟子,他都修得了金仙道果,我人教本不入劫,何以要被你們殘殺!”
“還我徒兒命來!靈山要給貧道個公道!”
一老道忍不住喝罵:“沒有憑證之事,休要污衊!”
度厄真人卻是管都不管,站在那靈山大門前繼續嚎啕大哭。
那些追着他來的各方好友,見狀默默離遠了些,順便也將此地發生之事,迅速傳播來開。
……
天庭,太白宮中。
李長壽看着面前的銅鏡所顯畫面,仔細思索了一陣,確定度厄真人不會遭什麼暗算,這纔將銅鏡擺在面前,繼續低頭看着面前的幾隻紙道人。
這些都是被對方法器破掉,後面收回的紙道人。
李長壽細細檢查,發現紙道人之上的核心禁制遭了破壞,寄存那一縷元神之力、與自己本體時刻聯繫的符籙禁制,此刻已被燒融。
他從靈山回返天庭後,就一直在研究此事。
自己分佈在外的紙道人數量巨大,若是這神通輕易就不能用了,自己就會面臨‘真·分身乏術’的境地。
許多大事都會被影響,而且自己總不能遇到一點事就讓本體趕過去。
李長壽沉吟幾聲,繼續嘗試給這禁制本身增加一層防護。
自紙道人神通成型到今日,這門神通就幫李長壽做了太多事,而紙道人神通失效或者被影響,此前只是在六道輪迴盤與女媧聖人的神通之下。
低頭又忙碌了半日,李長壽有些疲倦地伸了個懶腰,已是尋到了改良紙道人的思路。
穩妥起見,也該搞另一種形式的分身了。
讓化身產生自己的意識是絕對不可能的,這般太不穩健。
發展不同形式的傀儡分身,與紙道人體系互補互助,纔是正途。
斬三尸怎麼辦?
其實洪荒之中的斬三尸法,都是斬三尸再三尸相融,從而邁入聖人境之下的‘圓滿’之境。
像太清聖人這般,斬出善屍化作老君,純粹是道境太高、實力太強,斬三尸之道並非太清聖人唯一一條可走向道之終點的路徑。
李長壽就計劃着,等自己的均衡大道進一步圓滿了,自己能斬屍了,就將三尸逐步與本體相融,杜絕三尸成精。
且說當前事。
李長壽又等了兩日,待度厄真人‘功成圓滿’在靈山前離開,報復計劃正式進入到了第二階段。
他的紙道人開始活躍了起來,但主要是傳信、調度之用。
而李長壽的計劃開始不過半個月,靈山已是叫苦不迭。
首先發難的,是仙盟。
天庭直接派了十二位元帥組成‘督查團’進駐仙盟之中,督促仙盟與香火神國開戰。
而那兩位自仙盟成立當日就沒見過的副盟主,截教大弟子金靈聖母、趙公明,也帶着二十多位截教高手在仙盟現身,以副盟主的名義,加入了對香火神國的剿滅。
有天庭、截教相助,仙盟上下開始高速運轉,暫時遮掩了已顯露出的諸多弊病,不過幾日就連下數‘城’,搶回了數座大千世界。
緊隨其後動手的,是天庭天兵。
他們打着在西牛賀洲追殺一些反天妖族的名號,搜查西牛賀洲各處洞府,將那些鴻蒙兇獸、上古殘留大妖搞得雞飛狗跳。
更有十萬天兵,天天就在靈山旁邊操練陣法。
龍族也是不甘落後。
他們念着東海海眼被破之仇,派出大批戰龍,協助天庭行動,只要確認了鴻蒙兇獸的蹤跡,就重拳出擊、打殺打絕。
一時間,西牛賀洲熱鬧紛呈,西方教那些暗中勢力只能龜縮在靈山範圍內,外出怕被龍族和天庭清繳。
這種報復行爲,李長壽決定持續三年。
只需三年,西方教的處境就會變得尷尬且麻煩,西方教的威望會直接崩盤、威懾力會大大降低,那些依附於西方教的高手,應該會明智地做出取捨與選擇。
第三階段的報復,也已上了安排,被李長壽寫入了封神算計中。
第三階段還要分三步走。
第一步,借封神大劫消滅西方教有生力量;
第二步,鼓勵文淨道人多吸多得;
第三步,謀劃化胡爲佛,不給西方教留任何機會,以佛門取而代之大興,再將佛門中一切重要位置,安排爲道門弟子。
化胡爲佛本就是老師的算計,他在旁幫忙出出力,做些穩妥、周全的安排佈置罷了。
不是要給自己一點顏色,讓自己有所忌憚嗎?
李長壽略微搖頭。
世上還有什麼,比拔除自己心腹大患並不留灰燼之事,更有安全感與滿足感。
這些報復,不僅僅是爲了度仙門慘死的生靈;
更多的,是爲了樹立起,他人教二弟子、天庭普通權神,‘大肚能容’、‘以德報怨’、‘心眼兒比海還要廣闊’的形象。
從而讓旁人再想用自己親友威脅自己時,掂量掂量能否承受這些後果和代價。
莫要搞事一時爽,事後全賠光。
剛要外出走動走動、活動活動筋骨,便見龍吉駕雲而來,在殿前停下雲頭,匆匆入內稟告一事。
不過須臾,李長壽負手走向太白宮之後。
此時小瓊峰就在太白殿之後,高不過百丈,自是用了芥子乾坤陣,之前金鵬馱着小瓊峰迴來時,也是這般陣法起了作用。
李長壽走過一處水波般的光壁,剛剛的小山頓時恢復成了小瓊峰原貌。
此時,小瓊峰大半山體都隱藏在雲霧中,各處絲毫未變,只是外面已沒了重重山影。
“表兄~”
熊伶俐在湖邊坐起來,對着李長壽用力招手。
李長壽含笑點頭,想着老君答應給她煉製的戰甲,也不知何時能完成。
靈娥在草屋駕雲而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李長壽就問:“你要不要再打扮打扮?”
“嗯?”
靈娥低頭看了眼自己,因爲一直想着讓師兄兄怦然心動,她可是格外注意自己平日裡的穿着,只有在確定師兄長時間閉關,或是師兄不在山上,纔會穿一些寬鬆舒適的練功服。
師兄怎麼突然如此一問……
是她臉蛋不夠水靈了,還是她身上這流蘇長裙不夠修身了?
李長壽笑道:“玉帝陛下和王母娘娘請你我去瑤池赴宴。”
“呀!”
靈娥頓時哆嗦了下,小聲問:“師兄,我非要過去嗎?”
“這算是玉帝陛下的旨意,”李長壽正色道,“穩妥些還是不要違抗,你我如今都在天庭,你今後較長一段時間也要在此地修行,還是過去拜見下較好。”
“這、這個……好吧。”
靈娥小臉有些泛紅,緊張感滿溢而出,轉身匆匆飛回草屋中,開啓陣法就開始一陣忙碌。
酒雨詩留在度仙門內修行並未登天,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李長壽自是尊重。
要不要給靈娥安排個仙職混功德?
算了,莫要讓她不清淨了。
正如此想着,李長壽仙識突然捕捉到,小銀駕雲飛來太白宮,還沒進大殿就喊一聲:
“長庚師兄,老君讓你帶靈娥師妹過去拜見!”
得,靈娥暴富的機緣,就這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