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解下腰間的鐵卷,當着衆人的面打開,道:“我這丹青鐵卷,乃是上面賜下的異寶,除了有禦敵護體之效外,還能夠儲存大量地信息,供我隨時查閱。”
說着,他用指尖逼出一道靈力,點在鐵卷之上。
一行字跡出現在鐵捲上,書生說道:“黑紗於八百年前拜入寒星宮,五百年前做了寒星宮首徒,也就在此之後,她開始接觸那些遇害的正道高手。”
明月冷冷道:“有什麼問題?”
書生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話語卻刮的人生疼:“難道是巧合嗎?
怎麼看,黑紗都只是個被推至臺前的犧牲品。”
語畢,整個觀禮席落針可聞。
來自各個宗門的大佬,紛紛眯起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特別是這個歲數,已經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秤,很多事情已不會看表面。
黑紗是否無辜?
又在替誰頂罪?
背後的主謀是誰?
這些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猜測,卻不會說出來,因爲這樣做,除了加深彼此的猜忌外,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是寒星宮的敵人,也未想過靠一個黑紗,扳倒寒星宮的一宮之主。
那不現實!僅拿三大宗門而言,今日舉行誅魔大會,也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利用黑紗,引出某人,然後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個白面書生,看着客氣,卻是條瘋狗,緊咬不放。
衆人的目光落在明月身上,就連酒道人身邊的女童,也張開一雙童真的眼睛,打量着她的明月師叔。
很長時間後,明月開口:“調查正道高手遇害之事,一直是虎癡負責,鎖定黑紗,本就是證據確鑿,黑紗本人也供認無晦,今日大人想翻供,是不是先詢問虎癡的意見?
另外我想問,這誅魔大會還要不要開下去了?”
書生道:“自然要開下去,無論黑紗幕後是否有人,她都是造成諸多高手死亡的直接兇手,這種人死有餘辜,只不過……”明月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強硬道:“既如此,一切事宜,還是待我清理門戶之後,再行商議吧!屆時,無論大人想查什麼,寒星宮都將全力配合。”
書生搖頭,突然聽得一陣“噸噸噸”的喝酒聲音,噸噸之後,就是一聲長長的“哈”氣聲。
酒道人放下酒壺,抹了一把嘴,喃喃道:“我等今日前來,是參加誅魔大會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再不開始,我就要回去哄丫頭睡覺了。”
旁邊,女童很配合地打了個哈欠,用天真爛漫地語氣問道:“魔頭什麼時候出現啊?
我很想看看魔頭是什麼樣子?”
其他幾位大佬,也都適時出聲,暗示他們對於調查幕後黑手這種事,不感興趣。
就連戰神盟的宋天霸,雖然很想看戲,可他今日來此,主要目的還是爲引出那個魔頭,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就沒有站在書生那邊。
至此,書生成了孤家寡人。
他的眼神掃過一衆大佬,還有大佬們的親傳弟子,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有人問道。
書生一邊笑,一邊將手中鐵卷收起,道:“書中常說,世人皆醉我獨醒,現在看來,醉人不常有,多是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也罷,今日我就做個裝醉之人,陪諸位觀摩這場盛典吧。”
沒人接他的話。
蜀山隊伍中,劉劍仙的愛徒,賀仲,似乎要說點什麼,可嘴未張開,便聽得師尊秘密傳音道:“閉嘴,靜心,專心觀摩。”
觀禮席一片安靜。
正如書生所言,都是些裝醉之人,真兇是誰,和他們沒有任何利益相關,自然也都成了清靜無爲之輩。
這時,一名寒星宮弟子飛至,半跪於明月面前,神色激動,道:“啓稟宮主,大師姐已將魔頭押至!”
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數道目光,投向遠方,看到幾十名寒星宮弟子,推着一個寒鐵打造的囚籠,囚籠上蒙有黑布,緩緩向這邊行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白衣女子,容貌絕美,身段極佳,比起天上的仙子都不遑多讓。
無數男修露出迷醉之色,就連蜀山的莫北亭,也情不自禁地嚥下一口唾沫,輕喚了聲“小柔師妹。”
候小柔身邊,秦良玉挎雙刀,指揮弟子推着囚籠前行。
隊伍一路前行,經過觀禮席時,經過任何停留,直接將囚籠放至斬魔臺,然後候小柔跪倒在地,大聲道:“啓稟宮主,人已帶到!”
明月起身,嘴角含笑,招手道:“快過來。”
候小柔點頭,從斷崖臺上凌空飛下,太陰決運轉,使得她周身籠罩一層朦朧亮光,美輪美奐。
酒道人微微瞪大眼睛,詫異道:“師妹,你這弟子竟將太陰決修到了第八層,可絲毫不必我的丫頭差啊!”
“酒師兄謬讚了。”
明月一邊笑,一邊招呼候小柔給各位前輩見禮。
幾位長輩均露出“凝重”神色,早聽說寒星宮出了個萬年不遇的奇才,今日一見,才發現傳聞還是保守了,能將太陰決修至第八層,和他們這些老傢伙動手的資格都有了。
大佬尚且如此,他們帶來的愛徒就更不必多言了。
無論是莫北亭、厲雲這兩個本地精英,還是賀仲、女童這兩個外來天才,連悟道都不曾,在候小柔面前根本不夠看。
“姐姐,你好漂亮,也好厲害啊!”
女童張開雙臂,衝上去抱住了候小柔。
別看這丫頭小,卻已有八百高齡,再加上身爲麒麟一脈,對氣息感應最爲敏感,當場就要抱大腿!候小柔將她抱起來,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童:“伶俐。”
候小柔:“姓什麼?”
女童:“我生下時,生父就不見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不過我已經八百歲了,要比姐姐大好多歲呢。”
說着,女童攤開雙手,比劃出一個“很大很大”的手勢。
候小柔笑了,玉指輕挑,撥動着女童的兩根沖天辮,逗她玩。
女童順勢撲入候小柔懷中,眨巴着眼睛問道:“姐姐,那個大籠子裡面是什麼?”
候小柔笑容微僵,輕聲道:“我的大師姐。”
“既然是你的大師姐,爲什麼要關在籠子裡?”
女童道。
候小柔呆住,竟找不到答案。
很長時間後,她摟緊女童,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伶俐,在姐姐眼中,籠子裡的是大師姐,可在其他人眼中,籠子裡是魔頭,但姐姐知道,大師姐不是魔頭,她是被冤枉的。”
女童茫然,她還在糾結最初的問題:“那真正的魔頭是什麼樣子?”
“你會知道的。”
候小柔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