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兩人在電話裡相互嗆聲之後,兩人雖然依舊每天晚上通個電話,但更多的像是例行公事,卻不約而同迴避了試鏡這個話題。
《新上海灘》這段時間正在搶檔期,拍攝比較緊張,就連小明哥都留在劇組沒有跟隨《夜宴》劇組一起去戛納出風頭。
不過據沙意透露的消息,據說是小明哥的團隊認爲相比《夜宴》中的其他幾位主演章紫怡、周訊、吳念祖,小明哥到戛納只能是路人甲,比較尷尬,有點得不償失。
……
三里屯,日料館。
“我還以爲你不敢出來呢?”
蔣琴琴看着坐在自己對面,一不小心被芥末嗆的齜牙咧嘴的賀新笑眯眯道。
這貨趕緊灌了半杯冰水總算緩過來,挑了挑眉毛道:“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你說呢?膽小鬼!”蔣琴琴嘴巴瞥了一下,哼道。
三十出頭的蔣琴琴,反倒是最具女人魅力的時候。就如某本書裡描寫的那樣:“女孩子和女人,青澀和成熟,清純和性感,模糊混淆的攪在一起。”
尤其是剛纔嬌嗔時的風情,勾的賀新那顆老男人的心一顫一顫。
他發覺自己似乎在蔣大美女面前越發的沒有抵抗力了,趕緊把杯子裡剩下一半的冰水也喝了,好平緩一下從下腹部升騰起來的那股子火氣。
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蔣琴琴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甩甩披肩的那頭長髮,上翹的嘴角流露一絲得意之色。
“難道你就不擔心跟我傳緋聞啊?”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外面都知道我的新電影還缺個女主角。就算被記者拍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貨膽氣一壯道。
蔣琴琴一聽,忙問道:“就是媒體上說的那部……呃,什麼驢的新電影?”
“是《雙驢記》!”賀新加重語氣道。
“哦,《雙驢記》,聽說還是國內首部魔幻現實主義題材的,講什麼呀?”蔣琴琴好奇道。
“講的是荒唐年代,兩隻驢和一個人的故事……”
賀新把故事梗概簡單的跟蔣琴琴描述了一遍。
託他之前炒作的福,據說《雙驢記》已經被國內最權威的小說雜誌《收穫》收錄,將要發表在2006年第三期。爲此作者汪鬆還特地打電話過來表示了感謝。
所以這年頭酒香也怕巷子深。
“真有意思,感覺象神話故事一樣。哎,你說我演綵鳳怎麼樣?”
“呃,不合適,你年紀有點……”
他說到一半,突然警醒,尷尬地朝蔣琴琴笑了笑。
女人對自己的年齡總是特別敏感,尤其像蔣琴琴這種剛剛三十出頭的女人,危機感特別重。
“切,不就是嫌我年紀大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看上去比較成熟,跟角色不搭……”
“你瞧,還不是一個意思,哼!”
“呃……”
大概這就叫越描越黑,賀新只得苦着臉說不出話來。
“好了,跟你開玩笑呢,來來來,喝一個。”蔣琴琴見狀,又笑了起來,端起酒杯道。
“好,乾杯!”
這貨忙端起杯子,碰了一下,很爽快的幹了一杯。
“咳咳!”
喝的有點急,一不小心被嗆了一下。
蔣琴琴趕緊幫夾了一個章魚燒遞到他嘴邊,關切道:“壓一壓,緩緩。喝這麼急幹嘛?”
賀新此時也顧不得避諱,連忙一口吃到嘴裡,筷子上沾了不少湯汁,這貨居然下意識的含着筷子抿了一下。
完了才發覺不對頭,不由老臉一紅,剛想張嘴解釋。卻看到人家蔣大美女卻一臉淡定的夾了一片北極貝,蘸了蘸佐料,輕啓櫻脣,送入自己的嘴巴,貌似也嘬了一下筷子。
蔣琴琴一擡頭就看見賀新長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神情訝然道:“你看着我幹嘛,吃啊!”
“哦!”
