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古色古香的大屋內,一身長袍馬褂,頭戴瓜片帽,胸前還綁着一朵大大的紅色絲綢扎着的大紅花的賀新,正和一位身穿大紅吉服,頭上蒙着紅蓋頭的美嬌娘,在一片喧鬧的祝福聲中,完成了拜天地儀式。
緊跟着司禮官又大聲唱道:“送入洞房!”
賀新和新娘牽着一條紅綢帶,沿着鋪設的紅地毯,一路走向大屋後頭的洞房。
大紅的喜字,大紅的被面,龍鳳呈祥的蠟燭……
鋪着紅布的喜桌上還擺着紅棗、桂圓、花生、蓮子之類的。
滿臉喜氣的賀新拿着撐杆輕輕挑起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
新娘羞答答的低着頭,當盈盈擡頭之時,出現在賀新眼中的正是一張絕美的臉,然而賀新卻大驚失色。
“琴琴姐,怎麼是你啊?”
紅燭下的蔣琴琴顯得格外動人,款款站起來道:“怎麼不是我?今天正是我倆大喜的日子呀!”
“不對,不對……”
賀新突然意識到,自己接了《喬家大院》這個戲,在戲裡他和蔣琴琴不正是一對夫妻嘛。他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哦,我忘了,原來是在拍戲啊!”
“拍戲?什麼拍戲?”
蔣琴琴倒是一愣,不過她馬上又笑吟吟地走到賀新跟前,擡起雙手就要解他身上的衣服釦子,嘴裡還很有戲曲韻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官人,我們該歇息了。”
“不對,你念錯詞了,你怎麼可能這麼主動呢?咦,導演怎麼沒喊停?”
賀新趕緊四處找找,洞房裡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兩人,哪有什麼攝影機和工作人員呀!
“什麼情況?”
他頓時愣住了。
“哎呀,官人,你找什麼呀?來來來,奴家給你寬衣了!”
“哎,你別這樣……”
蔣琴琴卻纏着他不放,推推搡搡間,賀新一個不小心腳下一個拌蒜,撲通一聲摔倒在牀上。
此時就見蔣琴琴一陣眼花繚亂的動作,便“嘩啦”一聲甩掉了身上的大紅吉服,露出鴛鴦戲水的兜兜,就要朝他撲上去。
這時突然門口響起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咣咣咣!”
賀新滿頭大汗的醒過來,睜開一瞧,什麼洞房啊,這不是飛龍谷農家樂的客房嘛!
原來是南柯夢一場。
不過他心裡卻隱隱有些失望,這馬上就要跟蔣琴琴洞房了,怎麼就醒了呢?
“咣咣咣!”
這時門口卻依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就是這敲門聲打斷了自己美夢,語氣中難免帶着不耐煩地喊道:“誰啊?”
“新哥,是我!”
門外傳來楚青焦急的聲音:“新哥,趕緊叫我姐起來,快遲到了!”
“遲到?……哎喲喂!”
反應有點遲鈍的賀新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對啊,這裡是飛龍谷,正在拍着戲呢!
趕緊坐起來朝牀頭櫃上的手錶瞄了一眼,都已經七點多了,平時女朋友應該六點半就要起牀去化妝的。
再回頭一瞧,女朋友這會兒居然還蜷縮在被窩裡睡的正香呢。
“哎,趕緊的,起牀了!”
“唔——”
程好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腦子暫時還在重啓當中。
“已經七點多了,小青在門口催……”
賀新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女朋友“啊!”的一聲驚叫,頓時從牀上跳了起來,嘴裡還在埋怨道:“你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呃,我這不也剛醒嘛!”賀新無奈道。
倆口子連忙七手八腳的穿衣服起牀。
“你等會兒,讓我先來。”
程好搶在他前頭,一溜煙地鑽進了衛生間。
賀新只好過去先把門打開。
楚青正一臉焦急地還等在門口,可能是被積聚在房間的酒味薰了一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不過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禮貌,趕緊又把手放下,朝賀新訕訕道:“新哥,早飯吃點啥,要不我幫你拿過來?”
“不用,你姐起來了,你幫她的早飯準備一下就成,一會兒自己過去吃。”
“哎!”
小助理應了一聲,麻溜地閃人。
不一會兒程好便從衛生間裡出來,賀新看了她一眼,驚訝道:“你怎麼有黑眼圈呀,昨晚沒睡好啊?”
程好嘆氣道:“還不是昨晚看你的劇本,一不留神就看進去了,睡覺的時候好像已經快四點鐘了,才睡了三個小時。”
“啥,什麼我的劇本?”
賀新愣了一下,他這次過來可沒帶《喬家大院》的劇本。
程好正在解睡衣釦子的動作一下子定住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別告訴我,昨晚軍哥給你劇本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啊,軍哥昨晚給我劇本了?”
“……”
程好不禁搖搖頭,朝牀頭的方向努努嘴道:“就擱在牀頭櫃上,你自己看吧……”
說着,她稍稍猶豫了一下,抿嘴道:“我覺得這劇本挺好的。”
“挺好的有什麼用!我馬上要去拍《喬家大院》了,哪有時間呀?”
賀新嘴裡嘀咕着,走過去拿起劇本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名字。
“茄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壓根就沒聽說過。
又翻開掃了一眼劇情梗概,便又隨手扔回到牀頭櫃上,跟正在換衣服的女朋友問道:“那昨晚軍哥給我的時候怎麼說的?”
“就是讓你先看看本子,他想邀請你演裡面的男二號。”程好回了一聲道。
其實她剛纔一邊換衣服,一邊還在關注的男朋友的一舉一動。
見到男朋友很不在意的把劇本一扔,又道:“你怎麼不看呀?”
“看不看都一樣,反正今年我肯定沒檔期。拍完《喬家大院》,我還得忙《石頭》呢。再說,一開始我還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呢,連《喬家大院》都不想接,哪還有空接什麼電影啊!”
賀新一直以爲,演員的最佳狀態就是一年接一部戲,其餘的時間用來休息、沉澱,有充裕的時間來準備下一個角色。
就象當年拍《藍宇》、《小裁縫》那時的狀態,那個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不斷的進步。到了《紫蝴蝶》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自己對司徒這個角色的準備工作做的已經有些不充分了。
到了最近兩年,尤其是今年接連拍了《無極》和《七劍》,更是覺得自己的演技在原地踏步。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當初憑藉《香火》拿了威尼斯的小影帝,他那是本色出演。
而憑藉《美人草》拿到金雞獎,也純屬僥倖。一方面是因爲有博納做工作,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沒有遇上特別厲害的對手。
說到底還是錢鬧的。
等下半年,《石頭》弄完之後,他打算給自己好好放一個長假,要不然還象現在這樣一部戲接着一部戲,自己演技很容易會陷入到一個固定的模式,就象後世的靳棟、小文這種的,不管演什麼角色都是一個套路,缺乏令人顫動的力量。
“可這本子確實挺不錯的,你要是不演的話……真的是挺可惜的。”程好猶豫道。
雖然她不願意看到自家男朋友在戲裡跟別的女演員親熱,但一想到劇本,她還是感到有些惋惜,她覺得自家男朋友要是真的演那個保安,一定會比胡君要演的那個男一號的角色鄭重來得出彩。
“那就更不能看了,免得後悔。回頭我就把本子還給軍哥。”賀新道。
說着,他嘴裡還在嘀咕:“趁着人家喝多了,就把本子塞過來,他這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