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紅姐介紹,這部戲的導演戴斯傑長年旅居法國,同時還是一位著名作家。《巴爾扎克和小裁縫》就是跟根據他的同名小說改編,據說這部小說去年一經面世,就成爲當年法國的最暢銷小說之一。
電影的製片方同樣來自法國,屬於那種最正宗的法國文藝血脈,所以從一開始電影的女主角就瞄準了藉着《臥虎藏龍》的順風,眼下正紅的發紫,大膽進軍好萊塢,都已經混成國際咖的小章同學。
小章同學倒也直接,不知道是有人請託還是真心欣賞,指定其中一個男主必須是謝挺鋒。結果片方這邊正忙着聯繫接洽謝挺鋒,那頭的小章同學卻接了《尖峰時刻2》,子怡一去不復返嘍!
片方妥妥被涮,無奈之下只得重新把目光瞄向內地。常季紅消息靈通,第一時間便拿到了劇本,細品之下,發覺這裡面的兩個男主都很適合賀新。
紅姐把大致劇情跟他叨咕了一遍,並且很鄭重地提醒他,這種國際卡司的合拍片,是可遇不可求,讓他一定要好好研讀劇本。因爲導演可能近些日子就要過來面試演員,爭取拿下其中一個角色。
戴斯傑的到來要比預想的來得快,前後不到一個星期,常季紅就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約好第二天下午在下榻賓館二樓的咖啡廳見面。
第一印象很重要,賀新特地收拾了一番,換上程好送的那身西服,下午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常季紅已經等在賓館大門口了。
看着他西裝革履,卻騎着一輛銀色的山地車的混搭風格,紅姐特別無語,都懶得說他,只是催促他:“快點,製片人,導演都已經等在上面了。”
賀新跟着紅姐,心情略顯忐忑的沿着賓館大堂的旋轉扶梯走上位於二樓的咖啡廳。
咖啡廳裡的客人不多,掃一眼,賀新大致能確定,坐在玻璃窗邊兩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外國老太太可能就是今天要見的對象。
果然,面對門口的瘦長臉男子看到常季紅跟賀新走進來,馬上站起來招呼道:“紅姐,這兒呢。”
兩人連忙快步走過去,其他兩位此時也站起來迎接。
“這位是法國菲爾姆公司的製片人莉莎女士,這位是戴斯傑導演。”瘦長臉男子先介紹兩位同伴。
“這位是常季紅女士,這位是……”
瘦長臉還未介紹完,就被戴斯傑打斷,熱情地向賀新伸出手道:“這位你就不用介紹嘍,我可是剛剛看過他的電影。”
這位個子很矮,戴着眼鏡,面相斯文的導演,張嘴就把賀新嚇了一跳,一口濃濃的川普,似乎很難跟法國聯繫在一塊兒。
“導演,您好!”賀新連忙上前握手問好。
瘦長臉叫趙春林,是中方負責協拍的副導演,從他跟常季紅熟稔的樣子來看,當初紅姐第一時間能拿到劇本,大概就是這位趙導的關係。
那位叫莉莎的法國老太太長的膀大腰圓,很符合白人女子上了歲數後的那種形象。老太太不會說中文,戴斯傑充當翻譯。
跟賀新握手的時候,老太太還很熱情地說道:“我在柏林看的《Beijing Bicycle》,同時還在現場親眼目睹了你獲獎,恭喜你,小夥子,你演的很棒。”
賀新感到非常意外,連忙彎了彎腰,受寵若驚道:“謝謝,非常感謝。”
各自寒暄落座後,戴斯傑開門見山就問:“劇本看過了吧,感覺怎麼樣?”
“很浪漫,很深刻,但結局似乎有點殘酷。”賀新想了想道。
其實那天聽紅姐說叨咕了一遍大致的劇情後,第一個感覺就是蛋疼,沒想到兩部戲都是一女二男的戀愛故事。而且故事都很浪漫、唯美,但結局都很殘酷。
如果把兩個故事放在一起對比的話,《玉觀音》顯然在女主方面的刻畫要強於《巴爾扎克和小裁縫》,而對於兩位男主的描寫,後者要明顯更勝一籌。
戴斯傑對他簡短的回答似乎不太滿意,又追問道:“那你對羅明和馬建鈴這兩個人物是怎麼理解的?”
賀新沉吟了片刻,依舊言簡意賅道:“羅明是酒,馬建鈴是甘泉。”
咦,戴斯傑眼睛一亮,連忙道:“怎麼說?”
“他們兩人同時愛上了小裁縫,只不過他們愛她的方式不同,羅明直白勇敢,愛的熱烈;而馬建鈴內斂含蓄,愛的深沉。”
賀新話音剛落,戴斯傑就笑着拍手道:“要得,要得,硬是要得!說的好,哈哈!”
接着,他專門把兩人的對話跟一臉懵逼的老太太翻譯了一遍,老太太聽完一臉笑意的吐出一連串的法語。
“莉莎說,你說出劇本里愛情的真諦,她很感動。”戴斯傑又把老太太的話翻譯給賀新聽。
看得出來老太太對他的印象很好。
“如果把你代入到兩個人物當中,你覺得你自己跟誰更符合一點?”戴斯傑接着問道。
“馬建鈴!”這次賀新沒有絲毫猶豫。
其實他在讀劇本的時候,就很羨慕羅明,大膽,直接。愛了就愛了,敢於表白,並且付之以行動。而馬建鈴則是另一個極端,只能把愛深深的埋在心底,卻依舊能爲所愛的人做任何事情。
就象賀新自己一樣,和程好認識這麼久了,到現在爲止兩人的關係似乎還停留在朋友的層面上,平時頂多也就是吃吃飯,逛逛街。
有好幾次,他想對程好說:“做我女朋友吧!”
卻始終說不出口。
可能是他對記憶中程好的印象太過深刻,潛意識裡一直認爲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而他現在拼命的想拍戲,想賺錢,難道僅僅就是爲了買房?還是想努力縮短潛意識裡的這種差距呢?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我想也是。”戴斯傑笑眯眯地點頭道,不時地跟身旁的法國老太輕聲嘀咕了兩句。
“你會拉小提琴嗎?”
問題越來越涉及到角色本身,賀新感覺自己有戲,搖頭的同時趕緊道:“不過我可以學。”
“這個故事發生在四川……”
“方言也沒問題,我的語言能力很強的,保管一學就會。”
未等戴斯傑把話說完,賀新那邊已經先表態,炙熱的目光充分表明了他對角色的渴望。
也許是在香港碰了壁,被小章同學涮了一圈的緣故,戴斯傑如今格外欣賞賀新這種對角色渴望的態度。渴望意味着用心,只有用心才能把角色演好。
一通對話之後,戴斯傑又和莉莎交流的幾句,從老太太微笑頷首的表情,常季紅和賀新哪怕不懂法語也看得出來,這次的面試算是通過了。
而後大夥又隨意聊了幾句,當戴斯傑做出擡腕看錶的動作,兩人知道該是起身告辭的時候了。
中國人就是中國人,哪怕象戴斯傑這種在法國生活了很多年的中國人,依舊還保持着這種中國人所固有的,幾千年儒家文化所傳承的含蓄。
骨子裡的東西往往永遠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