賀新應了一聲,忙低頭夾菜緊吃。
只是在他低頭的時候,蔣琴琴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感覺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拍。雖說兩人在合作《喬家大院》的時候沒少拍吻戲,有時候過於投入甚至還都伸過舌頭拉過絲。但似乎都沒有剛纔抿筷子來得刺激。蔣大美女都有些感覺自己好象又回到了少女時代,如小鹿亂撞一般。
賀新只當蔣琴琴沒有發覺自己抿筷子的動作,於是便也裝作沒事人一般,跟之前一樣說說笑笑。
好在兩人都是好演員,似乎誰都沒有看出對方的破綻。一頓飯如老友相會一般,其樂融融。
吃過飯之後,賀新送她回家。作爲老牌玉女,蔣大美女絕對稱得上是富婆,不但市裡有公寓,郊外還有大別墅。想想上輩子煎餅叔抱得美人歸,絕對是人財兩得啊。
蔣琴琴平時就住在市裡的公寓,其實兩家相隔不遠,一個在東二環邊上,另一個則靠着東三環。
賀新把她送到小區門口,怕一不留神又要被狗仔拍到,沒敢下車,只是隔着車窗跟對方揮手道別。
……
六月七日上午,賀新跟往常一樣到公司報到。今天他的日程比平時忙了很多,上午十點鐘約好了接受渣浪娛樂的專訪,下午還要和寧皓、黃博、劉華、張奕、嶽曉軍一起參加京城衛視的一檔訪談節目。
《瘋狂的石頭》的宣傳雖然早在五月份就已經開始啓動,但到了六月份已經到了衝刺的階段。京城的地鐵站、公交車站、通道口幾乎都能看到《石頭》的海報。
他剛到辦公室,還未來得及泡茶呢,就見小豆丁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一進門就一臉不善地問道:“老闆,讓你跟進湯維合同的事,你到底是怎麼跟進的?”
賀新看到小豆丁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由愣了一下,道:“跟進了呀,那天你走之後我就跟湯維的那個經紀人小安打了電話,她當時跟我說的好好的,沒問題呀!怎麼,合同還沒拿過來嗎?要不然我再打個電話催一下?”
“催一下?哼,不必了!老闆,你那個好妹妹這次把我們都耍了!”小豆丁哼道。
“怎麼回事?”賀新一頭霧水。
“你那好妹妹人家攀高枝了,剛剛那個安娜打電話過來說你那好妹妹不能出演《雙面膠》了,實在對不起,反正道歉的話說了一大堆,還讓我轉達對你的歉意。”
“攀高枝了,什麼意思?”賀新心裡一動,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瞧你這副樣子,肯定還不知道今天早上的大新聞吧,你那好妹妹湯維已經成了奧斯卡大導演李桉新電影的女主角了!”小豆丁一臉嘲諷道。
果然歷史車輪是很難改變的。
賀新不禁搖了搖頭,可能也是他這段時間的注意力都在《石頭》的宣傳方面,沒有注意到那天他沒有打通湯維的電話,然後又跟安娜通了個電影之後,湯維居然沒有任何音訊,這個本來就不符合常理。
按照湯維的脾氣,如果看到手機上的未接電話,肯定會第一時間撥過來。而且既然他已經跟安娜說了合同的事,那個小經紀肯定會明白他的潛臺詞,第一時間就會把合同送過來。
可惜他都忽略了這些不同尋常的細節。
“咦,老闆,這麼大的事情,你好象一點兒都不驚訝嘛?”小豆丁奇怪道。
“哦,你這個新聞從哪兒知道的?”賀新一屁股坐到寬大的老闆椅上,悶聲問道。
“網上唄!李桉今天一早離開上海返回臺北的時候在機場公佈的。嘖嘖,說起來你那個好妹妹還真是幸運兒,聽說章紫怡爲了得到這個角色,從戛納回來直接就奔李桉那兒去了。沒想到你那個好妹妹表面上看起來傻乎乎的樣子,其實也是精明人。”
“她一點兒都不精明,本來就是傻乎乎的,要不然李桉也不會看上她。”賀新靠在椅背上嘴裡嘀咕了一句。
“什麼意思?李桉怎麼會看上她的?”小豆丁沒聽清。
賀新也懶得跟她解釋,跟趕蒼蠅似的揮手道:“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豆丁對自家老闆的態度很不滿意,本想再刺他幾句,但看看賀新一副落寞的樣子,撇了撇嘴,只丟下一句:“反正這事我不管了,還有十點鐘記者就要來了,你自己準備一下。”
然後扭着小屁股就走了。
賀新的心情很複雜,他對剛纔從小豆丁嘴裡說出的這個大新聞一點都沒感到意外,因爲原版的《色戒》就是湯維演的。只是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不被人信任的感覺。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想給湯維打個電話,但剛剛按了兩個鍵便遲疑了。這時電話打過去說什麼,怎麼說呢?
他最終嘆了口氣,合上手機,打開了桌上的電腦。
渣浪娛樂的頭版頭條就是這個新鮮出爐大新聞——《祝無雙鎖定“按女郎”》。
一張醒目的《武林外傳》中湯維的劇照。
還別說,湯維的這張臉真的是很符合張愛玲原著小說中描述的“六角臉。”
這種臉既不是瓜子臉,又不是鵝蛋臉,可以說是中國特有的符合古典女性美的一種臉型。兩頰差不多就是兩條平行線,到了下巴處突然轉折,形成一個尖角這種的。
照片下面就是李桉在接受渣浪記者採訪的內容。
問:您爲何要選擇湯維呢?聽說您也考慮過舒琪、大S、劉天仙等這些知名演員。
李桉:對,都見過,外形很好,觀衆都認識會有好處,但拍電影還是要看緣分,能carry這個電影,所以我也需要有一種感覺,這個故事會發生在這個人身上,其實跟她們有沒有名並沒有很大的關係。
問:湯維憑什麼打動你?
李桉:當我一看到她,就是覺得這個故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本身的素質也有可能塑造一個古典作品。我選湯維最主要還是一種緣分、一種直覺,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她跟王佳芝很象。
……
賀新沒有再看下去,顯然李桉說的這些跟他看了原著小說之後的很多觀感都差不多。當然除了他上輩子看過《色戒》的固有印象的影響之外,對於人物的理解,很多時候都是共通的。
但是他依舊覺得很彆扭。沒辦法,《色戒》在後世已經變成了一部性教育片,即便對電影無感的路人們,也忍不住去觀摩一下回形針的姿勢。
回憶一下,印象中湯維靠《色戒》一戰成名,畢竟李桉這個奧斯卡級別的大導演不是蓋的。之後卻被封殺兩年,但正是有了這些經歷,才磨練出那個從容大氣的國際湯。
要不然賀新也不可能認識她,即使重生來到中戲校園,可能當面經過,也會把她當成無數路人甲中的一位而已。
既然她已經通過了試鏡,自然明白她將要付出什麼,電影裡三場大尺度戲,她要****,變換不同姿勢,毫無遮擋。
重要的是,爲藝術而脫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將來電影上映的時候,沒人在看船戲前先想想她爲何而脫,媒體與觀衆的大部分目光,都在看她果到了什麼地步。
賀新此時已經在網上看到了章紫怡、範小胖、張婧初等人在得知最終人選之後,第一時間發出的通稿,雖然文字各自不同,但意思只有一個,說是自己因爲尺度太大不願意拍。
賀新突然感到很好笑,這些人除了掩蓋自己落選的尷尬,還真真是吃不着羊肉,還惹一身騷。
“HELLO MOTO……”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來瞄了一眼,上面顯示“湯湯”。
他不想接,他對湯維瞞着自己,不被人信任的這種感覺很受傷。
手機響了足足一分鐘左右,停了幾秒鐘,緊接着再次響了起來,依舊是“湯湯”。
執着的電子音的旋律讓他很心煩,終於拿起來接通。
“說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才傳來湯維弱弱的聲響:“新哥,對不起……”
賀新真的想嘲諷她幾句,但話剛到了嘴邊,便卻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道:“你都想好了?”
“嗯,想好了。”湯維的聲音顯得很堅定。
緊跟着,她又急切道:“新哥,我……”
“行了,啥也不用說了,我現在只能跟你說,祝你好運!”